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精神病人：第三十九章

圣诞节当天，孟晓菲早上八点就开门营业，清点顾客预定的礼品，昨天晚上她熬夜打包到凌晨两点多，现在正挂着一双眼袋和黑眼圈哈欠连连。店门口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推推搡搡的经过，女的一个劲儿的往前冲，边冲边怒斥男的不要跟着她，显得非常的不耐烦，男的笑嘻嘻的一路追着跟上去想要跟她搭话。这一男一女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曾经见过。孟晓菲伸了个懒腰走到门外，看到他们向公交车站奔去，这才想起前几天他们曾在前面的十字路吵过一架，还引来很多人围观，当时孟晓菲正忙着招呼客人没有过去凑热闹，只远远的看了两眼。这女的明显对男人没有好感，可是男人却还是一脸陪笑着哄她，像牛皮癣一样甩都甩不掉，女人脸色相当难看，甚至非常不客气的骂他。孟晓菲看看时间，快递小哥就快到了，她又核对了一下客户信息和货品。这时，刚刚的那个男人走进店里，说是要买玫瑰花。孟晓菲赶紧给他包了，摇了摇头目送着他离去，心里明白那男人是注定追不到他的女神的。爱而不得的执念太深，有时候会化作愤懑和仇恨，伤人伤己，但愿他不要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傍晚下班高峰期，孟晓菲再一次见到那女的，女的身边还有另一个年龄稍长一点的女性，两人有说有笑的从公交站方向走过来。一辆公交车停了下来，年轻女人往车上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撒腿就跑，和孟晓菲撞了个满怀，急忙道歉接着往前跑。孟晓菲看到男人从公交车上下来，然后急匆匆的往这边走。这个男人身形偏瘦，大概一米七五左右，相貌平平，就是近看起来让人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孟晓菲本能的打了个哆嗦，不知道这异样的直觉从何而来，心想着该不会又遇到一个疯的吧。可是看他追那女子的架式，可不就是爱疯啦。

        次日周六，女子进店买花，说是她妈妈生日，想挑选一束适合妈妈的。孟晓菲给她挑了一束红色的郁金香，花刚包好，男人又来了，说是要跟她一块儿给她妈办生日，女子顿时火冒三丈，大吼道：“能不能不要跟着我，听不懂人话吗？我讨厌你呀！”男的这时候仍就一脸笑意，看起来也不像装的，孟晓菲心里不由得佩服：真是好脾气。之后女子就直接报警了，警察过来调解劝说了几句，就让男的离开了。女子看着他还没走远，站在店里不敢出去。

        孟晓菲这个时候忍不住问她：“那男的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看着倒是很有耐心”。

        见孟晓菲说起，女子长叹一口气，说道：“我巴不得他没耐心，我刚刚换的一份新工作，这个月刚转正，本来对单位和工作都挺满意的，没想到遇到这么个让人头疼的男同事。认识没几天，逢人就说我喜欢他，还老是粘着我，每次表白被我拒绝他都不死心，不管怎么拒绝他都以为你只是在矜持害羞难为情。去他妈的害羞，老娘又不是没谈过恋爱，他以为他是金城武啊，真的是有病。”

        “他昨天来店里买了一束玫瑰说是送人，应该是送给你吧。”

        “唉，真的觉得这种死缠烂打的人太可怕了，你说我要怎么解释他才能听得进去呢？总不能找人打他一顿吧”。

        孟晓菲笑道：“他知道你的住处吗？”

        女子似乎有一丝紧张道：“就怕被他知道，所以我现在都不敢回家，最近这两天都在朋友家住。”

        孟晓菲点了点头：“谨慎一点总没错，这样执念太深的人往往比较极端，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女子很无耐的感叹道：“实在不行只能换工作了，真的受不了。”女子说完，看到男人没有折返回来，才出店离开。

        几天之后，男人又来买礼物，说是女朋友过生日，孟晓菲看了她一眼，给他包了一束玫瑰，边包边问道：“是要送给前几天那个美女的吗？”

        男人一脸得意：“是的。”

        孟晓菲又问道：“可是我听说那美女有男朋友的，而且看起来她对你并没有意思呀”。孟晓菲忍不住泼冷水，话说出口又懊悔：要死呀，管你什么事？

        没想到男人没并有介意，反道一脸陶醉像个正在享受热恋中的人：“哪里话，她很喜欢我，拒绝那是不好意思，女人都喜欢欲拒还迎，其实就是喜欢，不好意思承认而已。”

        “……”孟晓菲竟一时语塞，将包好的花递给他，男人兴冲冲的走了。

        晚间时分，孟晓菲看到手机通讯录里赵医生的联系方式，就想着问问她。赵医生回复她说，没有见到本人不好下判断，不过有一种精神疾病的症状是这样，俗称“被爱妄想”，这类人觉得对方爱他，无论怎么拒绝解释他都听不进去，并坚持认为对方深爱着他，总之就是非常麻烦的一种病。赵医生问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孟晓菲这才告知实情，她心里有些担心那名女子。赵医生又说，这种病虽然麻烦，但一般倒不会要人家命那么极端，孟晓菲这才稍稍放心。

