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欲诉难休再回首时光远走心深伤透

刘尊荣、刘尊华回到家已经三天了。刘尊华偶尔出门来拿点东西，又马上关上门陪母亲去了。刘尊荣却守在母亲的身边，没有走出家门半步。

        桃子沦陷在痛苦中不可自拔，她多么想刘尊荣能从母亲的房间里走出来，和自己说说话，她多么想告诉刘尊荣自己身边的大男孩就是他的孩子，他多么想告诉刘尊荣自己是在怎样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嫁给刘尊亮的。

        直到第四天村长刘礼福来通知刘尊荣和刘尊华去县里参加宣判大会，刘尊荣才和刘尊华一起走了出来。

        刘尊华已经和母亲道别，参加完宣判会，他作为支前运输大队长，就要和民工运输队一起上前线参加解放大西南战役了。

        刘尊荣回来后，人变得十分木讷，不喜欢与人交流。

        刘尊华到伯母家告别后，就带着刘尊荣一起去县里参加宣判大会。

        桃子也很想去现场看看，刘尊亮到底犯了什么罪，要判多少年，苦于两个孩子太小，路程又那么远，没有办法带。

        娜婶儿这几天在儿子的陪伴下，身体基本上恢复了，他看到桃子焦急的样子，就走过来对桃子说；“你把孩子交给我，你和大伙儿一起去现场看看吧。无论现场情况怎么样，你都要挺住，家里两个孩子不能没有你。”

        桃子点点头，把孩子交给娜婶儿后，就跟在尊华和尊荣的后面来到了宣判会现场。

        这是湓城县解放六个月后第一场宣判会。会场周围站满了荷枪实弹的解放军官兵。许多土匪、恶霸、敌特等犯罪分子今天将在这里接受审判和宣判。

        刘尊亮是抓得最晚，相比那些罪大恶极的，比如于武月等，今天还算是罪行较轻的一位，所以他的宣判放在最后。

        法官宣布了刘尊亮纵火过失致人死亡、故意伤害、勾结土匪绑架等罪行，最后判了无期徒刑。

        法官宣布的主要的犯罪事实是，刘尊亮引来土匪烧毁了刘尊荣家的房子，造成四人遇难。诱骗刘尊荣去秀河煤矿图谋伤害刘尊荣，洪水来临时，他骗刘尊荣去河里捞木料卖给矿上赚钱，刘尊荣下河后，他故意松开系在岸边树上的保险绳，让刘尊荣随着洪水漂流了两百多里，幸亏被当地渔民救起。第三宗罪与刘尊华有关，刘尊亮计划解除刘尊荣对自己与桃子关系的威胁后，担心胡茂进会把桃子许配给刘尊华，他一不做二不休，和土匪勾结，在刘尊华驾船送他们去秀河煤矿的当天，设计让土匪在芦苇荡把刘尊华绑架了，被渔民发现后，土匪把刘尊华捆着手脚丢进了长江里，所幸被当地渔民救起。

        这一切都是于武月和刘尊亮自己到案后交待的，和事先刘尊华、刘尊荣反映的情况相互印证了的。

        由于刘尊荣和刘尊华事先签了谅解书，刘尊亮才没有被枪决。

        桃子听了判决书，想起自己这些年的磨难都是刘尊亮一手造成的，父亲也是刘尊亮带人烧死的，这些仇恨不共戴天，自己还被仇人蒙骗，同床共枕四年多，她又气又恨，巴不得跑上台去把刘尊亮劈成两半。

        当她听到刘尊亮被判处无期徒刑时，感觉判罚不公，应该杀人偿命判死刑。她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和愤恨，边哭边喊着朝主席台跑过去：“杀人偿命，欠账还钱，政府要为我们做主。”

        桃子还没跑到主席台就因为伤心过度，晕倒在地上。

        刘尊华一直跟在桃子后面想拉住她，因为桃子当时愤怒至极没有拉住。看到桃子晕倒了，他连忙背起桃子往医院跑。

        在医院挂了一瓶水后，桃子醒了过来，她还处在极度的愤恨当中，她责怪尊华和尊荣为什么要原谅刘尊亮，为什么不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刘尊华看到嫂子不能理解自己和尊荣哥的做法就耐心地做起她的工作：“刘尊亮为了得到你，在兄弟头上确实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罪该万死。但我们念及兄弟情分，而且我们俩还是活着回来了，所以我们请求政府免除刘尊亮的死罪，刘尊亮的活罪一天都不能少。”

