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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关于我私奔


我从利威尔口中得知了伊莎贝尔和法兰双双扑街的前因后果。

        利威尔和我大概前后脚回的地下街。不同于我一回去,就发现了伊莎贝尔和法兰;利威尔是在回去后,听到了那个倒卖铺子老板的消息,说是我在找伊莎贝尔。他在前往第一区,到处找不到我们后,就让手底下的其他混混去探查消息。

        我之前的猜测不错,伊莎贝尔这些天一直在偷偷接济法兰。法兰之前被利威尔一顿毒打,然后赶了出去。失去利威尔的庇护,再加上利威尔有意的施压,法兰在地下街再无立足之本。他就如每一个地下街人都心知肚明的那样,过上了生不如死的潦倒生活。

        利威尔给他带来的伤让他无法自如行动,他只能和他的几个同伴龟缩在利威尔势力最小的第一区。本来这个人之后的人生,应该就和利威尔期待的一样,在过街老鼠的一般的处境中痛苦挣扎,然后默默腐烂在下水道里,但是好巧不巧,他遇到了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为什么会对他伸出援手,我不难猜到。有了伊莎贝尔的帮助,他至少没活活饿死,但是伊莎贝尔的出现,却引来了他那两个由兰古商会的人伪装的同伴的报复。

        法兰的那两个同伴在那之后就和他分开了。他们得知伊莎贝尔独自一人悄悄帮助法兰,出于对我的怨气,他们联系了第一区的人贩子,要把伊莎贝尔绑来卖掉。好巧不巧,那几个被找上的人贩子是全国流窜,对于我在地下街的大名并不清楚。听说有这种好事,便一口答应下来。

        令我惊讶的是,最后救了伊莎贝尔的,居然是法兰。

        “原来他们俩之前和人贩子接触了,难怪会染上疟疾。”我把快要挨到脸上的稻草往一边拨了拨,“人贩子身上带什么病都不奇怪。如果是这样,地下街的病情情况应该还比较乐观,人贩子一般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

        利威尔面朝上,躺在稻草堆里,只有脸露在外面。虽然稻草不太脏,但是毕竟没那么干净,他埋在稻草里的身子浑身僵硬。

        这是一辆拉货的平板马车,里面堆着小山一样高的稻草,我和利威尔正藏身于此。

        我最后实在拗不过利威尔。趁着利威尔上厕所的空档,我从窗户悄无声息翻出去,然后一路往希娜的关口跑。等我跑到,发现利威尔正靠墙站在一个人少的角落,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

        利威尔手上还拿了一把伞,他撑着伞走过来,把伞打到我头上。

        “走啊。”他看着我说。

        我看着他,只觉得手在蠢蠢欲动,很想把他就地打晕。就在我即将动手的瞬间,我突然觉得,有他跟着其实也不是不行。

        我这个外地人,要一路横跨半个国家,到底还是有点不妥。身边跟个本地人,说不定就能帮上什么忙。

        于是我同意了和利威尔同行。“提前说好,找到那个医生后,咱们就一拍两散。”我跟利威尔说。

        利威尔看都不看我一眼,纯当我在放屁。

        有了利威尔在身边,我没法用恶魔,只能用普通人的路数想办法。一开始,我想守在关口边上,抢两个地上通行证,但是后来想到这里毕竟是王都,闹大了事多;再加上利威尔在地下街名气太大,保不齐把手关口的兵就认识他。

        后来,我们刚巧看见一个商队正要过关。这个商队是拉酒的,因为运船满了,就另外分出一支马车队来拉剩下的货。

        我带着利威尔,趁人不注意,一起跳到了末尾的货车上。车厢里满满当当都是成箱的酒,我们撬开两箱,趁着雨声,把里面的酒稀里哗啦全倒到了路边的水沟里。倒的时候,我偷偷留下了两瓶。

        这一路上可有的无聊,得来个解闷的东西。

        车厢外,隔着防水的油布,来往检查的货物的人影晃来晃去。我们俩翻身钻进箱子,然后盖上盖子。

        过关口时,我能听见车厢外,把守关口的屯驻兵和商队的人的对话。那个兵似乎想检查一下货物,但是商队的人赶时间,拒绝了。我的心不由得提了提,但是很快,我听见一阵钱币在布袋里晃动的声音,接着马车一震,再次向前行驶起来。

        一路有惊无险,总算是出了希娜。商队的目的地是露丝内部的一个繁华城市,在一个分叉口,我们趁着夜色跳下车,开始步行继续前进。

        疟疾不是致死率非常高的病症,我们的时间相对充裕。考虑到利威尔普通人的生理需求,我提议就近找个地方睡一晚再走。

        我们一起来到一家旅馆,想开两间房间。站在前台前,我们把钱都交了,但是前台的小姑娘伸出手,一脸笑容地问我们要通关文书。

        我一下麻瓜了,心说真是犯了糊涂。这里虽然没有身份证这种智能的东西,但是通关文书应该还是有的啊。希娜的居民谁不知道地下街的存在,所以当地的商人,尤其是做穷人生意的商人,在这方面都会睁只眼闭只眼。我从来这就一直在希娜窝着,对外界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可是不对啊,我不知道情有可原,可是利威尔这个本地人为什么也不事先提醒一下?我去看利威尔,看他也面色怔愣,一脸麻瓜。

