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人心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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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子渐渐恢复了些,那日得了空,便坐在院子里喝茶。
怎么看,她都不像是有兴致品茶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她整个人的身上都笼罩这一层淡淡的血色,让人不知如何靠近。
就算是平静的时候,也是光芒四射,一种锋利危险的感觉扑面而来。
“要变天了。”
卷起帘子,望了一眼离宫窗外乌云涌起的天空,华梨苑里的紫衣女子淡淡道。
午后的斜阳照在他身上,那一袭绯衣仿佛焕发出光华来。
自从出了事之后,她卧病在床,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前朝大臣和其他惺惺作态的人,皆将此挡之门外。
她自然知道那些前朝大臣来是为了什么,东山再起,不是那么容易的。
已然这样了,她又凭什么为了那么多人再惹祸上身。
不过每日都听说,娄归派人来殷勤的询问,自己的身子恢复的如何了,心里就有无端的猜忌和厌恶。
许是被拒绝的多了,那些前朝人便不再来了。
她站在窗前凝望北方,衣带当风,沉静而高华,宛然还是曾经高高在上的风范。
“公主……”
锦烈走了过来,栖身朝着阿暖身边靠近,像是有什么事情要禀报。
“别叫我公主了,听着......不太舒服。”
九瑶公主,这个因为利益而存在的名分,总是那么的不自然。虽有公主之名,但是现在,就说没有被拘束,可是身边总是多了个眼睛,时时刻刻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制约了一切,总那么,不太舒服。
不过阿暖也没打算迎合娄归如今的作风。
就算她制约了自己,就算拿着任何一切的威胁,她自己还是她自己。
该如何就如何,没必要惺惺作态给任何人看,好脸色与坏脸色自然还是如从前一样。
她不开心,就是不开心。
她要夺回政权,就一定不会在娄归面前假笑。
“那我还如从前一样,叫你阿暖。”锦烈朝着阿暖笑笑,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她。虽然过了几天了,
但是这段时间,她从未见她再笑过了。任何事情都是颓然为之,郁郁寡欢下去,总是不好。
比起素和氏给她的殊荣,她更喜欢傅氏带给她的幸运。
傅氏的自由与轻松,总是那么的与生俱来,没有任何过多的约束与挟制。可素和便不一样了,那个生命中最黑暗的存在,入血色一般的记忆,是久久都挥之不去的。
命运如是,人生亦也如是。
“我有件事儿,让你帮我。”阿暖忽的声音放到微弱,眼神中的飘忽让锦烈明白了这件事儿的重要性。
毕竟她身边还有个昊迦,那个被娄归派来“保护”她的人。
若是让他知道了,必然自己想干的事儿,最终都会到娄归耳中。
“太极殿,主殿的桌案下方有个暗格,里面的东西,帮我拿来。”
是国玺么?
也是,裕帝给她的国玺,若是当时不好好藏着,拿在身上的话,现在恐怕早就被娄归给找到了。这样一来的话,素和清绝的位置更是没什么好说的,既然有国玺撑着,必然是外人不能够违逆。
就算她是大胤帝女,也终不能夺来那个位置了。
自然是,灯下黑,最安全!
二皇子如今也不再宫内,一个兵符、一个国玺,娄归若想稳坐,必然是要得到那两样东西的。
这一次,她真的不能把父皇留给她的东西,再被发现了。
锦烈离开之后,缨宁看着阿暖扶手坐在海棠花树下的样子,甚是心疼。
如今的她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有时候咳嗽还会微微带着身颤,再这样下去,怕是劳心过重,会——
难不成阿暖还对辞渊的事情,耿耿于怀?
