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里克看着外面至深的夜，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她拿出衣服里被鲜血染红的乳胶气球，吹了了一个长条，将它扭成小狗的样子。

        “大概是某个日子里某人和我说无价值的东西也有意义吧。”

        诸伏景光想起了第一次见里克时的那个不经意的对话。那时的里克手里握着气球，想要将已经没用的它捏爆，可是在乳胶膨胀到极限的前一秒，她问他“苏格兰，没有价值的东西有存在的必要吗？”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呢？他说“没有任何东西被创造出来是没有价值的，在自己眼里可能分文不值，可在需要的人眼中，它就是无价之宝。”

        那个气球的结局呢？好像是被放飞了吧，飞向了气球所向往的碧蓝天空。

        之后的时间里，里克和诸伏景光讨论了关于之后如何解救降谷零的方案。

        当计划最终敲定后，里克问诸伏景光“你不后悔吗？”

        诸伏景光只是笑笑，回应地摇了摇头“我们都并没有损失什么？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只需要一个谎言，就可以让大家都活下来。”

        外面的云彩开始变得像是华美的绸缎，紫红在夜幕里交织着，它们最终会绘制出黎明曙光，这是一场日出。

        从里克的角度看，诸伏景光黑色的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也许是这具容器即将走到终结，也许是里克消耗太多，她模糊的视线里，她想起了想陪她看日出的ささ。

        “你们真的很像呀……其实我也是zero，这是我唯一不是代号的名字……我会拯救你的，苏格兰。”

        里克觉得诸伏景光很傻，明明可以自己活下去，可是却和ささ做出了一样的选择。她没能拯救自己的ささ，所以她至少想试一试，在组织的手里救下另一个zero的hiro。

        这是一场拯救，拯救她暗无天光的七年时光。这也是一场交易，她需要时间去调查清楚曾经，需要时间去准备复仇，所以她需要苏格兰继承她的身份，在组织里不让他人发现异样，这样她就有了足够的可支配时间。

        作为交换，苏格兰可以知道里克这个身份下所有的信息，除了对里克有害的，他都可以将信息传递给公安。

        当然，苏格兰这个身份已经不能再用，所以里克给了他一个自制的软件，可以让他直接传递信息到公安并且不被追查到来源。

        当破晓的第一缕光照向两人时，里克的这具身体也到了极限，她想要去触摸光，但是她只能看到黑暗吞噬了她的视野。

        “接下来就麻烦你了，集合点再会，苏格兰。”

        ……

        在某个废弃的仓库里，琴酒看向双手被反绑的波本，发出了最后通牒“你最好解释清楚，山本竹下是如何精巧避开你们的搜查，以及你的计划表里为什么要求射击心脏。”

        早上的波本收到了组织的任务，搭档是琴酒。

        波本很敏锐的感受到这是试探，最近几月琴酒确实在调查他，他也做好了准备。可当波本在琴酒眼前亲自射杀某位公安接头人时，琴酒还是没有放弃对他的怀疑。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琴酒的子弹穿透了他的左腹。

        “公安的走狗，降谷零”

        琴酒并没有直接杀死他，那么只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琴酒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就是降谷零，另一个就是，作为降谷零的他还有别的价值。

        “降谷零？那是谁？琴酒，你可不能为了排除异己就给我安一些莫须有的身份。别忘了，我是朗姆的人。”

        波本还没来得及捂住流血的伤口，琴酒直接上前将他踢倒，把他双手绑缚在身后。

        “你还有时间可以考虑，在你失血至死之前。”

        这似乎是一切的开始。现在的波本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体逐渐失去温度，一开始他还能挣扎着站起来，此时的他只能半靠在仓库的货物上保持自己的身形。

        琴酒对于叛徒的拷问自然是不用多说的，只是降谷零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这样一僵持就僵持了数个小时。

        幽闭阴冷的仓库里充满了血腥味，琴酒已经失去了耐心，最后通牒发出后，他从黑色的厚长风衣中掏出了他的爱枪。

        在扣下扳机的前一秒，琴酒接到了一个电话。

        能拨通琴酒电话的人很少，除了boss外寥寥无几。琴酒像一匹孤狼，而孤狼一向不需要同伴，他只需要驱策者与猎物。

        “苏格兰已经确认为公安卧底降谷零。这个猎物，我先抢走了。”

