第28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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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林越怨愤地朝其他人使眼刀,看出来了这两人之间气氛不对也没人提醒他。
等他悟了的时候,为时已晚,板凳都坐热了。
他趴桌上越过汝鸣向邱灏求助,而对方懒得瞥他一眼,只顾低头划着手机点菜,他不禁磨了磨牙。
在范林越看来,汝鸣不说话是常态,荆芥不说话是变态,光会折腾人。
尴尬地抠着一次性碗筷外面的塑封,他的求生欲告诉他不能直接问,得转移话题。
“九班那个鳖孙道歉的表情笑死我了,当初他找汝鸣麻烦,我就猜到他人没了,我荆哥绝对不会放过——”
范林越感觉在桌下被他荆哥踹了一脚。
行,换。
“球赛后半场精彩啊,开始我心里没底,和汝鸣打了一球后,我又行了,尤其是最后的中线投篮,颇有我队长第一球的——”
范林越感觉在桌下被他队长踹了一脚。
没事,再换。
“中场休息好多女生想送水啊,不愧是我同桌,之前和我说的女朋友绕篮球场三圈真不是吹——”
范林越感觉在桌下被他同桌踹了一脚。
算了,还是闭嘴吧。
夹了一个盐水花生堵住了自己的嘴,范林越味如嚼蜡,一半忧伤,一半明媚,忧伤有怒不敢言,明媚今天没有穿新球鞋。
见喋喋不休的人闭了嘴,荆芥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脚,难得只是安静地坐着,无聊地拨着碟子里的花生壳。
其实在寝室冲凉水澡时,他就清醒了,也反思过了。
思来想去,怎么看都是自己的问题,他该好好道个歉。
来的路上几次想开口,可左右全是人,他找不到机会。
到店后,他既不想和上次校外吃饭一样坐得太远,也不想挨得太近,从而出现了受害者范林越。
等上菜的功夫,两大桌人跨桌聊天,大部分座位上的人没固定过,从结束的篮球赛聊到了临近的月考。
“靠,能别在饭桌上说考试吗,败胃口。”一个男生干了一杯白开水,嘴里没味地咂了咂。
有人算了算开学过去的时间,说:“这次月考有点迟啊,我还以为能不考了。”
消息是许知睿发群里的,他最了解情况,解惑道:“为了让两个学校学生调整下进度。”
范林越天真地问:“那岂不是试卷不会出很难?”
碟子里的花生壳倒了几回,荆芥筷子没停过。
但对方实在是傻得可爱,他空出嘴来,“想得挺美,开学前我做过样卷,是你一不小心会回家挨打的难度,正式出卷是两个学校的老师自己编的原创题,等着哭吧。”
坐旁边的许知睿想了想,问:“是你开学前一天做了一晚上的那套?”
筷子夹的花生掉在碟子上,荆芥收住筷子,眼光不自觉地往汝鸣身上飘,严肃地纠正道:“没做一晚上,难度对我来说一般般。”
立即有人不干了,“复习资料不分享出来?你又背着我们偷偷学习!”
荆芥琢磨着上哪去找开口的机会,闻言赶紧扒拉开挡在中间的范林越,想和汝鸣说考试备考他能帮忙。
然而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没来得及说一个字,邱灏抢先接过了话头。
“那套题啊,早说嘛。”邱灏从手机里移开视线,手搭了搭汝鸣的肩膀,“我室友也有,还帮我把知识点做成了笔记,等会儿我发群里。”
其他人欢呼出声,狗腿子一样夸起了汝鸣,对方回不回应都无所谓,他们自说自接,单口相声说得贼溜。
就你长了嘴。
备考的想法夭折,荆芥咬牙切齿地坐回去,再没了席间把话说清的打算。
汝鸣闷头喝茶,偶尔低头看几眼手机,手机没动静时则咬着杯沿听他们聊天。
可能是最近和荆芥他们一起吃饭的原因,加上班里的人不会硬拉着他闲聊,聚餐还算让他适应。
没聊多久,一大锅小龙虾端上了桌,红彤彤地点缀着绿色的葱花,让人特别有食欲。
汝鸣不吃虾,所以没动筷子。
难得体贴的范林越好心没使对地儿,多余地夹了一只个头很大的虾放汝鸣碗里,“别光顾着看,吃啊。”
像是早料到会有这出,荆芥一声不响地伸手横过一脸疑惑的范林越,把没用过的空碗放到汝鸣面前,再将对方装着虾的碗拿过来。
“你——”
荆芥赶在范林越说话前用臂弯勒住了他的脖子,压着他凑近些,低声说:“闭嘴,他不吃虾,过敏。”
一听“过敏”两个字,范林越噎住了,做错事一般小小的紧张了下。
为了弥补,他主动去拿酒水饮料,搬来后用起子撬开分给大家,刚递给汝鸣,那只不讲理的手又横了过来。
“啧,你——”
荆芥瞪了对方一眼,把手边常温的牛奶换了过去,“闭嘴,他不喝冰的,胃疼。”
范林越悄悄瞅了汝鸣一眼,憋不住问出了灵光一现发现的问题,“他的事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干脆坐他旁边得了啊,你烦不烦。”
这回换荆芥噎住了,“就是不想坐他旁边行不行,吃你的,少管闲事。”
话说得心虚,声音小的如自言自语,但汝鸣还是听到了,抚着碗沿不做声。
虾之外,汝鸣没什么忌口,荆芥不再时时关注着。
或许是饭前吃了太多花生,他很早地放下了筷子,恰好老万的电话拨了进来,便起身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电话接通后,万家平铺直述地问:“听你们陈老师说了,有去医院看看吗?”