缨宁端着刚刚做好的桂花糖蒸栗糕和碧粳粥,看着轻轻靠在摇椅上的阿暖,正托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上前便悄声唤了她一句:
“公主,太医说你该吃些清淡的,我看你最近都没什么胃口,便做了些甜食,你尝尝如何。”
缨宁将东西端了过来,展开笑颜的朝着阿暖笑了笑,就像曾经在公主府,她们之间便也会有很多欢乐的。
谁也不想看到阿暖现在这个样子,每个人都像从前那样的行事,从前那样的做法,以为还能够回道从前。
但从前的故事,对于她来说,太奢望了。
经历了那么多以后,其实都回不去从前了。
“先放着吧,我没胃口。”
她总是内心装着些什么东西,深藏着让人摸不透,此事之后,更是让人越来越看不清她心中的想法了。
这样的理由回绝了很多次了,有的时候,整日的不吃东西,身子怎么受得了。
“公主,你最近日日都这样。缨宁有句话,本不该说,虽然是经历了那些事儿,可是你身子还是你自己的,若是不振作起来,如今的大胤又该靠谁呢?您既然想为前人报仇,就不该整日这般郁郁寡欢的。”
缨宁在一旁说的愤愤闷闷,但是谁也不知道阿暖是怎么想的,阿暖究竟要怎么样,其实娄归都看不明白。
“我如何报仇?如今这宫里,都是娄归布好的局,我怎么摆脱呢?”单凭娄归如今掌控了局面这一点,她现在就无法行任何事儿。
“您莫不是,还为了辞渊的事儿而烦心吧。”
阿暖听到这句话,眼中蓦地闪烁出一丝杀机,抬起头望着缨宁。
缨宁看到之后,显然是觉得自己说错话了,附身跪在地上。
——谁都不要再她面前再提这个人的名字了。
骗了她这么久,她又如何不恨,如何不想杀了他,如何不想真正的问他一个清楚。
辞渊利用了她五年年,不可能因为一朝一夕而变换的,此时想起要解释,或许就是为了让自己相信他罢了。
这样的谎言,真的太虚伪了。
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解释能够解决的了。
况且那个机会阿暖给过很多次了,是辞渊自己,没有牢牢抓住。
“他不叫辞渊!”
她的声音冷峭而锋利,如同瞬间出鞘的冷刺,令一直带着微笑的缨宁都震了一下。
阿暖独自在院子里里默默坐了很久,听着外面的人声,凝望着与曾经没什么区别的四角高瓴。
她忽然发出了轻轻的冷笑,在清风中如同风送浮冰。
现在,锦烈因该到了太极殿吧。
如往常不一样,太极殿内外除了士兵把手,便无人出入。这里毕竟是先帝之前处理政务的地方,出于纪念,这里边荒废出来了没什么人会注意这里的动向。
阿暖究竟是藏了什么东西,这么急切要自己来拿呢?
翻身进了殿内,发现这里的布局还是如从前那样,没有什么变化。
想必是有人在此整理过的,不过这里曾经那么多冤魂,就算是整理,冤魂无处所归,必然也是不安稳的。
很顺利的,她便找到了书桌下面的暗格,敲击打开之后,竟然是——
国玺!
想不到一朝国玺竟然藏在这里!
阿暖必然也是信任她,才会让她来此把东西带回来的吧。
娄归必然是也没想到,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其实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还满城寻找素和清梵的下落......
这东西,对阿暖来说,很重要。
朝朝暮,云雨定何如,花日穿窗梅小小,雪风洒雨柳疏疏,人唱晚晴初。
曾经以为错过了就错过了,年少轻狂的时代,自不怀疑天涯芳草的古训。成熟以后,不复少年时的倔强与坚持,却多出一份世故的怯懦。
那个站在远处廊下的黑衣少年,忽的引起了阿暖的注意。
长眉若柳,身如玉树。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来了这么多天了,都未听他说过几句话,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定力?
阿暖缓缓走过去,脸上竟然多了浮浓的笑意,有些瘆得慌,朝着那人走过去,眼神四目相对后,便开口问:
“你是紫云会的人,还是梁渝的人?”
阿暖对于他的出身,毕竟是好奇,娄归身边,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若有,那她自己岂不是早早地就开始这样的计划了,何必等到现在。
“或者说,你是我大胤的人?”
那人没有回答,但确实不敢看着阿暖的眼神,仅仅瞥了一眼之后,眼神便逃离了。
一眼看穿人心的眼神,必然是有些可怕的。
“你叫,昊迦?”
依旧没有点头,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
这般谨慎么?