        对了,这货是地下街人,从出生起就几乎不离开地下街。他能在希娜混混就不错了,要说对外面的了解,我们俩半斤八两。

        所以带着这个本地人根本就不能帮任何忙。

        我们狼狈地离开旅馆,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最后我们实在没办法,就找了一个避风的街角,像两个流浪汉一样窝了一晚。

        地下街出来的人,不会因为环境恶劣挑挑拣拣。虽然利威尔一直对卫生颇有微词,但是现在也容不得他发表意见。

        这一晚我们几乎都没睡。我就不说了,利威尔也几乎睁着眼睛到天明。在凌晨的时候,我们终于遭不住了,索性就继续赶路。

        我习惯整夜整夜的不睡,但是利威尔的脸色不太好,但是好在他精神头还不错。

        要一路去西甘希娜,靠走得肯定不行,必须要代步工具。为了这事买一匹马显然划不来,况且我们也买不起。多方想下来,只剩下继续找代步工具一条路可走了。

        在来到靠近城外的地方,我们发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平板马车,车上堆满了稻草。这一看就是农夫拉农货的。

        我跟利威尔提议,我们可以先借着这辆马车走一程。拉农货的,一看就是要去城郊,我们可以先借着去城郊,之后再做打算。刚从脏兮兮的街角出来,就要又拱进稻草,对利威尔来说真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

        我们像两只偷苞谷的耗子一样,钻进稻草堆里。在耐心等待了一会后,我听见一个人走进,坐上了驾车的位置。然后,车身一动,开始缓缓向前。

        就这么一路到了城外。一直躺在稻草里实在无聊,我就问起利威尔找到地上来的前因后果。

        “你这次可真该好好教训那个小鬼一顿,”利威尔冷冷地小声说,“她真是给我们找了大麻烦。”

        如果我不走的话,我的确会说伊莎贝尔,但是我马上都要离开了,教育小孩的重任还是由利威尔来承担吧。这么一想,我又有点担心利威尔会揍伊莎贝尔。

        “是该说她,但是其实我觉得她的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我也小声回道。

        利威尔奇怪地看我一眼,“这能理解个屁,你是不是在找借口溺爱小鬼?还有,我之前就想问了,你为什么要救法兰?”

        “因为小山雀要我救她啊。”我说。

        利威尔盯着我,半晌,他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我一下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果然,他抬手就想往脖子上摸,我瞬间头皮发麻。“别别别,”我赶紧伸手去抓他。

        动作间,稻草被我弄得乱滑。有那么一小堆就刚巧不巧,滑到了我的鼻子跟前,搞得我很想打喷嚏。

        这时候当然不能打喷嚏,动静一大车夫就会发现。我想捂鼻子,但是我的手埋在稻草里,一时拔不出来。

        利威尔显然也发现了我的异常,他马上就要来捂我,但是他一伸手,带得稻草稀里哗啦一阵翻涌,他身子立刻往下一陷,朝着我压过来。

        我眼角直抽,赶紧伸手去扶他,结果一急忘了手还在稻草里。利威尔一下子扑到了我身上。在接触到我的瞬间,他及时刹住,没直接压上来,他伸手牢牢抱住了我。

        松软的稻草里,我吃不准力度,被他这么一撞因为惯性也滚了起来。我们像两只花栗鼠一样,抱作一团,在稻草里滚来滚去。这下子,稻草被我们搅得翻天倒海起来。

        我陷在稻草里晕头转向,头上身上全是稻草。利威尔撑在我身上,他也一身的稻草。我用手去推他,他的手一直抱着我的腰。

        “你搞什么?”我没好气地问。

        “要不是你要打那个该死的喷嚏,我会这样?”利威尔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这感情还怪我?我正准备翻个白眼回喷,就听见一个声音在我们头顶响起来:“嘿,你们是谁?”

        我一惊,赶紧就要爬起来。利威尔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反应过来,手还在我身上,我一起身,立马和他抱了个满怀。

        “你赶紧松手!”我对他说。

        利威尔的下巴搭在我肩膀上,他听见后,便起身了。但是他没松手,他把我顺便一起抱起来了。

        我:“……”

        这人有什么毛病。我想去掰他的手,但是站在我们身边的那个人却笑起来。

        我和利威尔一起扭头去看他,果然是那个车夫。他大概五十岁上下,身材微胖,穿着一身干农活的背带裤,有点脏;脸上是弯弯曲曲的络腮胡,有很多褶子。此刻,他正看着我们哈哈大笑。