        来电话的自然是里克，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琴酒不会听，而她也不想多说。

        琴酒将指向波本脑袋的枪移开，向绑缚波本双手的手铐射击，金属镣铐应声而碎。他并没有再给波本一个眼神“夹好你的尾巴好好做事吧，波本。我不希望有下次。”

        波本没能听清电话的具体内容，失血让他脑袋昏沉，各种感官都被削弱。他只知道琴酒好像暂时打消了对他的怀疑，这是否是一个新的圈套还不得而知。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而现在他需要止血，不然他最终会丧失行动能力然后死在这里。子弹穿透了他的身体，并不需要取出，所以波本捡起被琴酒踢远的配枪，对地上开了一枪后将滚烫的枪口抵上自己的伤口。

        灼热的温度贴上皮肤，伴随着皮肤被烧焦的味道，伤口不再流血，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另一边，苏格兰收拾好游乐场的尸体与血迹后前往了约定的地点。那是一个安全屋，里克刚刚在这里发布了对苏格兰的追杀令。

        “还挺准时的，接着吧。”里克向苏格兰扔了一套纯白的衣物，那是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还有配套的白色皮质手套。

        苏格兰摸到了一个硬物，他从衣物中将它拿出，发现是一个剃须刀。

        “细碎的胡茬不适合你，既然要成为我，现在就开始改变吧。”

        苏格兰利索的将本就不长的胡茬剃干净，露出他白净的面容。褪去了那些故作成熟的伪装，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温婉俊逸。

        “这么合适的尺寸，你计划了很久吧。为了，得到这个身体。”苏格兰看向镜子里这套无比合身的衣物，感叹甚至连这皮质手套都紧紧贴合着他的手指。

        “或许你们落得如此下场就是我一手策划的呢？可惜无论前因如何，现在的你们也不得不接受这个既定结果。所以苏格兰，开启你的‘逃亡之旅’吧，好好享受作为苏格兰的最后时刻。”

        苏格兰看着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就像是在照镜子。听到里克用自己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其实还有些惊悚，特别是“自己”胸口还开了一朵漂亮的血花。

        时间不等人，苏格兰将白色衣物用外面厚重的黑色遮掩好后，带上狙击枪开启了他的逃亡时刻。

        按照计划，他需要在追杀令下逃亡并存活十五个小时。在这十五个小时里，他需要让追杀的组织成员确认此时的他是苏格兰本人，而最后一切的终幕见证者会是莱伊。

        他将在莱伊的追杀下“死于”里克之手，然后成为“里克”。毕竟只有让接触最多的同伴相信这一场“死亡”，才能骗过那些迟疑的人。

        本来最终的见证者最好是波本，但是苏格兰拒绝了这个提议，理由是他不希望波本见证幼驯染的死亡，即使这并不是一场真正的死亡。

        在苏格兰逃亡的时间里，里克就等待在最终的二楼废弃仓库中，她根据组织成员提供的苏格兰位置信息在意识里告诉苏格兰躲避伏击，并且通过和苏格兰的共感指挥他避开远处的狙击。

        苏格兰的身体成为她的备用活体后，里克就可以建立和他的意识沟通渠道。这样的渠道开启是单向的，但是开启以后，传达就是双向的，包括情感也包括感知。

        里克能从苏格兰这里感受到她多年未曾再感受到的，身为人类的体验。心跳，脉搏，呼吸，甚至是疲惫与疼痛。

        而苏格兰也从里克那里感受到麻木与孤独，来自身体对外感知的麻木，来自灵魂深处的孤独。

        就像计划的那样，莱伊果然在苏格兰的逃亡之路上出现。

        此时的苏格兰已经甩开了之前的追杀者，对上莱伊时，他甚至有些意外。不是意外莱伊真的会出现，而是意外莱伊表现出来的“消极怠工”，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杀死自己。

        苏格兰并没有时间探寻原因，因为里克那边传来消息：琴酒已经向这边赶来，他需要尽快完成这场身份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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