        桃子摇了摇头说：“你们太善良了，我的父亲和尊荣的父亲以及妹妹如果知道是刘尊亮放的火把他们烧死的，他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刘尊华劝桃子：“如果真是刘尊亮唆使土匪放火的，我们也不会出面保他的，政府已经调查清楚了，刘尊亮是请土匪来恐吓阻止两位叔叔给你们办婚礼的，亮子哥把土匪带到尊荣哥家门口就溜走了，是土匪看到两位叔叔人高马大，怕斗不过，才放火吓唬的，两个放火的土匪和他们的头子于武月今天都判了死刑，四位死难的亲人可以瞑目了。”

        桃子对刘尊亮下毒手谋害两位兄弟还是耿耿于怀：“如果说烧死我们四位亲人不是他的主意，但谋害你和尊荣这总是他出谋划策的，死罪不该赦免。”

        刘尊华解释道：“我们听办案的公安说，土匪到案后交代，亮子哥最初是想让土匪在伐木场那里把我们绑了，送到大山里土匪窝里去当土匪，并没有想谋害我们，他的想法是把我们绑到山里土匪窝里回不来了，可以断了你和茂进叔的念想，他就可以在于武月的帮助下得到你。可是在伐木场那里我们碰巧遇到了几位熟悉的马车师傅，他们的计划才没有得逞。”

        桃子还是不能原谅刘尊亮：“最后把你丢进长江，把尊荣丢进洪水中，总是他决定的。”

        刘尊华继续解释说：“也是也不是。土匪想在芦苇荡绑架并带走我，我拼命地喊叫，引来了湖上打鱼的人，土匪只得绑住我手脚驾着船往长江里跑，他们怕被追上，一到长江就把我丢进水里，自己上岸逃跑了。这是土匪临时起意。”

        刘尊华歇了口气接着说：“也许是我水性好，也许是我命不该绝，这时江上飘来一块门板到我眼前，门板边上有个门扣，我一把咬住了门扣，随着水流漂流到了江北。一个老大爷把我救了起来。”

        说话间，医生推门进来了，打断了刘尊华的话。医生检查了桃子的血压和心跳，对桃子说：“你现在没有什么问题了，休息一下，就可以办手续离开医院了。”

        刘尊华把桃子从床上扶到椅子上坐好，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大爷收留了我，我不敢回家，怕土匪再来抓我，直到今年四月解放军南下解放江南，在江北招船工和船只，我踊跃报名参加。解放军发起渡江战役时，我一个人就冒着敌人的炮火，在江上来回好几趟，送了两个连的官兵过江。战役结束后，我被四野评为支前模范。”

        刘尊华没有介绍渡江时是怎么躲避敌人的枪炮，没有介绍危险和激烈程度。

        刘尊华告诉桃子：“江南解放了，我可以回家了。我回江北去向老大爷辞行，正好老大爷的儿子也回来了，他四年前带领江北支队去了东北。这次南下他没有随部队过江，而是留在当地做领导。大爷的儿子得知我评上了支前模范，特意派人送我过江，把我介绍了给了县里领导。县领导了解了我的情况，还让我在招待所住了几天，我就是在招待所遇上荣哥的。荣哥也是支前有功被留在招待所的。县领导让我担任运输大队长，参加解放大西南支前工作，荣哥申请参加，县领导考虑到他母亲瘫痪在床，我母亲身体不好，没同意他的申请，动员他回来照顾两个老人。”

        桃子问刘尊华：“你荣哥是怎么回来的，他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刘尊华说：“我马上就要去运输大队集合了，荣哥的事让荣哥自己跟你讲吧。荣哥和村长马上就要来医院接你回家了。不过我要告诉你，荣哥可能是被接二连三的灾难击垮了，他现在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要多开导他，我今晚就要出发了，两位妈妈和一位哥哥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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