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鱼与大蚌壳

此时，长意的族人皆已停下了手头的任务，游回自家休息了。

        “龙儿，是时候吃晚饭了。我这就去抓几条我最喜欢吃的鱼来，你一定也会喜欢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长意嘱咐完，便一头扎进水里。

        片刻，一条又一条的鱼变戏法似的被丢上了岸，却不见长意的身影。直到最后一条鱼被扔到岸上，长意才从水中冒出头，游向小龙女。

        长意用建房子时废弃的碎木头，施法生了火，挨个处理好了鱼，又用树枝分别叉好、架好，开始烤起鱼来。

        让海中鲛人来烤鱼，似乎很考验鲛人。毫不意外，没多久，这烤鱼开始散发出一股难言的焦糊味，而长意的脸色也越来越颓丧，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珍珠来。

        小龙女见状，连忙夺过长意手中的烤鱼，立即翻了个面，瞅着他说道，“长意，我来烤可以了。你抓鱼，我烤鱼，很公平不是？我烤的鱼，吃起来还是不错的，正好露一手，做给你尝尝，你说好不好？”

        “好吧……”。长意想了想，觉得龙儿说的有道理，而且他是真的不会烤鱼，他也更不想让小龙女吃到苦苦的鱼。

        小龙女微微一笑，神色自若又温和。

        长意看着小龙女，跳动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是和白日里不一样的感觉，看起来就像是洗手作羹汤、等待夫君归家的妻子。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热意涌上脸颊。

        小龙女不经意的向旁边一瞥，便看到长意一会儿用手捂着心口，一会儿摸摸脸、托托腮，思绪肯定早已化作鱼儿不知游向何处。

        鬼使神差地，小龙女伸出食指，停在长意的脸颊旁，又鼓起勇气上前点了点。

        肉乎乎脸颊，被手指轻点，传来软弹又嫩滑的触感，很是新奇。咦？竟有些有趣！小龙女忍不住又戳了戳长意的脸蛋。

        小龙女玩儿的正起劲儿，不经意的一转视线，就发现长意正静静的注视着她，也不知道看着自己多久了。

        小龙女迅速地收回了手，面上一派镇定，自顾自的给烤鱼翻了个面，只是耳朵尖却悄悄地红了。

        鲛人在黑暗中，也能清楚视物。长意瞧着瞧着，忽然无声的笑了起来，安静又温柔。

        ……

        好不容易烤好了一半的鱼，他们打算先吃完这一部分，再烤剩下的鱼。

        小龙女吃了两条小鱼便停下了，感到有些无聊，便双手托着两腮、专注的看着正大口大口吃着鱼的长意，就这么一会儿，长意已经吃干净四条鱼了。

        小龙女赶忙低头，继续烤鱼。心中感叹，长意的胃口和食量真不错，也是，拥有那么大一条鱼尾巴的鲛人，需要补充的食物也必定不少。嗯……她又默默在心中补充了一句，长意的吃相也挺好看……

        每烤好一条鱼递给长意，他都会回赠一个乖巧的笑容。

        喂鱼，就蛮有趣的。

        待小龙女终于喂饱了长意，正值太阳西落，已是黄昏，光色隐隐绰绰，还未熄灭的火堆劈啪作响，海风轻柔的拂过垂下的乌发与衣角，耳边，还有海浪发出的低吟，似有韵律，让人心中一片安宁祥和。

