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073-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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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四钏和公主回到了高墙上。
恢复意识的一瞬间，洛四钏就接住了倒下的甘雨星的身体。
而对面，幻神的身体化作灰烟彻底消散。
洛四钏扶着甘雨星的尸体，抬头。
冰凉的结晶落下了。
是雪。
神陨落了，世界悲哀。
洛四钏垂眸，横抱起甘雨星的尸体。
她转身，迎着雪走向余菡他们。
余菡震惊地看着她走近。
神力仍然波动着，风刮起洛四钏的长发。
她面无表情地迎着风雪，一身黑西装，抱着死去的人。
余菡看着面前的洛四钏：
“甘雨星……”
洛四钏把尸体交给她，然后转身。
她的话卷着风雪飘散：
“她去带亲人回家了。”
余菡看着洛四钏离开的背影，抱着甘雨星的尸体，一瞬间忍不住想哭。
洛四钏重新站在了公主身边。
公主轻声问她：“准备好了吗？”
洛四钏看向半空中渐渐浮现的神阶。
一节节，通向阴沉的天空里。
“走吧。”
洛四钏踏上神阶。
她听到下方的狰狞怪物们的低语：
“那是谁？”
“只有神能登神阶，那是哪位神？”
“她脸上没有面具……”
“人？”
洛四钏只是往上走。
公主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祂抬头就能看见洛四钏的背影。
这让她想起了千年前，对方登基称帝时的样子。
阴沉的天空下，金面具神明步步走上神台。
祂坐在黑色王座上，身侧是围绕的六翼天使们。
天使们高歌祂的传奇，讴歌祂的史诗。
神权大帝。
神台，就在眼前。
与此同时，表世界，行舟四号精神病院。
禁区a栋。
“陈院长！陈院长……！”
一名主任匆匆忙忙赶上陈霄弦的脚步：“那边来消息了，说是上神台了。”
陈霄弦匆匆的脚步一顿，然后他皱眉，冷静地吩咐：“让特种兵包围她的病房，狙击枪随时准备好，我马上去她的病房。”
“可……可您在里面，会误伤……”
“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
陈霄弦震地有声，“我死又怎么样？！她要是出了事，所有人都要死！她那边绝不能出一点意外！”
“是是是……那我这就联系特警那边。”
主任匆匆忙忙地走了，陈霄弦则是马不停蹄上了楼。
他在洛四钏的病房前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很空。
没什么活人气息。
毕竟每天进这里的，只有给洛四钏打营养针的一名护士。
陈霄弦走到病床边。
“滴——滴——”
心跳仪的声音充斥整个房间。
洛四钏去了安全区后，陈霄弦就立刻叫人给她安上了心跳仪。
陈霄弦搬了个椅子坐在病床边，低头去看洛四钏。
洛四钏的神情很平静。
躺在病床上，和睡着了没什么区别。
神力隐隐波动，带来了风。
沙发上，那本还没读完的《穿越疯人院》被吹得书页翻转，发出“哗哗”声。
陈霄弦没去管。
“洛神……别恨枫竹。”
他所有想说的，只有这一句了。
洛四钏走在神阶上，怪物和人在下方仰视她步入神台。
风呼啸而来。
黑发在脑后飞舞。
洛四钏眉眼冷淡，脸上面无表情。
洛四钏抬头。
云雾之中，女人的身影渐渐浮现。
八名六翼天使侍立两侧，眉眼温和带笑。
他们簇拥着正中央悬浮着的神。
赤焰般的红发飞舞着，露出一张火红的面具。
红底，金色花纹如同火焰一般印刻其上。
金色的流苏发饰在发间摇曳。
红色宽袖长袍，黑色底衣，黑色的花纹从裙摆往上延伸。
祂举着一把红色油纸伞，悬浮在空中。
洛四钏直视祂。
而祂俯身，朝洛四钏的方向伸出手。
八名六翼天使同时看向洛四钏，同样朝她伸出手。
“欢迎归来。”
“神权大帝。”
洛四钏冷淡地说：“你就是真神。”
“是。”
“哀神是你的棋子？你故意让我进苦幻之间，应该就是为了让我精神崩溃，更接近神吧。”
“是。”
“之前在阿努尔集中营，你已经很接近神了，但还不够。好在早有预料，那个人类小孩早就注定成为推动你回归神位的棋子。”
洛四钏知道，祂说的是甘雨月。
甘雨月痛苦的一生，居然源于让她回归神位。
洛四钏面无表情地继续和真神对峙：
“你背后的神，是谁？”
“洛四钏。”
真神的声音忽然变得扭曲起来。
连带着祂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似乎逐渐开始和另一个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洛四钏的意识忽地模糊起来。
