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经历

一夜好眠。

        清晨悄悄来临，苏幕遮比谯辞先醒来，他看了眼熟睡的谯辞，不想吵醒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地，准备去洗漱。

        慢慢地刷着牙，他忽然想起昨晚去送东西时，吴满那不太正常的反应。他的种种行为都在彰示着他也许有令他害怕的事情，或者是有什么病症。

        可若真有病，他爸妈难道不知道带他去查吗？

        思索间，他吐了泡沫，漱了下口，一切都收拾完后，他才走出去。

        谯辞正在这时候醒了，他手搭了搭身旁，感受到只留有一丝余温，募地就睁开了眼，撑起身子。

        目光在周围探索了一圈，看见想见的人后，他才放松警惕，又倒回了床上。

        苏幕遮看见他举动，小小得轻笑了声。

        他走到床边，扒拉开被子。突然的一阵凉风，让谯辞睁开了眼，看见小嗤妖这欠打的动作，他皱了皱眉。

        然苏幕遮却捧住他的脸，左拉右扯地捏了会儿，对他说：“起床了，谯辞。”

        谯辞那恶狠狠的表情才敛了些，脸上却满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他抓住苏幕遮的手，有只手又环住他的腰，把人带到床上，顺便还扯回了被子，“再睡会儿。”

        于是苏幕遮穿着双拖鞋，被他按到了枕头上，姿势还是挺不舒服的那一种。

        “诶，”苏幕遮动动自己脖子，道：“谯辞，起来了，去吃早饭。”他挼了一把谯辞的头发。

        谯辞不想动，抱紧人蹭了下脖子，嗓音低沉地喟叹了声。

        稍稍醒神以后，才放开人，下床洗漱一番。

        苏幕遮看他这样，就知道他还不清醒，早上的谯辞起床那一刻永远都是迷糊的，倒是透出一股与他本人不符的可爱气息。

        暗自乐了会儿，他默默等待着，没过多久谯辞就出来了。

        一同走出房间，他们准备去吃早饭。路过吴满门前的时候，那门正好就开了。

        看见两人，吴满明显的愣了愣。随即，才恢复漠然，倒右走在他们前面。

        本想打招呼的苏幕遮感受到无视，只好放弃念头，放下准备挥动的手。

        谯辞则像没看见吴满似的，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去哪吃早饭啊？”

        “我问过裴瑶，她说养老院是有员工食堂的，我们去那就行。”

        “嗯。”谯辞撑着眼皮，尽量清醒地回他。

        苏幕遮打量他，微微一笑，“你怎么每天早上都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谯辞闻言，略微顿了顿，“一直都是这样的，之前太喜欢熬夜，留下的后遗症吧。”

        “我以前也喜欢熬夜啊，”苏幕遮说，“我们还一起打过副本呢。”

        说到这里，他神色微凝，想起一个问题，他不睡觉没什么大影响，因为他是嗤妖，而谯辞不一样，他是人类啊。

        不安的情绪在他心里徘徊，这一刻，他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且再过半个月，他又应该去补充“能量”了。

        这件事比较重要，他想跟谯辞商量一下，目光移向谯辞那边，他正想开口，突然看见他身上有一小簇黑光闪过。

        怎么有点像戾气？他愣神地看着谯辞，猛的甩了甩头，只有一瞬间，应该是他看错了。

        跟随在吴满身后到达员工食堂，两人去要了点早餐。

        看见吴满一个人坐在食堂的一角吃饭，苏幕遮心思微动，拉着谯辞走去。

        到了桌子对面，苏幕遮询问吴满：“我们可以坐这里吗？”

        吴满抬头望着他们俩，表情微妙，犹豫不决，而后才点点头，“嗯”。

        苏幕遮便拉着谯辞高兴地坐了下来。

        期间，他一直在试图和吴满说话，甚至是想问他学校的事情，可效果并不好，吴满根本不想与他们过多交谈。

        苏幕遮焉巴着脑袋，也没法了。

        突然，他灵光一闪，兴奋地拉着谯辞说：“谯辞，我们下午去游乐园吧。”