“行吧,你既然什么都不说,那替我拿几坛冷香酿来,可好?”
昊迦后退了一步,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这样谨慎的人,还真的是少见。不过阿暖从她眼里,竟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不像是她第一眼看见辞渊的眸子那一样,令人有一种安全感的意思。
毕竟是暗卫,有了感情,确实不好。
阿暖,也不在意那么多了。
在空空的水榭中,她一眼望见那黑得刺目的披风,悄悄离去——
华梨苑储藏的冷香酿倒是很多,毕竟是阿暖喜欢喝的,也是曾经她四哥哥亲自帮她储存在这里的,也是希望有朝一日她回来了,能够品尝自己喜爱的美酒。
只是现在,有了冷香酿,却没了哥哥。
一杯一杯喝下,心中只有无尽的哀愁。
那个待她如故的哥哥,在最主要的那一刻,替她挡下了那些兵刃的袭击......
她醉了醒,醒了又醉,不知道迷蒙中梦到了什么,总是喃喃不停的说话。声音有时候惊惧莫名。有时候却是温柔无比、甚至有些时候,会低低的哭泣起来。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醉了,还是没醉。
究竟是怎么样的经历,才会令她这般如此——
阿暖撑着头,忽然望了望身旁的昊迦,一直一言不发,看着也觉得甚是奇怪。
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到他的身边,手中拿着一杯倒好的酒,直直的伸入昊迦的面前。
“即不说话,也不回应......那你不如,来陪我喝酒吧。”
阿暖扶着石桌,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还是依旧摇摇晃晃的都,手中那杯酒都一丝丝的跌宕,但是还是放在昊迦的面前没有收回。
她脸上的额笑,竟是那么的不自然。
就像是嘲笑,嘲笑的是她自己。
昊迦拗不过她这般样子,接过酒杯喝下之后,便扶着她坐向位置上。可无奈阿暖甩开了他送上来的手,往后退了那么一步,竟差点摔倒。
“你不必这般惺惺作态。”
说她清醒,可她这样子明显又是喝醉的样子。说她醉了,可她这样子却有很明显知道对方向要干什么。
不过是不回醉酒,演的那般像而已。
“公主,还是注意分寸。”
这样短短的一句话,就听得出她不会是娄归的人。
若是娄归养的暗卫,必然是不会这样管自己的,还真是希望自己喝醉了,能够说出些什么真话来,还有谁回顾忌她身份问题。
“沦落至此,身份,还重要吗?”
真是可笑了。
现在她的样子,谁还会在意?
大胤百姓皆因她而死,那些侥幸躲过一劫的人都知道,那日谋乱,所有人都是为了她素和青珞,若非如此,怎么弄的家破人亡、国破人尽。
她,已经没有昔日的威名了。
说着说着忽然咳了起来,愈发的严重了,身子本来还很孱弱,空腹之下竟然还喝这些冷酒,确实是让人看了很不省心。
昊迦也不好说什么,任由她这样写去也不是办法。
就在她频频后退的时候,忽然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个拥抱——陌生而又熟悉,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像是她这五年之间,一个明明抓得住却又离自己远去的东西。
阿暖冷哼了一声,从哪个温暖的怀里挣脱出来,仍旧继续的坐在石凳上喝着那熟悉的冷香酿。
就像是那个人,从未在它面前出现过。
“春寒,你怎么还喝这么多酒。”辞渊毕竟是出于关心,言辞有些严厉了些,往日曾经管顾她的身子那般,还以为他们能够回到过去。
阿暖未曾理会,仍旧自顾自的喝着,这一次,她喝的更猛了些。
眼中不停的有泪潸滑落,脑海中尽是那些无辜百姓的凄惨喊叫,久久萦回,不曾消除,宛如深根扎进了她的记忆里,成为了一段最为血色的不堪之梦。
辞渊见她如此,便出手夺了她的酒杯,可谁知她竟然在辞渊伸出手快要靠近的时候,便抢先将手中的杯子狠狠的摔在地上。
摔得粉碎!
眼神也不似刚刚那般浑浑噩噩,倒是多了几分杀机!