其实若没有这通电话,荆芥早忘了右肩的伤的存在。
他抬起左手绕过肩膀轻触伤口,边缘结了疤,患处周围的皮肤温度略高,灼热感莫名让偏执隐晦的心情又如暗潮般涌动起来。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了万家疑惑的声音,荆芥才猛地清醒过来,被左手用力抓紧的右肩伤口裂开,猩红地血迹渗进了指甲里。
喉咙突然变得干涩,他吞咽了一下,忙回答对方的问题,“没有,我们在外面聚餐。”
老万不觉有异,叮嘱了几句早点回去之类,便挂断了电话。
荆芥把手机揣进口袋里,左手压在栏杆上,脑袋枕着手臂,闭眼吹了好一会儿夜风。
低热散去了些后,他去了趟洗手间,仔细冲掉了指甲缝里的血迹才回去。
刚走到二楼餐区拐角,荆芥不小心踢到滚至脚边的玻璃酒瓶,他无奈地弯腰捡起,放到一边的备餐台上。
瓶底尚未接触台面,一个熟悉的名字在别人口中蹦了出来,再次压迫上他脆弱的神经。
手一使劲,咚的一声砸响,他拔腿跑了过去。
二班的两桌人正是酒足饭饱,两个喝高了的一手举着烤串,一手揽着对方,边唱歌歌颂友情,边约定来世还做兄弟。
周围全是拿手机录像看热闹的,对拍下同学的丑照格外执着。
唯一能管事儿的许知睿红着脖子趴在桌上,不知是死是活。
而最让荆芥担心的人虽然老老实实坐在位子上,但桌上脚边多了好几个各种各样的酒瓶,一看就没少喝。
坐在汝鸣旁边的邱灏醉迷糊了,抱着手机哽咽着和女朋友诉着衷肠。
另一边的范林越清醒着,按着汝鸣的肩膀,抓着对方手里的酒瓶不知道是在劝酒还是在阻止。
荆芥拧着眉毛快步上前,狠狠拍掉范林越的手,不理会对方疼得鬼叫,他揽住汝鸣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身边带,动作一气呵成。
本来他侥幸地想汝鸣不至于喝懵了吧,太不像对方会做的事了。
结果似乎是为了提出反对意见,汝鸣扬着红扑扑的一张脸,冲他傻乎乎一笑,顺势倒在他怀里,埋着脸蹭了蹭。
好吧,醉了。
荆芥被汝鸣倚住动弹不得,便抄起桌上半杯茶水朝范林越泼过去,就差把不爽明摆着写脸上,“你有病啊,灌他酒。”
“没!”范林越姿势风骚地闪开,大喊冤枉,“我没灌他啊!”
荆芥不信,拿另一杯泼他。
“一杯!哦不,半杯!”范林越坦白从宽,见对方脸色更黑赶忙补充到,“可我递给他的时候他已经醉了,不关我的事啊!”
荆芥依旧不信,心狠手辣地拿满满一壶凉白开去泼他。
还没脱手,一个娇俏的笑声救了范林越的狗命——
“他说的是真的。”凌娇娇端着杯子抿了一口,满意地喝空了杯子,“汝鸣应该是把这个当茶喝了。”
瞥了眼对方手边凉水壶里的琥珀色液体,荆芥不解地问:“那不是茶吗?”
“不是,老板说是店里自酿的梅子酒。”凌娇娇挺喜欢梅子酒清甜的味道,又倒了一杯,“听说是用高度白酒泡的,度数比外面卖的高了很多。
她笑眯眯地拿旁边的许知睿垫手,指了指一直挂在荆芥身上的汝鸣,“班长只喝了一杯就趴了,而他至少喝了大半壶,还能有意识不错了。”
范林越没好气地喊着,“我说吧!他自己不小心,你居然不信我!”
荆芥果断地端起杯子泼了过去,让对方闭了嘴。
他小幅度地动了动手指,贴在汝鸣脖颈边,温暖细腻的触感让心弦无风自动。
怎么可能喝了大半壶都没有发现里面装的是酒,明明是借酒消愁呢。
外面天色已晚,月亮出来上班了,二班众人依依不舍地决定解散回家。
荆芥和没醉的人商量,分工把零零散散几个醉鬼送回寝室去。
女生那边则由凌娇娇负责安排。
菜得一杯倒的许知睿迷瞪瞪地举着手表示自己没醉,抢着要帮忙,被荆芥强行按回了座位。
人走得差不多了,范林越一手架着醉得彻底的邱灏,一手拽着半醉半醒的许知睿,问荆芥,“你和汝鸣不回寝室吗?”
荆芥嫌弃地瞅了眼发着酒疯絮叨个没完的邱灏,不太放心对方和汝鸣住一个寝室,改了主意,“他住得近,我先送他回去再去我姐那里。”
几人下到一楼分开,荆芥在柜台账结,范林越带着两人站路边等车。
许知睿被夜风吹得一哆嗦,酒醒了大半,折返店里去上厕所。
出来后,他模糊地看见荆芥和汝鸣的身影,本想上去打招呼,却意外看见两人抱在一起,接着隐约听见荆芥叫了一声“小雏”。
是醉是醒快要弄不明白了,眼前的景象更像是在做梦。
他没功夫多想,甩了甩一团浆糊的脑袋,朝等车的方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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