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蛮荒劫 5

许坏初时接触修妖，以为人就是人，妖就是妖，人若修妖，那就是人妖？人妖是什么？想想都觉得浑身发痒。
  他从没想到，有朝一日真的遇到怪物，遇到人妖。
  跟随吕显走进草地后，景象再次变化，眼前竟是一座院落。
  院落不大，小桥流水，绿茵平壤，倒有世外隐居模样。
  河畔，搭建着古朴的茅舍，茅舍四面透风，真如陋室一般，。
  茅舍内，有个单薄背影，正在抚琴。在他身边，有一袭紫衣正在煮茶。
  “师父，孔武带到了。”吕显站定身子，轻声唤道，似在刻意压低声音，唯恐打扰师父抚琴。
  琴声戛然而止，背影慢慢回过头来，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脸。
  许坏曾以为，世间最美男子莫过于方卓，最美的女子嘛…陈七妹和温紫玉名列前茅。可眼前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美的难以形容。
  精致五官，完美面容，恰到好处的结合，无论从任何角度都挑不出毛病。
  不过，要是真想找到一丝丝的缺陷，就是他的穿着和左右五官有细微变化。
  一身长衫，左右各一种颜色，一面白一面红，形成极大反差。五官虽极致精美，但细看起来，左右眉唇略有不同。
  一面眉头略粗，微微上扬，尽显英姿。一面眉尾稍细，平而淡然，多了份娟秀。
  嘴角一方微微翘起，似在含笑，另一面显得平稳，代表理智。
  “孔武拜见圣主。”许坏微微躬身，双手抱拳。余光却不由自主瞟了一眼紫衣人，正是寻觅多时的温紫玉。
  “驭兽、嗯，修行较浅，根基不深。同知？哦，有些奇怪，已达巅峰”。
  圣主开口时男女同音，完全分不清真实性别，他时而语气上扬，时而下落，眉头上下挑动，很是有趣。
  许坏内心大惊，这人太强了，单看一眼，就能猜出自己境界深浅，简直不可思议。
  “不用叫我圣主，你是外来人，唤我东方即可”。
  他接过温紫玉递过来的茶盏浅尝，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紫玉，他叫孔武，你可认得”？
  温紫玉一直颔首煮茶，直至此时才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许坏后，继而低下头道：“弟子不认识此人，或许是同名”。
  东方点点头，笑道：“这位是我新收的徒儿，温紫玉，来自灵妖岛。紫玉啊，你先行离去，去荒冢告知老祖，计划按步骤进行，不必理会赤妖部落”。
  “徒儿谨遵师父懿旨。”温紫玉缓缓站起，低头朝远处走去。
  由始至终，她没有多看许坏一眼，仿佛眼前最熟悉的人，变成了陌生人。
  许坏也如此，装成陌生人的样子，目不斜视，只看美如妖孽的东方圣主。
  “听说你来自圣剑山庄，还听说你要灭了万妖窟？不好意思，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你那位化形好友，已被围困。而你嘛，危机大于他”。
  东方将茶水饮尽后，吕显乖巧坐到他身边，继续温紫玉的工作，给他斟满。
  “我一直认为，人修妖是很奇怪的事，可我看到你，却发现与你相比，我还算幸运的。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你是男是女？是何妖怪”？
  许坏话一开口，吕显手一抖，好悬将茶壶掉落。
  “你很有勇气，来，喝茶。我见过那么多修妖者，你是胆量最大的。”东方并未生气，反而把茶碗向前推去。
  “男人嘛，勇气最重要，总比不男不女的强。”许坏一把抢过茶碗，将茶水饮尽。
  “你不怕我下毒”？
  “什么毒？销魂吗？你可以试试，能不能毒死我”。
  “天下排名第一的毒药，我这里可没有。你能招募化形供你差遣，你能视毒药而无物，我对你有些兴趣了”。
  许坏脸抽动一下，疑问道：“对我有兴趣？我有喜欢的女人了，对你这半男半女的人妖没兴趣”。
  “哈哈哈哈，有趣，真有趣。”东方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流了出来。
  “我生于天地间，那个时候我应该是男人，只不过男人当久了，我就改变性别，做了女人。后来，我听说蛮荒有修妖者，好奇心驱使，我来到此处，这一晃，都不知多久了”。
  “那你觉得当男人好，还是女人好？其实我蛮想当回女人的。”许坏诡异的笑笑。
  “为何”？
  “可以看看身体结构啊，哈哈哈哈哈”。
  许坏每次出口都必中对方要害，他要让东方发怒，他要寻找破绽，他要救常无牙。
  “你说你来自圣剑山庄？我倒是很想去那里看看，究竟是什么门派能培养出你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怪物”。
  嗯？都这样了，还不生气？许坏想不明白。眼前的人妖平稳坐姿，居然浑然天成，与此天地融为一体，毫无破绽。
  “你觉得我们与四兽城开战，有几分胜算？”东方忽然收起笑容，朝许坏问道。
  “蛮荒有谁是凤灵的对手？那可是上古神兽的灵体”。
  东方沉沉闭上眼睛，轻轻摇晃手中茶碗，似在沉思。

  一旁的吕显趁机猛瞪许坏，扬起小拳头恐吓。
  许坏看在眼里，嘿嘿一笑，晃了晃空荡的茶碗，又给自己添满。
  “你是如何从四兽城来的蛮荒，我就有办法从蛮荒去往四兽城”。
  “哦？”许坏眼皮跳了一下，微微不妙。
  “你是同知，将化形藏与体内，也就是你与化形心脉相同。如果她，跟你一样，把半妖藏在体内，不就可以出去了吗？到时候里应外合，打凤灵一个措手不及，你觉得胜算大吗”？
  东方笑着指向爱徒吕显，意味明显。
  “蛮荒多少半妖，凭她可以吗”？
  “别忘记，还有我和温紫玉，我们仨人，带几个半妖出去就能灭了陈玄真。说说看，我这个提议如何”？
  “想法是好的，我也赞成，不过你会收半妖与你同生死吗”？
  “聪明的孩子，这正是我找你过来的原因，告诉我，如何将半妖或者化形藏于体内”。
  说了这么久，终于步入正题，东方将茶盏放在桌上，目光紧盯许坏。
  “可以，不过要跟你做一场交易。”许坏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
  “你说”。
  “为何第一次踏入这里，我有一段很长时间迷失在幻象中，而吕显却感觉不到时机的流逝，这里到底有何秘密”？
  许坏很怕在幻象中的事情代表某种寓言，那样的话，单青霞危险了。
  哐当一声，吕显终于没把住茶壶，掉落地上，溅起纷飞茶渍。也就在这一瞬间，许坏看到东方有了些许晃动。
  他动了，就有破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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