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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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迟说完转身便施施然走掉了，一众贵女在原地松了口气，蓦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殿下，我们这就回府吗？”走出凌华公主府，念桃轻声问道。
燕迟看向薛灵凡，“先把他送回去吧。”
薛灵凡却还沉浸在刚才燕迟突然发难的情景里面，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当木桌在他面前被劈裂的时候，他心跳剧烈，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惊心动魄。
直到现在，他眼前都是燕迟扬鞭时破碎的木块四处飞溅的情景。
以至于念桃叫他上马车时他的神情都还有些呆滞。
莫不是被吓到了？
念桃心头想着，不得已又出声催促道：“薛公子，快上去吧。”
薛灵凡这才回过神来，随即双眼陡然发亮，没等念桃下一句话再说出来，便迅速地翻身上了马车。
念桃将原本想说的“殿下还在等你呢”咽回肚子里，转身吩咐车夫驶向公主府。
“殿下，您太厉害了！”薛灵凡一到马车上，就迫不及待赞扬道。
说这话叫一般人来说，定会让人感觉贫乏以至于显得虚假。
但偏生薛灵凡相貌隽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真诚，像洒满了天上遗落的星星。
让人生不起半点怀疑。
“嗯？”燕迟鼻腔里发出一声疑问，脸上却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
薛灵凡也不知想起什么，双眸更亮，面颊上也突兀地浮上两团红晕。
他咧嘴一笑的模样更是灿若星辰，却又带了点别样的羞涩。
而后燕迟便听得他欢喜的声音，“殿下，谢谢您！”
燕迟有些不明所以，微微挑了挑眉便问道：“谢我什么？”
“谢谢殿下为我做了那么多！”
薛灵凡早在还没上马车时就想明白了，殿下之所以要劈了那郭二小姐的桌子，一定是在为他出气！
郭二小姐说他是宴会上不该来的人，公主比他还要快一步站起来。还为他劈了对方桌子，与之进行唇枪舌战。从来没有人这么维护过他呜呜呜……
燕迟却以为他说的是公主府为他置办行装的事情，想起薛灵凡来时小心翼翼生怕弄脏了衣裳的模样，她眼神微凝，难不成文昌侯府派他过来就没有给他点甜头？
此人得了一件稍微华贵点的衣裳便感激涕零，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表演居多？
内心的想法一掠而过，燕迟面上微微一笑：“怎么，你还记着这事？”
薛灵凡重重点头，说话的声音犹如田间的鸟鸣一般含着股轻快意味：“殿下对我的好，我万万不敢忘怀！”
薛灵凡说着，不禁鼻尖微微发酸，一股热意氤氲在眼眶之中。
所以他绝对不要再像之前那般妄自菲薄了。无论旁人再如何轻贱他、看不起他，可公主却一直在好好对待他！
就算只是为了公主一个人的好，他也要好好生活，不能辜负这份善意！
薛灵凡眨了眨眼了，想让泪意悄无声息蒸发。
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燕迟的眼神却仿佛一汪冰泉，骤然变冷。
“来的时候我就说过，若是你表现不错，便给你个赏赐。”燕迟敛眸，将眼神中的冷意遮掩住，转而另起了个话头，“现在你可曾想好要什么？”
若是要山珍海味、绫罗绸缎，抑或黄白之物，那就说明此人不过贪图荣华富贵，不值得放在心上。
而若是什么都不肯要……
正在燕迟微微蹙起眉时，薛灵凡已然出声道：“殿下，我、我可以……”
像是有些难以启齿，薛灵凡结巴好几次，才把完整的话说出来，“我可以要一个师父吗？”
其实薛灵凡更想拥有一个和公主共处一室、青袖添香的机会，正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样。
但这种请求虽然在风月楼里很有效，却并不适用于寻常时候，否则就显得太过放/荡了。
薛灵凡仔细思考过后，便改为提出如今这个请求。
燕迟听完，姝丽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细微的诧异，问道：“什么师父？”
薛灵凡却显得更加难以其齿了，他剧烈眨了几次眼，才鼓起勇气道：“教导绣技和厨艺的师父。”
说完，薛灵凡便垂下了头，只露出一对发红的耳尖。
燕迟盯着那对耳朵，神情难辨，迟迟没有出声。
她不说话，薛灵凡就一直不敢把头抬起来。
其实他也知道这件事很难为情。
毕竟按照女尊国的规矩，男子在舞象之年就该娴熟掌握各项技艺了。
而他，到了十八竟然还没完全学会男红和烹饪，做出来的菜品公主连看都不想看一眼qaq。
薛灵凡越想便越是羞愧难当，耳朵尖也不由得越发地烧红起来。
燕迟看在眼中，心头却生出些趣味来。
即便是她见过最擅长虚假细微表情变化的人，也不可能控制自己的耳朵变色。
该说这人演技了得，还是说，他意外地纯良呢？就连提出的请求也与她设想的种种截然不同，堪称史无前例。
“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些兴趣，我准了。”燕迟声音里仿佛含着清浅的笑意，“你还想要什么？”
薛灵凡惊喜地抬起头来，刚好看见燕迟托着腮，正弯眸轻笑。
他只看了一眼，就快要被这浓烈的妍丽灼伤双眼，只得迅速移开了目光，顶着布满红霞的面容小声道：“多谢殿下，我还想要一个识字的师父，可以吗？”
话一出口，薛灵凡就浑身一滞，后悔起来。
这些日子他每日都会去看公主府外面贴着的告示，发现里面小部分字和女尊世界的一模一样，但还有些字他连见都没见过。
他的确应该好好认认这个世界的字，薛灵凡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但他从来没想过要让公主也知道他不识字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怎么办，公主不会嫌弃他是个文盲吧？
其实他还是认识很多字的，只是这个世界和他原来那个世界的字有些不太一样而已。
薛灵凡小指微蜷，抓着衣襟，心头满是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解释还来不来得及，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
不承想，燕迟神情却并无异样，反倒问他：“你没上过私塾？”
薛灵凡怔了怔，随即立马点了点头。
没上过私塾听起来总比从异世穿越而来真实得多。且他从小在风月楼长大，确实没有上过私塾，也不算欺骗了公主。
“虽然没上过私塾，但我非常喜欢学习！”
薛灵凡说得格外急切，唯恐慢了一点公主就认为他是个不求上进的懒人。
燕迟却对他的自证充耳不闻，反倒盯着他羞红的脸颊和耳尖看了又看，良久才掀了掀唇道：“连私塾都没上过，也就这张脸能看了。”
她话语里的恶劣不加掩饰，几乎是在直白地嘲讽对方就是个草包。
燕迟说完，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薛灵凡，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神情变化，想要寻找出刹那间的蛛丝马迹。
薛灵凡果然如她所料，瞳孔骤然放大，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然后，燕迟就看到薛灵凡睁大圆溜的双眼，欢快地笑了起来，犹如三月春风拂面，感染力十足。
甚至那笑容里还带着肉眼可见的小骄傲。
公主在夸他貌美耶！怎么能不骄傲？
薛灵凡坐直身，抬起下巴神气地挺了挺胸脯。
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常常为容貌而自卑敏感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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