        “嗯？”谯辞还有些没有头脑。

        “去游乐园，”苏幕遮重复了遍，转而看向吴满，“你也去吧，吴满，我这还是第一次去游乐园呢。”

        受宠若惊似的听见他的话，吴满不可置信，他刚刚听到他的名字了是吗？是在叫他，不是在鄙视、侮辱他？

        类似于动容一样的情绪闯入他心里，迫使他居然答应了这无理的要求，“好。”他嗓音是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青涩的，然而此刻有些微哑，甚至有些想哭。

        吴满竭力压住自己情绪，不让他们看出来不对劲，这才食不知味的赶紧吃完了这顿饭，回了房间。

        一关上门，他就像没力气了般滑坐在地上，泪水也无声的从他眼里掉出来，慢慢地转变成小声地啜泣。

        这世界还是有对他好的人的。并不像在学校一样，人人群起而攻之，把他当成懦弱的呆子和欺负对象。

        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与他们脱轨了而已。他明明是按照自己的生活轨迹来做事的，为何就不能让他安静地过完这整个青春呢？

        难道不想去迎合这个世界也是错的吗？

        他腿弯起，埋在自己的膝盖上，眼泪顺着流，浸湿他的一部分裤子。他紧紧地扣着自己的手腕，在那上面划出一道道红痕。

        从前，他也是个爱笑的少年，现在，他不会笑了，他越来越闷，想法也越来越危险，结束自己的生命仿佛成了他唯一的愿望。

        他神情逐渐变得暴躁，绝望，踉跄地站了起来。

        “笃笃笃。”

        好像有什么东西响了？可他没有意识，仍是步伐不稳地走到桌子边上，然后不小心踹到把椅子，发出了声音。

        他没有去管，只是扫荡着桌上那些画，找到了放在桌上的中性笔，看着那尖锐的笔头，他想法逐渐旺盛。

        若是一点一点扎进手腕里，会流很多血吧，他就可以死了。

        他脸上带泪，却苦笑了起来，不会有人在乎他的。

        他捂着笔杆，闭了闭眼。笔慢慢往自己的手腕上移。

        “砰！”一声巨响，谯辞踹开了门。

        苏幕遮看见他打算自残的动作，赶紧催促谯辞阻止他。

        谯辞脸色不好地走向吴满，在他把笔尖扎进手腕之前，制住了他手。

        看见有人打扰他，吴满奋力挣扎了起来，这时，他学过跆拳道的事仿佛得到了证实。

        没被束缚的那只手一下子就向谯辞勾去，谯辞闪开退后，看向他的眼神立马变得很有趣。

        之前看见这个人的时候他还不相信闫轲说的吴满会打架的事情，可他刚刚出手时，倒是让谯辞刮目相看了。

        要不是他及时躲开，他这肚子怕是会被痛扁一顿。

        “原来你表哥说你学过跆拳道是真的啊。”谯辞哼笑，“我们过两招。”

        迎着话风就向吴满打去，苏幕遮看着他们焦急不已，这俩这么不知轻重，要是伤了怎么办？可他又阻止不了，只能看着。

        吴满最开始还能接住谯辞的攻势，可他一个高中生对谯辞这个成年人来说，力气根本没法比。他一认真起来，打人就像打老鼠一般简单。

        于是吴满没过多久就被谯辞摁在桌上了，精力一耗完，吴满也没力气再去伤害自己。

        谯辞松开他，他就疲惫地躺在了地上。深呼吸缓解着自己的疲劳，吴满现在压根记不起自己还要自残的事，他望着谯辞走出去的背影，期待地问：“下次还打，可以吗？”

        他现在的表情是苏幕遮从来没见过的，看着他有些亮亮的眼睛，苏幕遮立刻就代谯辞回答：“可以！他肯定会同意，是吧谯辞？”

        谯辞：“……”他除了同意还能怎么办？

        遂他冲着吴满扬了下头，“可以，”想起什么，他又说，“不过下午得先去游乐园。”