        长意看了眼快要黑透的天色，提议：“龙儿，天色已晚，我带你回大蚌壳里睡觉吧！过来一些，抓住我的手，我施法术变个大泡泡给你”。

        小龙女听话的照做。只见一团水蓝色的灵力从长意的手心涌出，缓缓地流动到与小龙女交握的右手，以此为桥梁，渐渐地凝聚成了一个将小龙女整个人都包裹住的大泡泡。

        “哇，真的能呼吸！”小龙女戳了戳大泡泡，感到的只是丝丝沁凉，而泡泡也只是柔柔的弹了弹，丝毫没有破裂的迹象。

        在这片已被黑暗笼罩的地方，水蓝色的灵力柔和的散发着清澈透明的光。仿佛，哪怕这世上有诸多烦忧，在这一刻，也有了将它们放置搁浅的勇气。

        这是小龙女多年以来笑的最多的一天，是她无法再克制住情绪的一天，是她传奇修行的第一天。她突然觉得，天高海阔，有星辰，有美景，有赤诚之心，就没有什么不能开怀。

        “龙儿，握紧我的手”。长意嘴上说着，自己的手也悄悄的、用力回握住小龙女。

        扑通一声，二人入海。

        长意一挥手，海中光芒四起，照亮前行的水域。被光芒吸引而来的鱼儿，围绕着二人转圈圈的游戏玩耍，还有两三条最调皮的鱼儿在泡泡上蹦跳，好不快乐。

        小龙女含笑看着这一切，随之伸出手，贴向那些不小心触碰到泡泡的小鱼儿，再偷偷的摸上一摸，滑润又微凉。小龙女的思维有些发散，不知道长意的尾巴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梦幻而神秘的海洋，孕育出众多自由又天真的生灵。人类在这几千年中，过多的把目光投向陆地、在意人间烟火，却忘记了，海洋一直是另一个天上白玉京。

        长意看着心情明显变好的小龙女，了然一笑。正巧，小龙女也追随着一条鱼儿，转过了头。

        二人相视一笑，默契油然而生。

        长意甩了甩大尾巴，几束突然出现的蓝色灵力缠上了他的尾巴和大泡泡。他向小龙女点点头，鲛人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原来是要加速前行。

        海水流动的声音，逐渐加大。他们一路游过，避开危险的海洋生物，与偶遇上的鱼群逆行，擦身而过沉睡着的珊瑚海藻，最终，在一道结界前，停了下来。

        长意停在结界前，挥手注入鲛人族专属的灵力，然后便与小龙女一同迈进打开的结界。

        结界内，别有洞天。明亮如昼，一个庞大的蚌壳卧在海底的细沙上，它比人间的宫殿还要大上许多，还有一颗人类那么大的夜明珠在照明。

        长意带着小龙女朝前一跃，转瞬间，便出现在了大蚌壳中。

        大蚌壳的里面，铺着好多层柔软的、像是布料的东西，触感很是舒适。抬眼望去，随处还可见颜色和大小不一的珍珠和夜明珠。

        这在人类眼中价值连城的珠宝，于小龙女来说，与古墓中那一箱箱的东西没有什么不同，都是石头罢了。

        可是，今日见到长意哭落的一颗珍珠，小龙女视其与从前终究是不同了，但也仅仅是对珍珠另眼相待而已。

        小龙女探向衣襟，感受到那颗珍珠的存在，心下竟有些安定。

        “龙儿，这就是我睡觉的地方。你快试试，大蚌壳睡起来是不是很舒服？”长意出声催促着，迫不及待的想与小龙女分享自己喜爱的大蚌壳。

        小龙女立刻收回好奇的打量周遭的目光，当即回应：“好”！

        旋即，小龙女带着疑惑，看向他，“长意，鲛人都是住在这么大的蚌壳里的吗？感觉是很舒服，可是这里这么亮，入睡会不会有些困难？”

        “鲛人是都睡在蚌壳里。我父王的蚌壳比我这个蚌壳大多了”。长意举起双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可哪怕是这样，他比划出的圆还是太小了，就有些泄气的耸着肩膀。

        长意思索了一下，突然直起身子，尾巴也绷直了一瞬，斩钉截铁地说道，“约摸有一座山谷那么大！”

        接着，长意想了想，老实的说：“不影响睡觉的。我都是在蚌壳里游一会儿才去睡，游累了睡得快，一闭眼睛就睡着了！”

        小龙女掩口一笑。这要如何说，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单纯可爱的鲛人呢！

        “龙儿，你要睡了吗？”长意游过来，绕着小龙女划了一圈水，尾巴尖翘着，就要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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