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甘

次日一早，昨夜做了一夜梦的宋琛醒来感觉很不爽，因为梦中好像梦到了久违的人，和记忆中一样的温暖总是会让人心生眷恋，但醒来后却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再一看到今日的早膳居然有桂花糕时，宋琛的脸更臭了，“这桂花糕是谁做的？”

        今日负责早膳的王大壮瑟瑟发抖的站在一旁，想要开口又有些害怕，本来主厨是不用跟着来上菜的，但今日他怎么都放心不下，便跟着来上菜了，现下看到宋琛的黑脸，他苦着脸在心底暗暗说。

        果然，王爷生平最讨厌桂花糕了，看来今日是难逃一劫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悄悄看向一旁站着的淮夷，淮夷在听到宋琛的话后，便直接走上前跪在宋琛面前。

        “是属下做的，望王爷不要迁怒无辜，属下甘愿受罚。”

        宋琛一愣，心中的火气一滞，感觉自己发火也不是，不发火也不是，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虽然他将淮夷由影卫转为贴身侍卫，但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交流少的可怜，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交流。

        淮夷是不敢，宋琛是别扭。

        一来二去，两人比淮夷是影一是说的话还要少，至少以前淮夷的影一时，宋琛吩咐任务时还会说上两句。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众人大气不敢出的站在一旁，生怕殃及池鱼，门外传来逐渐走近的脚步声，楚裴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屋的寂静。

        “哎呀，这是怎么了？”

        因为楚裴研究的新奇吃食很得王爷喜爱，所以府中人也都习惯了楚裴日日往王爷院子里跑，下人们惯会见风使舵，眼见楚裴受宠便各种捧着，甚至现在除了府中禁地，楚裴已经可以随意去府中任何地方而不被阻拦了。

        宋琛被楚裴打断了思绪，心头的火气也有了发泄的地方，他抬头看了楚裴一眼，眼中没有丝毫感情，楚裴一时被他眼中的冷意钉在了原地，半晌，才犹犹豫豫道。

        “王爷是不开心吗？我今日做了些往日没做过的新奇吃食，王爷一定会……”

        话还没说完，便被宋琛打断，宋琛冷冷道：“现下楚公子已经可以不用经过通传便可以直接进本王的院子了吗？”

        楚裴一噎，不知该如何接话，他身后的下人奴仆已经跪了一地，“王爷恕罪！”

        楚裴无措地四处望望，也只得跟着下跪请罪，“是楚裴失礼了，望王爷饶了这些奴仆。”

        宋琛冷笑一声，“本王的府邸还不是由楚公子做主，将这些奴仆拉下去，每人重打二十大板，罚一月俸禄。”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楚裴，伸手捏住他的下颚，柔声道：“本王不喜身边人自作多情，你可明白了？”

        他话虽说的轻柔，但其中的意思却将楚裴一下钉在了原地，从心底蔓延而上的冷意将四肢冻的麻木，他不禁打了个哆嗦，颤声道：“楚…楚裴明白。”

        宋琛收回手，冷淡道：“回自己院子自省一月，没事别到处乱跑。”

        楚裴不知前几日还好好的宋琛为何今日会对他如此冷淡和不留情面，他一直以为宋琛已经慢慢在被自己攻略，就算现在不喜欢他，但将来他总会在他心底留有一席之地。

        富贵带着侍卫走上前，他将怔怔跪在地上的楚裴搀扶起身，恭敬道：“楚公子，走吧。”

        楚裴跟着富贵走出门，但还是控制不住地转身看了身后的宋琛一眼。

        只见宋琛丝毫不在意先前的闹剧和被带走的楚裴，他悠然自得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面上的冷意随着口中弥漫的甜意渐渐消散，甚至不自觉带上了笑意。

        他一边品尝着这软糯香甜的味道，一边装作不经意间道：“你还跪着做甚？要本王请你起来吗？”

        淮夷从地上站起身，恭敬道：“谢王爷。”

        宋琛没抬头看他，只是小声道：“算了，这次便不罚你了，毕竟这桂花糕的味道还勉强可以入口。”

        他眼睫低垂，微微有些出神，记忆中母后在秋桂时节总会收集很多桂花晒干，然后一整年都会有香喷喷的桂花糕可以吃。

        因为父皇喜爱，母后总会亲手备上，一开始，桂花糕总是能吃的干干净净，但慢慢的，桂花糕便总是从出锅到上桌都没了欣赏的那人，只单独留下，待冷了，便赏给下人。

        宋琛的声音很小，感觉根本就没打算让厨子听到，但淮夷站的离宋琛很近，而且练武之人，听力自然是很好的，所以他听到了，向来冰冷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了一丝笑意，完全不在乎宋琛的别扭。