        说完就走，也没问吴满刚刚到底在干嘛，为何要自残。话却提醒他，下午得完好无损的和他们出去，不然下次就没机会。

        吴满放空地躺在地上，想着刚刚那些招式，觉得自己本来没有希望的心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了。

        他对于跆拳道的兴趣远远高于画画，可他性子闷，也没钱交，他只能路过门口偷学两招，或者是看视频学，对他表哥却说自己是去学过。

        可他们家本就拮据，怎么可能给他报跆拳道的兴趣班呢？

        募地又想起来当时在打倪杰兵和他那群小弟时，他们脸上的惊讶表情，原本以为这事早就结束了，没想到竟只是开始。

        那个监控真的是他没有想到的，而且他们故意只截取了一部分他打人的画面，他自然翻不了身。他有点想他爸妈了，那些人会不会威胁他们。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那天的场景。

        那天是领寒假通知书的日子，吴满一个人扫好地往外走，这次刚好轮到他。班上的人不喜欢他，安排扫地的时候也只故意排了他一个人。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他也不喜欢和别人说话。

        出了校门，他就往自己家里走，他家离学校有条近道，是一条小街巷，挺窄的，平时也没什么人过。

        谁成想，他居然看见了倪杰兵在带着他的小弟威胁别的同学拿钱的画面。他也被这个人欺负过，一贯都是隐忍不发然后无视。

        可他们欺负同学的行为真的就挺过分的，他路过的时候弄出了点声响，想提醒他们这里还有人，欺负人不好。

        可倪杰兵看见他，对那个同学的兴趣瞬间就转移了，他踹开那人，恐吓他说：“滚！今天这事你要敢说出去你就完了。”

        他仗着自己县长儿子的身份，胡作非为。那个胆小的同学也不敢声张，连忙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说，然后急急忙走了。

        吴满看人走了，自己也无视他们，继续往家走。

        “诶，你走什么？我们玩玩呗。”倪杰兵那副丑恶的嘴脸直让吴满不舒服，他没管他的话。

        “艹，你个闷鸡能耐了啊。”他让身边的三个人拦下他。

        吴满立刻就被围了，他的注意力在那三个小弟身上，没注意到身后的倪杰兵。

        头发被人抓住往墙上甩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身后的人，可他背砸得很痛，只能畏缩着坐在地上。

        倪杰兵一脸哄笑的模样，踩在他的头上，让他弯了点腰，随后，才蹲下来，取走吴满脸上的眼镜，摔在了地上。吴满漠然地看着，根本不想理他。

        “呆子就是呆子，你是不是哑巴啊？都不会说话的吗？你怎么不叫？”倪杰兵拍拍他的脸，“你不怕疼啊？”

        他残忍地笑着，看了眼吴满那全是痘痘的脸，嫌弃地嗤了声，表情全是不屑。

        倪杰兵站起来，揶揄地道：“啧啧啧，真不怕啊？”他低下头，看着他的脸笑起来，“哈哈哈，我们帮你挤掉这些丑疙瘩怎么样？反正你也不怕疼，是吧？”

        说着手倏地伸向吴满的右脸，专挑那些有痘的地方，狠狠挤掐了起来。吴满只觉火辣辣地痛感从他脸上传来，没忍住闷哼出声。

        倪杰兵听见这声，成就满满，笑得更欢，掐得更用力，不久吴满的右脸渗出丝丝血迹，更显凄惨。

        吴满感受到他的动作越来越狠，脸上越来越痛，第一次没有隐忍，跟他动了手。于是就有了贴吧里那个视频，只有他动手的部分。

        他都没敢看，事情一闹大以后，所有人都觉得肯定是他这个怪胎欺负人，尽管他们都知道倪杰兵行径恶劣，可人家关系硬，当然还是他这个软柿子比较好拿捏。

        那种孤立无援的无助感真的让人直坠深渊。

        父母顶住压力把他送到了他表哥这边来，结果才没多久，他就让他表哥操心了。

        吴满摸上自己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右脸，这都一个月了，他的脸还没好，青春痘本就不能挤，被倪杰兵这么一掐，他这张右脸估计得留一辈子痘印。

        或许去放松放松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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