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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身份败露


  “跟我走。”辞渊上期握住她的手的那一刻,心里倍是安慰。

  都不知道多久她没有见到辞渊了,想不到如今再见面,竟然是这样的场面。

  不过他孤身一人闯入着墨枢皇宫,还不知道又怎样的危险等着他呢。

  “你孤身一人,怎么走得了。”

  阿暖是在担心他,那些御林军护的是自己,又怎么会管这外人的死活,到时候百霜阁暴露不说,辞渊的命怕是也要丢在这里了。

  但是——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

  “就算是硬闯,我也带着你走。”

  辞渊一手握剑,一手拉着阿暖的手不放。事情一出,百霜阁就对和亲的事情有所闻,他又怎么容许心爱的女人嫁给那个梁渝人。

  况且那人几日前还在百霜阁面前作威作福,都不清楚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沧海泪,巫山云。

  她终究还是放不下,放不下当初的感情,她是人,她不是神仙,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

  人肉之躯,必亦有情——

  她终究是放不下的,曾几何时,她竟开始后悔了当时所做的事情。

  若是归隐江湖,或许他们更是另外一番光景了呢。

  反正这大胤一直把她当做棋子一样看来,存在与不存在,有还有什么意义呢?

  阿暖没有多说什么,踮起脚尖朝着辞渊的唇吻了过去,那一刻,她真的只想跟眼前这个人长相厮守。

  什么和亲,什么家国大义,什么百姓无辜......

  都与她,无关了。

  恍惚中,时光停滞,岁月静好。

  宛如五年时光——

  三分春色,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问花花不语,为谁落?为谁开?算春色三分,半随流水,半入尘埃。

  伫立于繁华三千间,等待归来的承诺。

  谁都不要左右她的命运,傅庭兰或许说的没错,不让她入宫也是没错,身为女子,当为公主,处于皇室宫廷,真的就没有任何的冷暖。

  薄情,冷性。

  “你带我走,我跟你走。”

  这一刻,阿暖忽的坚定了她的心,她不嫁,她只为眼前这个人。

  她只想为了自己的命,好好活一次。

  哪怕是这一刻,她反了大胤也罢。

  雪亮的剑光映照着夕阳,一片璀璨冷厉。

  然而,那道紫陌的影子如风一般掠过来,手中的剑流出一道道光芒,划破空气,也划破所有挡住她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剑。所到之处,无不披靡。白衣公子一手持剑,另一只手却紧紧抓住身边的女子的手,目光非常的奇特——即是空茫却又坚定。

  血在他眼前溅起来,一蓬一蓬,阻挡住他的视线。

  辞渊一刻都不停下击杀,但却都只是入肉三分,将人打倒为止,没有真的下了杀手。而那些纷纷袭来的御林军,每一次都好像是斩杀不尽的那种感觉,硬生生的杀出一条挡在他面前的人路。

  越来越多的御林军挡在她的面前,每个人眼里都闪烁着光,手里的刀剑密密麻麻,砍向这个擅自闯入皇宫、威胁公主的人。

  不知道已经击倒了多少人,眼前的人墙仿佛依然无止境。

  在万兵从中,她长剑一圈,将所有人暂时逼退开三尺,却忽然顿住了手。

  为首的参将一击朝着他们二人牵着的手中而去,阿暖无奈被迫放开了手,徐徐往后退去的时候,身后的侍卫却举着刀,站在原地不动。

  辞渊见此势不对,飞身上前将她拉住,两个人瞬间转换了方向,那兵器,便刺进了辞渊的身体。

  阿暖惊异的望着他,可他却执意要带自己离开。

  或许真的走不了呢?

  哪怕是死在这么?

