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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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看向手中的信，那些文字是根据报纸剪切拼接成的，可是即使这样，苏格兰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里克。
原因无他，指向性太强。先是这个气球小狗，然后是游乐园这样的关键词。苏格兰在早上得知波本被琴酒叫走执行任务，现在结合这张信就知道这次不仅仅是单纯的执行任务。
只是，信息太少，时间也不多了。
信上的指示很明显，时间是今晚，地点是他们第一次合作的游乐场摩天轮。苏格兰看了一下表，距离第二天只剩下两个小时。
他用手机给波本发了一个注意安全然后就即刻起身赶往游乐园。
苏格兰不是没有想过这是一个陷阱，可即使是陷阱，对方如此明确的指向，更妄论他可能已经掌握了致命的信息，所以明知是陷阱也不得不去闯一闯。
而此时的里克，正一个人坐在游乐园的摩天轮上。摩天轮早就停止了运作，所以她只是坐在最下面的隔间里，与无尽的黑暗相伴。
游乐园白天有多么的热闹，现在就有多么死寂。里克看了看摩天轮里的布置，满意的躺倒在座椅上。
狭小的空间里是枪击飞溅的血液，为了真实的效果，里克选择真的对身体开了一枪。
此时的她用的是一个和波本差不多体型与肤色的男人的身体，然后易容成了波本的样子。伤口是真的，尸体也是真的，毕竟这具身体本就死于子弹贯穿心脏。
浓重的夜色足以掩盖那些细微的违和感，况且里克对自己的易容水平一向很有自信，所以现在就是波本的身亡时刻。
而苏格兰，他究竟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
游乐园早已经歇业，苏格兰赶到摩天轮下时，还观察了一下四周。四周没有埋伏甚至监控也处于被破坏的状态，苏格兰并没有发现里克，或者说他甚至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活人。
寂静的夜里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
他并不觉得自己找错了地方，所以他向摩天轮最下面的小隔间走去。
刚一接近，苏格兰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借着月色，他能看到隔间里躺倒了一个被枪杀的男人。
当看清那抹金色的发与熟悉的脸时，苏格兰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了一瞬的停滞，仿佛心脏被什么攥紧，痛得他无法呼吸。
可是即使这种时候，他也只能摸上友人的鼻息，感受他冰冷似寒夜的体温，试探性的叫着他的代号。“波本？波本！”他甚至不能叫他的名字，即使再大的震惊与悲痛，他都要首先扮演身为苏格兰的身份，而不是身为诸伏景光的身份。
可能苏格兰都没有察觉到，他平日里握枪从来不会抖的手，现在颤抖的厉害，甚至难以做到将友人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
没等苏格兰真正摸上那张本就虚假的面容，死不瞑目的“波本”勾起了嘴角，用着轻蔑的语气说“苏格兰，想不到你竟如此狠心，面对挚友的死亡，居然连他的真名也不愿意叫。”
他们离的太近，苏格兰并没有防备那张和挚友一模一样的脸，更何况对方还是具尸体。
所以当□□抵上他的太阳穴时，苏格兰也失去了反抗的机会。空间太过狭小，在被枪抵住的瞬间，其余的武器都失了先机。
苏格兰心中疑惑四起，他分明确认了眼前这具身体已经死亡，现在是否是挚友的身体似乎都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在他眼前真的出现了所谓“死而复生”。
他脑中设想过无数可能，可面上不显，甚至也没有反抗的意思。既然想不到离奇事件的原因，苏格兰决定问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是你杀了波本然后用他的样子来试探我吗？里克？”
里克顺手收缴了苏格兰身上所有可能携带的武器，将它们踢出隔间，物体碰撞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同样刺耳的还有她的回复。
“或许你可以乐观一点，我并没有杀死波本。但是他很快就要死了，当然，你也快了。”
她用冰冷的手轻掐住苏格兰的脖子，过低的温度向苏格兰昭示着她并不是一个活人的事实。当然，她也并没有隐藏，自从她见到苏格兰的那一刻起，她甚至都没有呼吸。
“苏格兰，你说明天会发生什么呢？是公安两名卧底分别被琴酒与里克处理，还是公安卧底降谷零被处决。至于究竟是什么，就看你如何抉择了。”
“你觉得我还有选择的权利？”苏格兰蓝色的眼眸里染上了杀意，就像幽蓝色溺毙人的深井。
“当然。你可以选择杀死我，现在叛逃去救降谷零；也可以选择成为唯一死亡的那个‘降谷零’，毕竟，琴酒只是怀疑波本是降谷零，他要杀死的只是‘降谷零’。”
脖颈间的冰冷骤然离去，里克也将□□移开，不再指着苏格兰的太阳穴。
