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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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青年公寓。
房间的灯没开。只有他面前的桌上亮着一盏橙黄的台灯。
沈翊一动不动的已经坐了很久，他伸入口袋的手忽然动了一下。他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张纸。
那是他在蒋歌家里找到的。
那是一副很简单的素描，纸张厚实，跟一张六寸照片差不多的大小，它被压在蒋歌的边桌上，在一本杂志下露出一个角。
沈翊的目光落在那副画上。那是一副寂寥的街景，整体都是碳素黑，只有几片落叶被涂了颜色。似乎是一副还没完成的画作。
沈翊的拇指按在其中某一片叶子上，那里有几道不和谐的凸起，乍一下摸上去会以为是梧桐叶的几条脉络。
但沈翊静了片刻，忽然从笔筒里拿出了一支笔，他停顿了片刻，才下笔在梧桐叶上涂了几下。
黑色的笔迹逐渐印出了一个大写的g。
沈翊扔了笔，盯着那个随性潦草的g字，夜色中神色莫辨。
……
一天后，会议室。
“我们在蒋歌的屋子确实找到了氰化物。装毒药的瓶子不像是纯玻璃的，质量很好，在爆炸里只是裂了几条缝。”蒋峰说，“法医把里面的东西作了分析，并在结构上作了对比，和刘连明酒杯里找到的沉淀物在成分上完全吻合。”
小马，“所以说，蒋歌就是杀害梁毅和刘连明的幕手黑手。但是后来那起爆炸是怎么回事？”
杜城的目光不找痕迹的往沈翊那里瞥了一眼，在人发现前很快收回，他问蒋峰，“车里的监控查的怎么样了？”
“监控看了，但是看不清那个快递员的正脸。”
杜城这次光明正大的往沈翊方向看去，抬了抬下巴，“哎，神奇画家，那快递员，你能画出来吗？”
沈翊对“神奇画家”这个称呼不置可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在北江分局就有了一个绰号——神奇画家。
杜城在严肃的案情会议上这样叫他，明显带着调侃的意味。
沈翊从会议开始起就一直默不作声的坐在边上，闻言抬头快速看了杜城一眼，苦笑道，“上次整形医院外的监控至少是正面拍过去的，虽然是晚上，光线不好还带着口罩，但是脸型轮廓还是清楚的，但这次拍到的全部是背部，对方衣服穿的很厚，轮廓骨相被遮挡……就有些困难。”
这是沈翊第一次说自己画不出来。八十几份病例他都敢当着张局面夸海口积极的说可以有百分之九十的准确率，面对这样一个还算清晰的背影，他却连试一下都不想。
如果往前追溯七年，这又不是他第一次承认自己画不出来……
杜城几不可见的蹙眉。
“你们俩说的快递员回头那个瞬间，确实不在车内监控的可摄范围内。”蒋峰很负责任的在自己笔记本上把那个监控视频重新调回去又看了一遍，才很确定的说。
杜城似乎未有所闻，看向沈翊的目光若有所思。
“继续排查蒋歌的社会关系，看她最近和什么人有联系。”杜城说。
蒋峰，“是。”
散会后，杜城头也不抬的就把沈翊叫出了，好像有事跟他说。
“沈翊，你等一下。”杜城说的很随意。蒋峰回头看了一眼。不疑有他的给了沈翊一个眼神，大致意思就是城队现在心情不好，你好自为之。
蒋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接受了沈翊这位新同事，也许是听说了之前那次爆炸，是沈翊救了城队之后。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杜城却特意起身走过去关了门。
“什么事？这么神秘？”沈翊目送他走过去关了门又回来，依旧笑的温和，一派谦谦君子的模样。
“你真的没看清吗？”杜城拉开了他旁边的椅子，坐下。
“什么？”
“那个人的样子。”杜城就坐在沈翊边上，那双黑色的眼睛在近距离的地方看上去比寻常更黑。又黑又静。
沈翊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才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无奈一笑，“是啊，我也不是万能的。没有把握的事情怎么好随便领军令状？误导侦查方向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杜城沉着脸没有说话。
沈翊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叹了口气，竟然真的解释起来，“那人帽子戴的很低，又走在房檐下。周围光线太暗，确实很难看清。”
“没想到你也有看不清的时候。”杜城说。
“我也是人，是人就总有力不可及的时候。”
“比如？”
“比如这次。”沈翊一脸平静的看着他。“只不过我更有自知之明，不做无谓的努力罢了。”
就像七年前吗……
杜城很想问他。但最终却没有开口。
他和沈翊无声对视片刻，那几秒内，好似有乌云压在眼底，把更深处的电闪雷鸣死死压在密不透风的黑暗里。
“那你之后说什么‘不好’？”杜城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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