        他的确该笑,我也知道我们现在的样子一定非常搞笑。我就算了,利威尔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不是好人”,想想看,两个奇怪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货车里,这本来该多让人惊恐,但是这两个笨蛋先是在稻草里打滚,接着又抱在一起,然后顶着一头稻草看着你,是个人都要笑。

        “哎呦,看看我发现了什么,是私奔的小夫妻呀!”他笑着说。

        我马上一阵头大。如果是之前,我肯定一口答应下来,私奔的夫妻,瞧瞧,多么好的身份,脸没有通关文书的问题都解决了。但是现在,自从挑明了利威尔的感情后,我就在这方面能避则避。

        于是我准备重新找个借口,我说道:“我们其实是姐……”但是最后那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利威尔就在一边脸不红心不跳地打断道:“是的,请你不要告诉别人。”

        我一愣,马上回头去看利威尔,他坐在我身边,冲着我挑挑眉。

        我无奈,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是的,我们只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上了您的车。对不起,我们现在就走。”

        “你们要去哪里?”车夫问我。

        “西甘希娜区。听说那是一个和平安宁的瓮城,我们想去一个远离故乡的地方安家。”我说。

        “哦,西甘希娜区!那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税金低,人们住地快活。”车夫摸着下巴,他看着我们,咧嘴一笑,“庆幸吧,小夫妻,我刚好要去离那里最近的露丝的瓮城,我捎你们一程?”

        利威尔眉头一皱,下意识就想反驳。我按住他,笑着问车夫:“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您?您去瓮城是要做什么呢?”

        “我的孙子就要在那里出生啦!”车夫摸着胡子,哈哈笑起来,“来吧,别顾忌,我这个准爷爷心情好。”

        我道了谢,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递给车夫。车夫倒也没推辞,接过钱,乐呵呵地继续去赶车了。现在没了顾虑,我就光明正大在稻草上坐下来。

        利威尔在一边不赞同地看着我,低声说:“你就不怕这老东西是要趁机宰了我们,拿走我们的钱包?”

        利威尔的多疑我完全能理解,我想了想,告诉他:“这里是露丝,是地上。你可以放松一下。”

        利威尔立马沉默了。

        这一路下来,利威尔一直不太自在。比起我,他才更像是个异乡人。我心里明白,这是因为他很少离开地下街,猛一出来感觉不习惯。

        坐了一会,我躺下来,双臂交叉枕在脑后。利威尔坐在一边,他突然开口说道:“其实我之前没什么离开地下街的想法。”

        我侧头去看他,他正看着远方出神。

        “为什么?”我随口问道。

        利威尔仰头看看天,他伸展了一下颈椎,然后也在我身边躺下来,和我一样,把手枕在脑后。

        “地下街就是个垃圾场,我是垃圾场的垃圾。垃圾没法在地上过活的。”他说。

        他这话很不客气,但看用词很有怨气。但是他说这话的语气却很平和,他少有这么平和的时候。他并不是在讽刺,也不是在怨怼,他是真的这么觉得。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生在地下街长在地下街的人,没人不向往地上。但是正如我先前讽刺法兰的那样,这些人都缺乏自知之明,即便到了地上,他们也没法过上想要的生活。利威尔这话听起来看得开,但是细想他这个人,其实也不见得他就是这么想的。

        “你为什么有洁癖?”我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利威尔不明所以地看过来。

        “人们喜欢用衣服首饰来彰显身份,我猜,你那要人命的爱干净可能也是一个道理。地下街那样的地方可养不出你的洁癖,你这个习惯只有可能是你自己刻意养成的。”我说着,不由得又补了一句,“当然,我只是随便猜猜,要是你觉得不高兴了,我道歉。”

        “你能这么干,是想说明你和其他地下街人不一样。这就表明,其实你也向往地上。”

        我在很久之前,就发现了他这个习惯的真正养成原因。那还是在看了法兰可以对地上人的模仿之后,我才明白的。利威尔的做法,和法兰的在本质上相差无几。

        “你向往地上,但是又明白自己去不了地上,这其实很好。在有向往之后,还有了自知之明,那距离目标就不远了。比起该死的洁癖,这才是你比其他地下街人更可贵的地方。”我说道,然后又举例鼓励他:“你们老说我和地下街格格不入,但是我之前可是待过比地下街还猪狗不如的地方。”

        利威尔在一边好半天没说话。马车一晃一晃的,时不时能听见车夫在哼歌。我看着放晴的天空,周围稻草的味道很浓郁,躺久了竟然也不觉得这玩意扎人了。

        细想来,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悠闲安逸的时候了。

        “你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利威尔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可能是现在的环境实在太安逸,可能是思及我马上就要离开,我随口回答了他:“你看我这样子,便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光彩的好活计。”

        利威尔愣了愣,他可能没想到我居然回答了。我没理他,稻草似乎越来越松软,我有点昏昏欲睡。

        一阵风吹来,风力有一点远处麦子的味道。我觉得我已经出于半梦半醒之间。不知道是梦中还是现实,我听见有人问我:“……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是藤乃吗?我迷迷糊糊,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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