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陪她赌一把

沈如筠提着张公子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落在大理寺内，正好撞上捧着案件卷宗匆匆往刑讯室赶的孙谬。

“沈大人？”孙谬被从天而降的女人吓了跳，见她手上提着个鬓发散乱的男子，神情登时变得严肃：“你这是……”

“抓了个疑似黑风寨四当家的可疑人员，拿来交给孙大人提审！”沈如筠说着，抬手将犹在不甘心地蠕动挣扎的男子递了上去。

“张公子？”瞧清男子面目的瞬间，孙谬不由惊呼，不可置信道：“沈大人，你是不是抓错人了，这位张公子可是吴桑吴大人的座上宾，其父更是……”

话音就此戛然，孙谬看看神色严肃不似玩笑的女子，又看看瞧见自己如见救星般拼命蠕动身子挣扎的张公子，犹豫片刻，抬手将左右屏退，示意他们守着出入口别让闲杂人等靠近，这才压低声音道：“沈大人，你可有证据？”

没有走大理寺的程序自己动手拿人，并且带人进入大理寺时没有走正门，该不会，她手头上没有证据吧？

“没有！”沈如筠摇头，在孙大人震惊的目光中淡笑道：“孙大人莫担心，下官不会牵累于你，只是依照规矩，人当交由大理寺提审，下官这才将人带来。”

“沈大人，办案要讲求证据，要依照规章制度来，你现下所为，可不是会不会牵累本官的问题，是你头顶上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的问题！”孙谬严肃提醒罢，见女子神色依旧没有半分动摇，显然动手前便已做好准备。

他心下稍安，忍不住将音量压得更低：“沈大人，此事，你有几成把握？”

“八九不离十！”沈如筠说着，提着人朝刑讯室所在方向行去。

孙谬见状，立即抬脚跟上，一面走一面询问道：“那证据呢，你可有办法拿到证据？你不会想着全靠刑讯逼供吧？”

“证据在吴桑吴大人府邸上！”沈如筠淡淡言罢，垂眸瞥了眼不再挣扎面无惧色的张公子，倏地展颜笑了起来：“不过，这个时候，证据应当已经被毁完了！”

闻言，孙谬脸色愈发难看，看女子的眼神活像在看怪物：“沈大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张公子此人的身份暂且不提，光凭她那句“证据在吴桑吴大人府邸上”，其中牵扯便不是她一人能承担得起的。

“孙大人，我会对自己的言行负责！”沈如筠行入刑讯室，随手将人丢入其中一间空着的刑房，并用镣铐将其锁在墙上，这才转身将孙大人拉到一旁，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音量道：“孙大人可知，黑风寨能在京城外存在这么多年，乃是因为他们在朝中有人？”

“嘶！”孙谬倒吸一口凉气，喉头不自觉上下滚了滚，同样压低声音道：“黑风寨的账簿与同外界往来的书信我都看过了，自是有此猜测，莫非，你认为吴桑吴大人是那个内贼？”

“沈大人既怀疑吴大人，为何不先潜入吴府取得证据，再动手拿人，如今你这般行事，算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啊！”

“吴大人不是内贼，他是对方的障眼法和挡箭牌。”沈如筠说到这，顿了顿，凝重道：“张大人客居吴府多年，得了吴大人天大的照拂，若非更高的利益，他不会落草为寇，这说明，拿吴大人做障眼法之人的官职远在吴大人之上！”

正三品之上，是从二品，正二品，从一品和正一品四个官阶，其中无论爆出哪位大人，都足以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对方身份超出了文武大臣的范畴，而是王孙贵胄……

孙谬胳膊上泛起细细的鸡皮疙瘩，看向女子的目光透出几分微妙：“你既知如此，为何还敢贸然拿人？”

“看来，孙大人与我有着同样的猜测！”沈如筠轻笑道。

闻言，孙谬扯了扯唇，犹豫须臾还是道：“你既知此事可能与皇后母族有关，还如此胆大妄为，当真不怕太子殿下借机发难吗？”

“孙大人，抓张公子的机会只有今日，我不能错过。”说到这，沈如筠扭头瞥了眼被镣铐锁在墙上的男子，眸中尽是寒凉的杀意：“若孙大人信下官，可愿陪下官赌一把？”

“你想怎么赌？”孙缪并未直接拒绝，而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女子，内心天人交战。

“我在此处守着张公子，避免有人劫狱，大人您派人走一趟我沈国公府，让左二公子帮我查一查张公子此人的生平和弱点，您则亲自去一趟宫中，将此事告知陛下，并同他要来黑风寨那位三当家，之后，张公子交由我来审。”沈如筠唇角微微翘起，不紧不慢道：“赌赢了，大人加官进爵，赌输了，下官一力承当，便说大人不知下官手中并无证据，将人提交刑讯室后，大人有事入宫面圣了，刑讯之事，乃下官一人所为！”

闻言，孙谬整张脸瞬间沉了下来：“沈大人，本官并非贪功怕死之辈，你……”

“孙大人，此事是下官先斩后奏，求您办事，自然不能太过拖累您，再者，此案兹事体大，你我二人，总得保全一个不是？”沈如筠唇角弧度加深几分，抬手拍了拍男子肩膀：“大人，劳烦您动作快些，倘若那边反应过来觉出不对自断一臂，此案，可就又断了线索。”

“好！”孙谬咬牙应承，快步朝刑讯室外行去，到最后，快走转为了快跑：“备马车，快，本官要进宫面圣！”

与此同时，太子府内。

“废物！本宫养你们一群暗卫干什么吃的？”太子朱崇礼将手中摆件狠狠砸在俯跪于地的暗卫身上，咬牙切齿骂道：“沈如筠入了吴府，你们为何不将张长东带走转移，而是等着他被沈如筠抓了才来向本宫禀报？”

暗卫不敢躲闪，生生承受这一记重击，将脑袋埋得更低：“回禀殿下，不是属下不将张公子转移，而是……而是沈大人她并非经由门房通报入的吴府，而是直接潜入吴府花园找的吴大人，待张公子去花园赴约，正好被沈大人逮了个正着，负责保护张公子的丙二也是在崔大小姐高喊出声的那一刻才意识到不对，第一时间回到张公子的书房，将他的墨宝尽数带走！”

“好，好个沈如筠！”朱崇礼将手重重拍在案几上，双眸如淬了毒般：“那个贱妇当真好生大胆，连正三品大员的府邸都敢擅闯！”

“甲三，你现在便出宫，让底下人将沈如筠擅闯吴府无证抓人之事传出去，本宫倒要看看，她沈如筠这次当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是！”暗卫甲三应承，快步朝外退去。

“且慢！”一道温柔又不失威仪的中年女声响起，皇后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款款行入太子书房：“甲三，你留下，其余人等都退下吧！”

“是！”贴身宫女应声，快速退出书房，同时将候在书房外的一干宫人尽数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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