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鸡飞狗跳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

　　如竹苞矣，如松茂矣。

　　茼蒿仙岛北部的南山，已全部纳入幺山宗。

　　南山脚下，一块不起眼的石碑上凿了歪歪斜斜三个字：幺山宗。

　　一袭白衣出现在山路上，男子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身形修长硬朗，宛若黑夜中的精灵，冷傲孤清又盛气逼人，浑身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不过这高冷被身后伸出的小白手抓出了原形，那小白手白是白，但也脏，手心手背糊着粘稠的泥巴，小手的主人边玩着泥巴把手伸到他面前，“哥哥，你看，这泥巴把甲虫的翅膀黏住了，它逃不掉了，只能陪我玩。”

　　楚幽幽看着那一团恶心，皱眉道，“我不是你哥哥。”

　　少女蹦跶到他跟前，歪着脑袋问，“那是什么呢”

　　楚幽幽无语，转身大踏步向前走去。

　　少女提起拖地的长袍，奋力追赶，在路过石碑时候，眼睛大放异彩，朝着前头的白影喊道，“等一下！”

　　白影没听见一般，步子迈得更大了。

　　少女。朝着白影做了一个鬼脸。快速追上前去。

　　不久，两人来到山脚一处山林，此处山林被一眼望不见尽头的高墙圈起，墙体中间一道拱形石门，石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合园”二字。

　　穿过石门，亭台楼阁样样皆有，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林间。

　　此时，小雨初歇，男人们走出练功房互相切磋，女人们出门去菜园子里摘菜，孩子们嬉戏追逐。一派热闹的田园风光。

　　在见到白色身影时，众人顿时收敛了笑，齐声恭敬地道，“拜见宗主！”南山上只有一人才会穿白衣白袍，这人就是他们永远的神。

　　楚幽幽轻哼一声，意思是我听见了，转身就往后院走去。

　　众人抬头，这时方才发现宗主仅着中衣，而他独有的白袍正松垮地耷拉在一名少女的身上。从少女光着的脚丫来看，这是她仅有的遮蔽物。

　　少女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很是兴奋，咧嘴一笑，露出两个小巧精致的梨涡，学着方才男人们向楚幽幽行礼的样子，双手抱拳，一本正经打招呼，“拜见各位！”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里，楚幽幽拎起少女的后衣领，风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众人反应过来，纷纷摇头，长得挺标志的一姑娘，可惜了，是个傻的。

　　再次现身，两人已到了一座后宅。

　　“万婆婆！”楚幽幽低喊。

　　一名银发驼背的老婆婆健步如飞来到跟前，爽朗地笑道，“宗主，什么风把您吹来啦！”

　　这名驼背老婆婆万年前被楚幽幽偶然救下，然后一直伺候他至今的老婆子，现在给他打理合园事务。放眼偌大的南山，也就这万婆婆敢和宗主说句玩笑话。

　　“哟！这姑娘哪里冒出来的！”万婆婆惊叫，“宗主，您的衣服？！”

　　相处万年，宗主的习性她最清楚不过，素来没有人近过他身，连衣物都是她老婆子每天亲自洗好后用松木熏好后送过去。

　　能穿的宗主的外袍，这姑娘她得高看一眼！

　　不错！这身段、这相貌，无不万年出一！

　　“交给你了。”楚幽幽扔一句话，转眼不见了人影。

　　“宗主您放心，交给老婆子那是妥妥的。”万婆婆拍着胸脯向空中扯开嗓子保证，她拨开额头掉下来的发丝，笑成一朵花，“姑娘……”

　　少女大眼雾气蒙蒙，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突如其来的哭声冻结了万婆婆的笑容，她叹息，现在的小丫头都这么不矜持的吗？想到这是宗主第一个带回来的姑娘，她好言安慰，“姑娘，宗主日理万机的，待他得空就来看你，你先好生在此住下。”

　　“不要，我要去找他。”少女拢起长袍，作势奔出去。

　　万婆婆忙拉住她，“宗主喜欢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姑娘，你刚才淋了雨吧？来。先随我去沐浴梳洗吧。”

　　少女点头，“嗯，刚才是被雨淋透了，婆婆，你真厉害。这也猜得出来！”

　　万婆婆扶额，心想，你这头发上还甩着水珠子，不是被雨淋着还被什么淋着了？

　　她狐疑地看盯着她水灵灵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侧头想了想，摇摇头。

　　……

　　原来是个傻的。

　　合园里许久没有进来新人了，这回来了个绝美的傻丫头，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这无名姑娘一开始还逮着人就问那个穿白衣的哥哥在哪里，后来自从见到一小男孩掏鸟蛋后，就举着一根长竹竿子四处戳鸟窝，林间不时飞出扑腾着翅膀的鸟儿。

　　毕竟是宗主带回来的姑娘，碍着宗主的面子，众人也不好多加教训。

　　好不容易折腾到月上西山，无名少女终于抱着宗主的白袍睡着了。

　　合园沉入静美的梦乡。

　　睡到半夜，少女突然睁圆了一双杏眼从床上坐起身，这床太硬磕得她浑身酸疼。

　　灵光一闪，想起白日里路过的那块石碑，眼睛笑成了一弯新月。

　　翌日清晨，旭日东升，合园像打翻了的田鸡笼，乱成一团。

　　“今天的鸡怎么没有打鸣？”一名妇人问。

　　“我每日醒来都是鸡鸣时分，今早没听见鸡鸣，以为醒早了，又睡了个回笼觉，谁知这一睡误了事，今日还要和宗主前往茼蒿仙岛打擂台呢！”一名男子火急火燎抱怨。

　　“来啊，鸡在这儿呢！”有人喊道。

　　众人闻言小跑过去，见草丛里躺着一只歪脖子大公鸡，显然早已断了气。

　　“谁干的？”有人怒吼。

　　这可是合园唯一一只用来打鸣的公鸡！

　　“不好了，宗主带回来的姑娘不见了。”有人从远处奔来。

　　“定是有人夜闯合园，掳走姑娘之时被鸡发现，于是杀鸡灭口！”说话的人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谁敢闯他们合园？那是找死！

　　众人摩拳擦掌，过久了太平日子，出去练练拳脚也是不错。

　　一个白色身影飘然而至，白袍的衣角旋出一朵小花。

　　“拜见宗主！”众人行礼后大气不敢出，静候宗主指令。

　　楚幽幽沉着脸，目光如冰，落在数丈开外田田的荷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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