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官官相护

　　一盏热茶后，马原扶着老父亲马步贞，在马福、王大、侍女，以及花匠、厨娘、刺绣浆洗妇等十几名内宅仆役的簇拥下，来到了粮仓内。而四名万安县衙役也到了现场。

　　直到所有人到齐，刘章才清咳一声，款步走到了粮仓正中位置。

　　在众目睽睽之下，见刘章居然很有几分容光焕发的样子，孟户一脸无语：“真爱演！就是公布一个结果，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直接将那老家伙抓起来，移交给万安县衙役，丢入大牢，不就行了？”

　　孙科弓嘻嘻一笑，低声道：“刘大人爱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机会怎么也不会放过，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是要过把瘾的。”

　　“这么爱演，明儿将他丢入大理寺地牢，对那些辜负皇恩、触犯律法却顽固不认罪的官员勋贵去演，一日撬不开他们的嘴，一日不允许走出地牢！”

　　听孟户恨恨不已的话语，想象刘章真被丢入地牢，暗无天日对着顽固官员勋贵去演，不仅充满了同情，然而想到如被刘章知晓，他沦落那地步，是自己刚才添油加醋神助攻导致，那自己的下场……

　　孙科弓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噤，一时间愁眉苦脸。

　　“……经过我的一番侦查，这起案子已经真相大白，接下来，我来宣布这件案子的真实情况与结果。”刘章眼神锐利在众人脸上扫过，“首先，我要说的是，马韩氏是被人勒死无疑，只不过，凶手并不是马步贞，而是另有其人！也就是说，马步贞所言，的确是真的。”

　　此言一出，粮仓一阵轻微的喧哗与躁动泛起。

　　马原长松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情知自己请刘章出手，这步棋是走对了！

　　他扶着的老父亲马步贞，明显没有自那晚惊吓中完全缓过来，听刘章话语，依旧一脸畏怯与惶恐，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看着马步贞窝囊废模样，马原心头厌恶忍不住再次浮上来：搞别人时候，倒是色胆包天，搞出了事，成了这副怂包样！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坑货！

　　孟户却是一阵发懵，但他毕竟也是聪慧过人，脑子闪电回想起查案过程中，刘章种种怪异的举动与话语，心下懊恼，如不是出于对马步贞的讨厌，先入为主下意识判定他为凶手，应该早发觉了。当然，这厮一直推波助澜误导自己，也“功不可没”，没有起什么好作用！

　　恨恨看着刘章，孟户眼神杀机四溢。

　　一旁的孙科弓见了，爱莫能助想道：大人，你自求多福吧！

　　“官官相护！”人群中，忽然一个极低却极为清晰的声音嘟囔着。

　　马原大怒，猝然回首，凌厉扫视着人群，企图将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给揪出来。

　　刘章不知自己已经被孟户给宣判了死刑，对那个“官官相护”的声音也置若罔闻，昂然站在场内，继续侃侃而谈：“也许有人会问，这所粮仓，当晚被人从里面下了门闩，明明是一个封闭的密室，仓内除了马步贞与马韩氏，再无外人，马韩氏脖颈上还缠绕着马步贞的腰带，只可能是被他给勒死，怎么可能有别的凶手犯案？”

　　听刘章的话，完全说出了自己心头的疑惑，一干马家的奴仆，禁不住附和道：“是啊、是啊，还请大老爷给我们解惑。”

　　马原对刘章可是信心十足，既然他这么说，肯定掌握了充分的证据，和然对他拱手一礼：“刘大人，你就好好说说，让这群狗奴才都做个明白鬼，省得他们聒噪！”

　　刘章点头：“说到这个问题，首先要说到马韩氏脖颈上的勒伤！我们大理寺仵作勘验尸身没有错，马韩氏的确是被勒死，只不过，被勒死与被勒死之间，也是有很大差别！这儿确切来说，马韩氏并不是被勒死，而应该是——被吊死！在这儿，要说到吊死与勒死之间的区别了。上吊的勒痕，是倒八字；而被人面对面勒死，则是一字形！此外，上吊的勒痕，应该紧挨着下巴骨，被人勒死的，应该是在脖子的中部。第三，吊死和勒死的面部表情和尸体的形态，也不相同，上吊的人两臂自然下垂，而勒死的人必有挣扎的迹象，手臂绝对不是下垂的。我勘验马韩氏尸身，发现她完全呈现被吊死的状态，因此我断定，马韩氏是被人给吊死，而不是被马步贞给勒死。”

　　众人一脸恍然，管家马福一脸义愤填膺，迫不及待问道：“那，大人，不知是谁将马韩氏吊死，嫁祸我家老爷？”

　　“对啊，大人，那凶手将马韩氏吊死，那么马韩氏为什么不挣扎？还是她也像我们家老爷一样，被吓昏过去了？”

　　“关键是，那凶手是怎么将马韩氏给吊死的？而且又是怎么跑出粮仓去的？当时老爷与马韩氏一个昏迷、一个被害，粮仓又是自内被下了门闩啊。”

　　……

　　众人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马原一声咳嗽，沉声道：“统统闭嘴，听刘章大人继续说，——谁再胡乱插话，直接掌嘴。”

　　马福、王大等奴仆连同一干仆妇一听，立即都纷纷闭紧了嘴巴，像是等待被喂奶的孩子，眼巴巴看着刘章。

　　刘章见众人胃口都被吊了起来，一脸聚精会神等待倾听，心下满意，道：“今日听了马步贞的供词，原本我也感觉他在搞笑，从里面下了门闩锁死的粮仓，除了大门别无窗户，仓内只有他与马韩氏，两人还是全身裸赤，马韩氏脖颈上还缠着他的腰带，——凶手除了他，还能是谁？

　　但等我仔细验过马韩氏的尸身，发现他说得话，有可能是真的。只是，刚才你们提出的疑惑，同样也在困扰着我，也就是说，如果有第三个人存在，那么他是怎么犯案的呢？直到我仔细检查过这座粮仓，又想到马韩氏已经有两个月身孕，我才弄明白了，凶手犯案的手法。”

　　情知到了紧要关头，一干人等都屏息了呼吸，眼巴巴盯着刘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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