“我喝我的酒,跟你有关系吗?”
她毕竟是没有醉,那样浮梦的状态,果然还是装出来的,她真正的心,又如何能让别人看见呢。
“阿暖,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闹?你莫不是用错词了,若你还是百霜阁的人,我闹闹脾气,或许还是可以这般形容。但你现在,跟百霜阁没有任何关系,我的事情也跟你,毫无关系。”
“你何必把话说的那么绝情,你知道我……”
“我不知道。”阿暖迅速的抢过辞渊的话,硬是拒绝他接下来的问题,“或许我不该叫你辞渊,我该叫你,素和公子!”
一声素和公子叫出口,其实很多事情都已经解释不清楚了。
“阿暖,你还在生我的气?”
“生气?不存在,我为什么要生气。若是为了在乎的人我或许会生气,但是对于你,我为什么要生气?”
竟是讽刺的冷笑!
一词一句,字字珠玑,阿暖的言语中字字戳进了辞渊的心,她现在已经毫不在乎了。
雾散,梦醒,终于看见真实,千帆过尽的沉寂。
阿暖或许是说着逆反的话,说着自己毫不在意他的感受,毫不在意他的安危,不过都是失望之后,不知道如何所措的感觉罢了。
“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辞渊拉住她的手臂,欲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可是终究是被甩开了手,终究再也不会相信他的一切了。
“我给过很多次解释的机会了,我曾经说过,我只要一个解释.....在天牢,在长亭,在宫外,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都说事不过三,三次之后,就不要怪一个女人的绝情了。
阿暖起身准备往屋内而去,可谁知辞渊竟然把阿暖逼得微微退后,一直退到石墙,退无可退了,辞渊迎上她的身体,跟她贴得很近很近。
“我对你的感情没有夹杂任何的欺骗......阿暖,你别这样。这样的你,太陌生了,我真的很害怕,很怕失去你。”
她声声的嗤笑,若是曾经,她一定会觉得很感动吧。
只是现在,毫无波澜。
“所以呢?你还不是骗了我五年,用你紫云会的一切,害得我家破人亡。当初你便是这样算计我的,现在的话,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她的眼中莫名多了点点泪花,心中委屈一拥而上,“我不过是你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有用的时候精心呵护,没用的时候便可以随意为之。”
其实很多事情,她都可以忍,哪怕是紫云会的余孽她都可以忍。
只是紫云会的人,杀了她哥哥!
她把一生都奉献给了百霜阁,把自己的青春全部都奉献给了辞渊,最后回报她的确是这样一个冷冰冰的答案。
“在百霜阁,我如何信任你,我有猜忌、有怀疑过你任何一次么?”
“甚至有人说,说你功高盖主,会有私心想要我这百霜阁主的位置,我都来都未放在心上,就当着一句玩笑话......你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我都不曾知道,原来我一直都会在你的骗局之中,从一开始,我就无法逃出了。”
“你说你对我是真心的?你不觉得可笑么?我真正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儿呢?婚嫁当日,我等你一句解释等了那么久,最后却换来你的没必要。墨枢城边境,我等你来救我,却还是一直遥遥无期。皇城之下,我依旧等你的一解释,可你终究不愿意向我吐露你的真实,永远把我拒绝在你的心之外......在你眼里,真的有我么?”
“既然峨眉刺你已经拿回去了,我便什么都不欠你的了。那日南薰殿,我谢谢你救了我。既然东西拿回去了,你送给你心爱的人也好、送给你信任的人也罢.....不要再给我了,我受不起素和公子这样的厚爱。”
“我很累了,我没有精力去陪你们一步步勾心斗角、一步步计谋策划...我真的,很累了。”
阿暖一口气把她想说的全部都说了出来,这些话是她经历那么多之后,无法诉说的心里话。既然今日辞渊硬逼着她听解释,那也无妨将这些话说给他听了。
很多东西,都已经轻描淡写的更轻了。
她的心绪竟然没有太大的波澜,或许在她心里,曾经那个辞渊,已经死了吧。
素和公子,素和长慕!
这句话说出口,其实他们之间,那五年的感情,已经永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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