  阿暖不忍心他死,也不忍心他受伤,看着他脸色骤变的样子,却徐徐开口道:“或许,或许我真的走不掉了,你走吧,我不能看你死在这。”

  阿暖腰上的伤在刚刚的时候忽然复发,她竟站不稳倒在地上,双手握着辞渊的手,深情的往着。或许可以有别的机会的,或许还有别的解决办法,不一定要这样的。总不能把性命丢到这里。

  怎料到辞渊大叫一声,转身就将身后那人的兵器折断,再一次淹没在了那群御林军之中。

  不管阿暖如何喝止,那些人都未停手半分。

  辞渊已经受伤了,他不能再将此硬斗下去了。

  在场的所有人只见那白衣公子蓦地提起奇异的蓝红色的剑,尾指点在剑柄上,食指按住红色的剑脊,眼神冷冽。刹那间,仿佛被身上徒然腾起的杀戮之气镇住,在场的所有人竟然是鸦雀无声。

  “挡我者——死!”

  徒然间,他眼神里露出了狠利的冷光,冷叱,看着眼前密密麻麻挡在面前的青衣御林军。见对方依旧毫无避开之意,口中仿佛是念着剑诀一般的诡异。

  剑光犹如蛟龙一般在人群中腾空而起!伴随着的,是蓦然而起的哀嚎和血光。

  “住手,都住手!”

  锦烈纷纷赶来的时候,阿暖的腰伤已经出了血迹,然后了她身后的衣衫,可她还是不顾一切的向前爬着,想要阻止那些御林军的动手。

  更重要的,是阻止辞渊。

  辞渊在杀更多的人,与之为敌的,就是整个大胤。

  刚刚背后刺入的兵器甚是戳人,辞渊的精力却骤然消减,完完全全被在场的御林军控制在此。参将一招而去,辞渊忽的就顶不住攻击,背后的血流不止,硬生生向后倒去几步。

  御林军已经纷纷赶来,团团将辞渊围住,他一个人如何闯的出去?

  随之而来的,还有清霁。

  “都住手!”由见此状,辞渊一人在御林军之中拼杀,阿暖在远处一直爬向此处,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他上前将阿暖抱起,口中却念着让辞渊甚是不悦的言语:

  “听闻宫中有紫云会余孽,将此,拿下!”

  紫云会余孽?

  是谁在背后暴露了辞渊的身份?

  终究是要暴露了吗?

  阿暖不解,紫云会余孽又关辞渊什么事儿,可是看着御林军将辞渊抓了之后,有着之询问清霁。

  可他,一言不发。

  阿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听不明白了,紫云会余孽的事情不是已经翻篇了么,为什么还追究到宫里来,还牵扯上了辞渊。

  清霁命人传来太医,他便将阿暖放下,准备走了。

  但是紫云会余孽的事情没弄清楚,阿暖怎么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就在清霁准奔走的时候,阿暖忽然拖着虚弱的语气,朝着他询问道,“你说的紫云会身份,究竟是什么?”

  她之前伤重就未治愈,刚刚还那么一闹腾,身上的伤更是重了些,现在哪儿还管什么紫云会的事儿。

  “你先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才是最主要的。”

  “辞渊不是紫云会的人,他是我的影子,你应该知道的,他不是紫云会的人。”阿暖拖着病体,硬生生要跟清霁争执,她真的不愿信清霁口中说的,什么紫云会余孽。

  一定是他们弄错了。

  一定是的。

  清霁忽然放开了阿暖的手,语气深沉的朝着她,“有探子来报,辞渊是隐藏在你身边多年紫云会余孽,朝寒寺也是他们紫云会党羽所聚集的地方。朝廷的人先前已经将朝寒寺一网打尽,有人熬不住刑法,透露了辞渊的身份。”

  有人供出辞渊的身份?按照紫云会的规矩,被抓了之后,宁死不屈的,又怎么可能会透露出辞渊的身份?

  怕是有别人将此事告诉了宫里人吧。

  记得吴丹穗当初是帮着娄归灭了云初苑所有人,丹穗是紫云会布在云初苑的第二颗棋子,她一定是知道辞渊的身份的。

  难道是?

  “他在你身边这么久了,你就丝毫没有察觉吗?”清霁的语气重了些,倒让阿暖有些诧异。

  身边这么久,尚无察觉?

