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这几个字一入耳，燕环便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带着恨意的声音响彻云霄：“你才是失心疯！！燕迟你就是个疯子！！”

        燕迟轻笑两声，眉宇间尽是少女的妍丽。仿佛对方越是跳脚她便越是高兴。

        视线越过落到后面的几个婢女身上，燕迟懒着语调道：“还不快把三公主制住？若是伤到其他贵女了怎么办？”

        几个婢女原本有些投鼠忌器，听燕迟这么一说，踟躇了两下，还是听话地上前搀住了燕环的手臂：“殿下，冒犯了。”

        燕环用力挣扎起来：“你们这些贱婢！竟然敢碰我。你们别忘了自己是谁的人，还敢听燕迟的话！活得不耐烦了吧？！”

        她又掐又打，来搀扶她的婢女们很是受了委屈。

        直到贴身婢女晚杏附在燕环耳边悄声道：“殿下，这么多人看着呢。现下情形不好，咱们暂且忍耐，之后再来秋后算账。”

        燕环身形一僵，看向四周，却见众人都惊惧地看着她，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燕环顿时泄了气，任由几个婢女将她搀扶了下去。

        晚杏没急着走，留在凉亭里躬身向众人道歉：“我家殿下突来月信，疼痛难忍，不得已先下去收拾一番。招待不周，着实抱歉，还请各位贵人谅解。”

        好在凉亭里大都是女子，这话顶多就是有些尴尬，却不至于令人难堪。

        几乎所有人都在面上表示了谅解，“快去给你家殿下找个靠得住的带下医吧。”

        “多谢贵人，我这就去。”晚杏勉强点了点头，“还请各位贵人自便。”

        晚杏说完便下去了。

        这府上本就轮不到她主事，她说这些已经算是情急之下的越俎代庖了。

        待她一走，众人有闲心思考刚才的事情。燕环与燕迟说的什么礼物她们不知道，但看燕环方才那副疯癫模样，今日之事必定与燕迟脱不了干系。

        这般想着，他们不由自主便看向了燕迟。却见她此时神色淡淡，无悲无喜，除了本就如玉似雪的面孔更冷更白了之外，与往常没有任何差别。

        众人心尖发凉，脊背爬上一股凉意。这人好可怕！做了那么狠毒的事，让同为公主的燕环出了大丑，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们还在揣测之中，郭明仪却已经万分肯定，燕环之所以如此狼狈，就是燕迟动的手脚了。

        虽然那蠢货不值得同情，这不过是交锋败落的后果，但若能借此踩上燕迟几脚，又何乐而不为呢？

        郭明仪和婉一笑，轻声细语道：“想必诸位也看出来了，今日这事着实有些蹊跷。说不定是这茶会上有谁对三公主怀恨在心，故意给她下了药呢？”

        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看向了燕迟。

        众人压根没想到有人会这么直白，顿时都有些战战兢兢起来。

        神仙打架，伤的可是她们这些池鱼。

        燕迟闻言，偏头看向了郭明仪，弯了弯唇，“你是在说我？”

        郭明仪一愣。她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问了出来。

        直视着燕迟，郭明仪嘴里没有半点退缩之意：“我是说，这个茶会上来了不该来的人。”

        她说得含糊，但倾向明确，在别人听来必然会认为是是燕迟。

        但薛灵凡不知道，就像他不知道燕迟早就被众贵女在私底下默认为了最不该出现在茶会上的人。

        他纵观全场，也只找到自己这唯一的一名男子。而男子本就不该来这茶会，说的不是他还会是谁？

        些微难过蔓延上薛灵凡的心头。为什么不管他都到哪里都是惹得女郎厌烦的命运？

        前世费尽心机才在临死之前勉强得到一个实现梦想的机会，今生依然被人视作多余的蔽履。

        幸好，还有公主。公主不厌烦他，将他领进了公主府，让他成为府上的琴师，赏给他华美的衣服，还带他来参加茶会。世上怎么会有公主这么好的人……

        对啊！他可是公主带来的！

        薛灵凡双眼蓦然一亮，重新扬起头来。他才不是什么不该来的人！他是公主的人！

        薛灵凡精神振作，就要出口为自己辩驳。

        燕迟却先一步走了过去，来到了郭明仪的桌前。

        “臻阳，你这是做什么？”郭明仪瞬间生出警觉，蹙起眉问道。

        回答她的，是一记软鞭。

        几乎没人看清燕迟是怎么动作的。

        刹那之间，郭明仪面前的木桌便应声而断，碗碟“啪啦”摔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瓜果点心滚落得一地都是。

        “啊！”附近的贵女惊叫着站了起来，纷纷躲远了些。

        首当其冲的郭明仪笔直地坐着，宛如雕像般巍然不动。

        众人惊恐之余，生出些莫名的佩服。

        无人发现，郭明仪神情凝滞，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发颤。

        虽然这软鞭没有打到她身上，但却擦着她的左侧脸颊呼啸而过。她耳边似乎还萦绕着软鞭带起的尖锐破风声。

        郭明仪觉得自己的左脸火烧火燎一般，阵阵发烫。

        “臻阳，你这是做什么？”郭明仪嗓音略显干涩，双腿也不由得发软。

        幸而身侧的婢女刚才就搀上了她的臂弯，免于她滑落下去，失了高门贵女的逸韵高致。

        燕迟已将那根软鞭别回了腰间，正拿着念桃递上来的湿帕擦手，闻言微微一顿。

        似乎真的好奇，她看向郭明仪的眸光里透出奇异的光彩，“打你的脸，郭二小姐连这也看不出来吗？”

        郭明仪浑身一凉，手指颤动：“你……”

        却是话不成句。

        有同她交好的贵女站在边上，忍着害怕鼓起勇气出声：“臻阳公主，你如此嚣张跋扈，就不怕……”

        话未说完，燕迟便扭脸看向了她，眉眼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

        那贵女喉咙一塞，剩下的半截话堵在那里，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燕迟收回视线，将擦过手的湿帕随意地扔在地上的一摊碎瓷之中，嗓音极具穿透力，仿佛要刺进众人心里，

        “三公主在宴席上身体抱恙，早早离开了。除此之外，茶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话音一落，在场众人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见状，燕迟微微一笑：“诸位也都知道妄议皇族的下场，想必谁也不愿犯下此等大罪吧？”

        知道知道，她们当然知道了！贵女们又是齐齐点头。她们之前也被这么警告过，却偏偏有人不信邪，非要悖了燕迟的意。翌日那人的丑事便传遍了整个上京，再不敢出门见人。

        众人唯恐这样的事也落到自己头上，虽记恨燕迟心狠手辣，设计了别人还要将她们这群人的嘴都堵上，却也无计可施。

        郭明仪惊魂未定地靠在自家婢女身上，捏着手上的绣帕，暗暗咬紧了牙根。

        这个臻阳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丝毫不把礼义人伦放在眼里！她决不能让她再这么继续嚣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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