        第二天大清早，大约五点多钟，孟晓菲就被警车的声音吵醒，起先还没在意，在市区，急救车、警车经常能听到，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她继续回去睡回笼觉，不料电话想起，是谢兰打来的，说是在这附近有一年轻女子昨天晚上被杀了，她一想到孟晓菲一个人住有点担心，就打个电话来问问。孟晓菲翻开实时新闻，果然是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死者姓戴，25岁，家住在她旁边的小区，离这儿不过两个红绿灯的距离。这女子是昨晚凌晨零点左右在她们小区对面的一条小巷子里被杀，那块区域原是一条商业街，由于年代久远要重新修建正准备拆迁，所有商户和住户已尽数搬走，晚上更是黑灯瞎火，连监控都没有，更不要说目击证人了。孟晓菲楼上看到那块区域拉起了警戒线，很多路人都在驻足观看，今天是元旦小长假的第二天，出门逛街的行人很多。孟晓菲赶紧下楼跑过去，正好见到尸体被抬出来，白布盖着的尸身中间塌了下去，一只手臂垂下来，孟晓菲看得真真的，胳膊上全是淤青，上半张脸看起来有点眼熟。孟晓菲拨开拥挤的人群，走进仔细看时，警察问她是不是认识，她拉开白布，只见下半边脸肉都不见了，血肉模糊，她吓得后腿几步，围观的人群也发出尖叫声，吓得往后退去。这样残忍血腥的场面在小说电视剧里尚且不多见，现实里遇到也是头一遭，她顾不得害怕，一路跟过去，要求看一眼尸体。警察没有阻拦，抬上车的时候掀开白布让她看了一眼。尸体惨白，身上的肋骨全被取走，切口处平滑，干脆利落刀功极好，内脏裸露着，早已变了颜色。她顿时胃里翻江倒海胃酸上涌，早上没吃什么因而也没什么可吐的，干呕了几下终于适应了。警察以为死者是她认识的人就询问道：“你认识她？”

        孟晓菲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说道：“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只是她来我店里买过花，前几天她在店门前跟一个男人推推搡搡纠缠，还进过我的店躲那个人，我问过她，她说是那个男人老是骚扰纠缠她，为此还考虑过辞职。”

        “男人是她什么人？”

        “是她同事，一直追求她，可是她根本不喜欢那个人，还挺反感的，前段时间他们在那个十字路口还吵过一架。那男人在圣诞和元旦当天，也就是昨天，来我的店里买花送她，没想到……”

        孟晓菲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描述一遍，她一想到那个杀人魔就在身边，心里不免有些发毛，同时对赵医生所说的话产生了疑问。

        男人被列为头号嫌疑人，很快就被传讯。

        警局的审讯室里，坐着两名警察，在他们对面坐着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男人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一个点，神思游离。

        “姓名？”

        “方成。”

        “年龄？”

        “31岁”

        “与死者的关系？”

        “一个公司的同事，我是她男朋友。”

        “元旦当天晚上九点到十二点你在哪儿？”

        “在银泰地下一楼的火锅店与同事聚餐。”

        “你之前曾多次与被害人发生冲突，是否属实？”

        “没有，我们是情侣，只是偶有不愉快，并没有冲突。”

        “据知情人说被害人曾多次严辞拒绝与你交往，你怎么解释？”

        “那只是因为她不想被公开。”

        “那她有对象的事你知道吗？”

        “她的对象不就是我吗？”

        “她在江都有一个谈了三年多的对象，已经准备过年结婚。”

        “这不可能，你们胡说。”

        “……”

        警方又传讯了戴女士的男朋友，她男朋友曾是她大学的老师，今年三十二岁，在校期间就认识，毕业的那一年才确立关系。

        “你上一次见被害人是什么时候？”

        “圣诞节当天，我晚上坐高铁从江都赶过来跟她过节。”

        “案发当天你在哪儿？”

        “在学校，当天晚上学校举办元旦晚会，我有出演，前一天我就打电话给她，让她来学校，她说元旦当天去，坐高铁一个小时就能到，可是一直到晚会结束我都没等到她，打了很多通电话都是关机。第二天才从网上看到她被害的消息。”

        “那你知道她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她人很好，虽然性子比较倔，但脾气还好。哦，她说新换的这家公司有个男人经常跟踪她，报过警也没用，为此她只好搬到她一老乡家里住。我曾劝她来我这边，但她说想暂时留在申城历练历练。”

        这个男人长得高挑俊朗，十分消瘦，讲这些的时候都难忍悲痛，几次哽咽，看起来不像是撒谎。之后警方又传唤了戴女士的那位老乡，那个曾陪她一起逛街贴身保护她的女性。

        “你跟被害人是什么关系？”

        “老乡，一个地方的。”

        “案发当晚你在哪里？”

        “在家。”

        “有人证吗？”

        “没有，不过你们可以调监控，我一般晚上九点后就不出门。”

        “被害人当天下班后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这个不清楚，平常她都是直接回家，她住的地方与我家就隔一条街。据她平时的习惯，晚上回到家后就没太出门，更何况一直有个变态老骚扰她。”

        “她平常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没有，跟公司同事处得都挺融洽的，不太像会与人结仇的样子。”

        ……

        一轮查下来，没有任何线索，案发现场也没有留下凶手的指纹和毛发，可见这个凶手反侦察能力非常强，案子没有任何进展。几天过去了，网上的讨论热度居高不下，渐有鼎沸之势。

        孟晓菲被所有的朋友反复嘱咐注意安全，晚上不要外出，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因为这个案子，附近的生意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影响，人们总是隐隐感觉，罪犯就在这一块地方，指不定什么时候对着下一个目标出手。大家每天提心吊胆的度过，祈祷警方能够早些抓到凶手。由于犯罪手法极其残忍，之后的一段时间，天黑后外出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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