  “不,不可能,他是我的影子,他,他替我出生入死,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阿暖忽的有些言辞矛盾,她心里都不知道此时此刻清霁说的话是真是假了。可是她也不愿意相信,一个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的影子,竟然是别人派来的暗卫,说到底,又怎么能相信呢。

  他们在一起出生入死这么久,两厢情愿,信任在他们眼里已经不算什么了。

  现在却有人说,辞渊,骗了她。

  “清珞,你得想清楚,他这么多年,骗了你多少。”

  阿暖却推开了清霁扶上来的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蜷缩在一旁,“不,不会的,他不会骗我的,他不会骗我的。”

  自然之道现在告诉阿暖这些,她毅然是接受不了,可是如果不说,等着辞渊骗她一辈子吗?

  她堂堂公主,被一个影子耍得团团转吗?

  “清珞,你得有所准备,紫云会余孽一事,最好不要牵扯到你。”

  现在就算不牵扯,已经是摆脱不掉了。

  晚间的时候,太医来看过了,开了些补药,晚膳和药剂都一直放在桌前未动片刻,阿暖只是抱着双膝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谁也不敢上前询问。

  气氛低的有些可怕。

  阿暖不禁想到,当初很多事情,都未曾对的上。

  最开始的刺杀,她虽然替辞渊挡了一剑,可是外人怎么会知道她的行踪。

  再就是青木塬的事情,辞渊虽说出现的及时,但是路途已经变换,他怎么找的这么快。

  接着就是朝寒寺,消息传的太快了,他们刚到人就没了,不会这么巧。

  然后湛碧楼的事情,其实那个时候阿暖怀疑过辞渊一次。但是看着她那般费尽心思的救自己,却总察觉不到任何的私心。那时候觉得,他若是想出卖自己,早就出卖了,不会等到现在这个时候。

  再者就是扶风寨的事情了,桓风羽都已经告诉自己事实真相了,辞渊出现的及时,若不是有一层关系,他们又怎会放自己安然离开。更何况那个时候,她还中了紫云会“岸芷汀兰”的毒,还真的细思极恐。

  忽然想到这事情的一桩桩一件件,现在竟然觉得有那么些想不明白。

  吴丹穗是紫云会的暗卫,辞渊也是?

  难道这一次的身份败露,是吴丹穗告的密?

  “公主,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你这样......”

  “我从来都没怀疑过他,我甚至把身边,最机密的东西,都交给他了。”阿暖的神色有些衰败,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百霜阁是我母亲生前最重要的东西,我甚至都能把此交给他打理,可是他......”

  说着说着,忽然眼眶中有泪落了,不知怎么的,忽然说不下去了。

  他还是骗了自己是么?

  还是把自己作为可以利用的人了?

  “事情尚未查清楚,或许,或许。”锦烈也不知如何安慰了,这么说,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了。

  既然是素和清霁说出口的事情,就必然是假不了的。

  在百霜阁五年之久,自己还真的,一点察觉都没有。

  “或许什么呢?或许他,迫不得已?或许他,为人所迫?可他还是没有跟我说实话。”

  阿暖细细想过了,冷静下来考虑了很久,这些事情,的确是诸多疑点。她总是太信任别人了,以为自己的一见钟情、以为自己的额情深相寿,可以真的换来身边人的真心以待。

  可身边哪一个不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一个个背叛自己呢?

  吴丹穗如是,素和缱云如是,辞渊,也如是。

  或许身边的人,皆是看上了她的身份与之所谋吧。

  为什么就不能真心相待呢?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辞渊会这般骗她。自己待他不薄啊,任何事情都相告,就连百霜阁那么大的秘密都直言不讳。她的信任已经超越了一切,可最后得到的,竟然是无限的欺骗。

  她真的,很想听着辞渊给自己一句解释。

  哪怕一句也好。

  她要听辞渊亲口告诉她。

  然而,宫里紫云会余孽的事情一出,桓风羽也急坏了,辞渊的身份本来就是秘密,怎么会让外人所迫?