        宋琛因为低着头所以没看到淮夷难得的表情，但站在门外的楚裴看见了，他死死捏紧双手，心中的愤恨和不甘心已经快要将他的理智全都燃烧殆尽。

        明明，明明宋琛应该是他的！

        就因为他们是官配吗？所以不管自己做什么，剧情都会被拉回原地，两人还是会一如既往的相爱吗？

        楚裴不愿意相信，他转身离去，心中暗自下了决心。

        他不会让宋琛被淮夷给抢走的，只要他能将下一次的剧情点抢过来，宋琛一定会爱上他的。

        －－－

        京城，春风楼。

        宋珏坐在二楼的包间内，兴致缺缺地甩着手中的扇子，不时打量下楼下来往的人群。

        今日是皇兄和他每月一次的相聚，有时只是单纯的闲聊，有时又是他单纯的听皇兄的教训，反正说过来说过去都不会说到朝政上面。

        不是宋珏不肯，而是宋琛总会各种打岔将话题扯开。

        宋琛懒懒的问身后的淮夷：“淮夷，你们影卫以前跟着我到这些热闹地方是躲在何处？”

        他四处探望，望了望房檐，又探头出去想要看看屋外的屋顶上是否有人蹲在上面，淮夷伸手小心地环在他周围，以防他不小心整个人掉下去。

        自从那日的桂花糕之后，两人的关系总算是找到了一种合适的相处方式，虽还回不到幼时的那种亲密，但现下对于淮夷来说已经是很满足了。

        “王爷小心一点，在人群中影卫一般是穿便装躲在人群中，像如果王爷来春风楼的话，夜晚是在屋顶或者屋外的大树上，白日的话，便是做了伪装躲在门外。”

        “那你们还挺会随机应变的嘛，怪不得以前我一唤你，你便瞬间到我面前了。”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殿下，这边请。”

        包间的房门应声而开，小厮将门推开后，便恭敬地退立到一旁，屋外走进来一人，正是宋琛的皇兄，当今太子殿下，宋珏。

        宋珏看着宋琛探出窗外的危险动作，脸上的表情一下冷了下来，“琛儿，下来，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他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在外人面前向来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现下变成了个啰嗦的唐僧，一旦训起弟弟来，宋珏的话头那是根本停不下来的，他身后的来福习以为常地为他倒好茶水，等宋珏念叨完正好凉了。

        宋珏还没念叨几句，边看到了宋琛身旁的那人，一看到那双标志性的绿色眼睛，他便认出了这人是谁。

        他不由有些好笑，当初兜兜转转的两人最后还是以一种如此相似的姿态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看着两人，他便会想到那个夏天，和那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他止了教训的话头，最后只是说了句：“挺好的，皇兄还以为你真把淮夷忘了呢。”

        宋琛不由看了一旁的淮夷一眼，但淮夷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从他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有些泄气道：“才没忘，”然后转移话题道：“皇兄今日是不骂了？不骂的话我便要回去了。”

        一说起这个，宋珏就有些来气，他这个弟弟小时候虽然调皮一点，但哪里会像现在这般不着调，每日沉迷于烟花柳巷，跟个纨绔似的像什么样子！

        但偏偏每次说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简直对牛弹琴。

        不过这次实在是有些过分，他叹了口气道：“你往日去那些地方皇兄便不说了，但这一次为何要将那楚裴带回王府？你若实在喜欢，养在外面便是，你知道这几日朝上有多少言官又在参你吗？父皇都有些不高兴了。”

        宋琛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视线移到窗外大树上停留的麻雀上，淡淡道：“喜欢便带了，要什么理由？我又不是第一天这么荒唐，皇兄也该习惯了，何必大惊小怪。”

        宋珏看他这么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来气，“你明明学识本领都不差，好好收收性子，定能在朝廷上有一席之地……”

        宋琛开口打断宋珏后面的话，“我本性就是如此！皇兄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何必这么激动？”

        宋琛低头看着面前的酒杯，根本不敢抬头看宋珏的表情，他知道，此时的皇兄眼中一定充满了失望和心痛，他死死握住双拳，只听门‘啪’的一声用力合上，再抬头，宋珏已经离开了。

        他看着面前丰盛的席面，大部分都是宋珏喜欢吃的，他夹了一块细细尝了一口，味道还行，但可能是因为冷了的缘故，油糊在嘴边，让人难以下咽。

        宋琛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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