她的瞳孔猛缩。
「“小钏。”」
「“小钏真的很像我的妹妹呢。”」
昏暗无尽的长廊里，狭窄的铁笼。
失去希望的一双双眼……
还有一个空的铁笼。
洛四钏本以为她不会再动摇。
毕竟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了，她现在处于极端的冷静和疯狂之间，一旦这层冷静的膜破开了，洛四钏知道，出来的就是疯狂的神了。
但她发现，思想这种东西难以人为压制。
就像她这时，仍然又一次被击破了心理防线。
因为真神，是江鱼。
洛四钏看着那个身影渐渐变成自己熟悉的样子。
前往入侵区的列车里，她们坐在一起。
阴暗的世界里，洛四钏也是庆幸过还有他们的。
面对强大的公主时，洛四钏也是发自真心地想要救下她。
她挡在江鱼面前，想要保护她。
因为她和自己一样，也有亲人在家里等着他们回家。
可后来，她发现洛枫竹早已离开了表世界，洛枫竹并没有等她回家，甚至正是洛枫竹一手把她送入这里，把她当成工具。
想要带亲人回家的人，最后也没有办法再拼凑起那个破碎的家庭，选择和亲人一同死在怪物的国度。
而现在，她曾经救下的，她以为也许有机会回家的人，站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神明的真实身份。
原来都是假的。
真神伪装成江鱼，一直藏在安全区。
高墙上并非完全看不清神阶，当余菡众人看到真神的身影渐渐变成自己熟悉的那个时，忍不住惊讶出声：“江……江鱼？！”
王君也和苏锐欲站在一起，两个人都眉头紧锁。
“江鱼……怎么会……”
王君也后知后觉：“难道她一开始就是真神？也许她和暴食根本就是一起的，阿努尔集中营不过是祂脱身的把戏……？”
苏锐欲抿了抿唇，模样像是一瞬间老了很多。
他低声说：“是我……没做好排查工作，没想到居然会有神成功冒充进来……”
王君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苏队，这不是你的错。”
“我们，都很信任战友。”
他们也曾真正把江鱼，当做可以依靠的队友。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那些亲人，身份……原来都是她编纂的？
苏锐欲仍然难掩自责：
“我太失职了……安全区总领的位子我真的……真的做不好。如果，如果是洛前辈，一定不会……”
“宋枫竹也认不出我们来。”
一声女声打断了苏锐欲。
苏锐欲猛地一顿，然后震惊地抬头。
王君也要比苏锐欲反应更大。
他瞳孔猛缩，下嘴唇忍不住发抖。
他回过头，看着那个步步走向他的女人。
他的小妻子。
宋柯。
宋柯的神情是王君也从未见过的冷漠。
她走近了，王君也忍不住下意识微微张开双臂想去抱她。
像还在表世界，他做特种兵宋柯作为家属来看他时一样，久久未能相见的二人激动相拥。
可现在宋柯直接走过去了。
擦肩而过。
宋柯一脚，踩上神阶。
她微微抬头，神力荡开。
黑发慢慢变为银白，伸长至脚踝。
面容一片圣光，无法辨认出面具和面貌。
王君也仰头看她。
“柯柯……？”
王君也没有察觉自己的声音是发抖的。
宋柯没有回头。
祂步步走着，走向祂的火种。
王君也下意识想冲上神阶，但身后的苏锐欲和余菡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老王，冷静！你别冲动！你不是神，你上不了神阶！”
王君也被他们死死拉着，只能对着宋柯离开的背影发出一声悲痛绝望的嘶吼声。
他忍不住流泪了。
眼角滚出泪珠。
哪怕是当年他遭遇了入侵濒临死亡时，他都没有落泪。
他甚至还笑着去哄哭了的宋柯。
那个时候他说：
“以后没有办法好好保护你了……”
“照顾好自己。”
后来，怪物的国度里，他们再次相遇。
原来不是巧合。
是从始至终的谋略。
多可笑，他终身为了抗神奋斗，到头来却爱上了一位神。
王君也脱力了，跪倒在地，大手捂住脸，忍不住痛苦地嘶吼一声。
而神阶之上，洛四钏回过头，看见了宋柯。
洛四钏眉眼低垂，面色已经重回平静。
公主站在神阶上离洛四钏不远处的地方，看着步步走来的宋柯，疑声问：
“你到底，是哪位神？”
可宋柯没有回答祂。
宋柯只是笑了笑：“这并不重要。但，还是要好好谢谢你，毕竟洛四钏一路走到这里，离不开你帮忙。”
然后，宋柯抬起头仰望洛四钏，站在下方朝她伸手：
“我的火种。”
“欢迎回家。”
八名六翼天使和江鱼在上方朝她伸手：
“神权大帝。”
“欢迎回家。”
而洛四钏睫毛闪动，眼角滚落一滴金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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