  现在,他已经无法通过素和亦岚了。

  毕竟素和亦岚现在已经对紫云会的事情没有任何心思,用她的手应该已经做不出什么事情来了。

  所以桓风羽便把事情的走向,向着了白近枫,向着右相。

  右相本来就有着谋乱的心思,以为白鸣筝娶了长公主之后,白家就会是张公祖唯一的靠山。到时候皇储之争,说不定他们还会成为帝女的开国元勋,自然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如今长公主嫁了人之后,却没有了争储的心思了,倒是让他们不知所措。

  可是紫云会不会放弃报仇,白近枫也不会放弃那样的高位,娄归也不会放下太后的位置不要的。

  三方势力,相互算计,也真的是,良苦用心。

  “皇后娘娘,右相托人送了封信到宫里来了。”娄归的贴身侍女铃儿,拿着右相送来的信,小心翼翼的言语着。

  皇后细细的看着梁渝的聘礼,云萝青玉的色泽,的确是不同凡响,“念。”

  “老臣愿皇后与公主出嫁当天,助予一臂之力。”

  铃儿念得时候,整个身子都颤颤巍巍的,念完便俯身跪下了。

  这是谋反之事,右相与皇后,竟有所谋?

  皇后也不是平平的帮他的,没个代价付出就想稳坐高位,怕是没这么容易啊。

  “娘娘,右相这意思,这是....”

  “你去回信,说我答应了。”娄归轻轻笑了一声,嘴角上扬,心里不知在谋划着些什么。这个时候,她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帮助别人谋得皇位?

  “娘娘,这可是叛乱的错事,您怎么。”

  “她自然是想帮她的好儿媳啊,素和清珞帝女的身份已经封不了了,和亲公主非她莫属,到时候这帝尊女身的传言自然会在素和亦岚的身上,她登基为帝,白家可就是开国元勋的功臣,荣华富贵项之不尽,他白近枫又何尝不想。”

  “娘娘既然知道,为何还帮他?”

  “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当日他会不会成功,那都是后续了。”

  娄归心里的算盘,怕是早就打好了,她是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把好不容易到手的位置,拱手让给别人的。

  为自己儿子铺了这么多年的路,不是谁轻而易举就能够说破的。

  恐怕这娄归心里,早有打算了。

  娄归却是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手指敲击着玉座的扶手,淡然。

  这深宫之中,为人处世,没有一点心思所谋的话,还真是不能活得长久。恐怕下一秒就会被人算计了,所以看人不要看表面,相处久了,自见人心。

  也不知道,娄归究竟是真的这般怕鬼,还是装的怕鬼。

  她究竟是不是对当初之事,一直记恨。

  翌日。

  圣旨已经传到华梨苑宫里了,就等着阿暖来接旨了,可是无奈宣旨公公在外三催四请,阿暖都不愿从房内出来。

  一桩事情还没弄清楚,现在又来第二桩,当真不让人省心。

  “公主啊,这圣旨就在此,您就算不接,事情也已经是定局了。”

  “让他滚!”

  她终于在黑暗之中发生了,外面吵吵闹闹了半天,真的是闹腾。她一夜都没睡,坐在这榻上想了一整夜,辞渊的事情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李公公,您先去吧,公主身体不适,不便接旨。”

  李福拿着圣旨也是无奈,毕竟是陛下给的,他也没有拿回去的道理,拿回去了怕是脑袋不保啊。可这阿暖也不接,一直站在这里等着也不是会事儿啊,得罪了公主,他怕是也不好过了。

  “圣旨出了,我哪有带回去的道理啊,这......”

  “我说让你滚!”

  阿暖忽然吼了一声,屋内的人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外面的宣旨公公也甚是惧怕,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样的气头上,还是别理她比较好。

  “公公先回去吧,你告诉陛下,就说册封与此事,可以放在一起,公主身体不便,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身后传来了一男子的声音,声音娓娓,甚是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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