她用降谷零的面容笑着，就像这场抉择背负的不是鲜血性命而是轻飘飘的挚友间互开的玩笑。
苏格兰并不傻，眼前的这位「白日暗影」心脏中了一枪，身上还有枪伤，他不是死人，却也绝不属于活人的范畴。
一枪是否能杀死他是个问题，即使杀死了，苏格兰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救下zero，甚至可能连累zero一同暴露。
现在已经暴露的是他，从里克表露的种种来看，至少在里克这里，他已经坐实了卧底身份；而另一边，既然琴酒没有直接对波本下手，就说明zero还有潜伏的机会，这一切的条件，仅仅只要“降谷零”死去。
苏格兰暴起，抢下里克的枪，对准了自己的心脏，扣下扳机。
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听到里克的暗哑声音，应该怎么形容那种语气呢，那种果真如此又怒其不争的语气。
“什么嘛，你的负隅顽抗居然是直接选择死亡吗？很可惜，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死亡」了，苏格兰。”
里克扔给了苏格兰一把枪。“现在给你一个不留遗憾的机会。尽你所能，杀死我。”
不同于之前的那一把，这一把有子弹。苏格兰将卸下的弹夹又装了回去，他对准里克的眉心，射击。
几声枪响，每一击都命中要害，直到弹夹中只剩下一颗子弹，苏格兰才停下了射击。
永远要留下一颗子弹给自己，这是他们的信奉的准则。
就像是灵异现象或者是恐怖电影，满身血迹的人再次站起，他身上都是窟窿，鲜血染红了他的假面。能看到他胸骨的塌陷，那张脸和假面混杂在一起，狰狞可怖。
“你也猜到了吧，我不会死。毕竟，死人怎么还会死去呢？你很震惊吧，一定在惊讶组织居然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哦，你还打算将这一切上报给公安，接头人是……”
在苏格兰惊愕的面容里，里克并没有停止对他思想的解读。
“不要那么惊讶，如果你不想让我知道些什么核心机密，你最好不要去想。很不可思议吧，以前的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只是我的附属备用容器。能够使用容器难道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吗？”
其实里克是在赌，她在赌一个可能性，赌ささ说的，能在活人的身体里苏醒的可能性。
按照ささ的说法，要在活人体内苏醒，需要两个条件，一个是接触，另一个是原主自愿死亡。所以里克选择掐住苏格兰的脖子进行接触，再诱导他自杀，只要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死，那他就完成了第二个条件。
可是一切都还是有失败风险的，毕竟苏格兰是被胁迫自杀的，没死的那一刻他可能就不再愿意死亡，所以里克让苏格兰杀死自己。
如果实验失败的话，里克还可以使用基地里备用的身体；如果实验成功的话，苏格兰会成为她的备用活体。
索性，实验还算成功。只是里克并不想现在就使用苏格兰的身体，所以现在的她还维系着这具本该要崩塌的容器。
七年的时间足够里克了解她的能力。她可以占据死亡时间不超过24小时的尸体，在这24h之内，只要不成为尸块或者骨灰都可以使用，当然，越残破的身体使用就会越困难；而超过24h以后，尸体被攻击头部或者心脏就会直接不能使用。
苏格兰好像明白了里克话中隐藏的更深层含义：只要他活着，他就会成为情报的来源。
他举起枪，想直接自杀，断绝自己泄露情报的可能性。
可是他发现他扣不下扳机，他的右手甚至将枪扔了出去。
“我说了，你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诸伏景光。而且我劝你最好不要死，现在的你还可以选择不让我知道某些秘密，你要是死了，就会为我提供最全面的情报。毕竟，死人从不骗人。”
里克的情况其实并不好，她舍弃了这具身体右手的控制权，片刻控制了诸伏景光的右手。这样的操作让她感到了久违的困倦，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到困倦了，自从她成为尸体的那一刻，人类的正常所需都已经远离了她。
在她的控制下，诸伏景光已经认清现实，他并没有再次反抗，或者再有自杀的想法。
“想听一个故事吗？一个残次品的故事。”里克坐在诸伏景光的旁边，抬头看着月亮，自顾自的说着。
她不需要询问诸伏景光的意愿，因为诸伏景光已经成为了她的备用容器，无法再逃离她的掌控。
诸伏景光静静听着这个故事，故事里的主人公是两个女孩，按照前后的逻辑，诸伏景光知道其中的一个女孩就是里克自己。他一直觉得里克会是那个成功品，可是到故事的最后她说自己是残次品，成功品将一切给予了她。
他能感受到里克的恨，不仅仅是从故事中透露的，还有那些无意识渗入他思想的情绪。
里克是恨着实验发起人的，恨着boss，可是她又无法离开组织，因为离开组织的她才是真正的无法存活。她的存活需要无辜之人的死亡，她根本无法拥抱正常的生活。
“懂了吗？我们有一样的敌人，只要不威胁我的利益，我并不在意你们公安的身份或者小动作。作为诚意，你知道了组织里除了我以外无人知晓的秘密，当然，我还会让你们渡过次此危机。”
“我会让你活下去的，苏格兰。”
“我还有拒绝的资格吗？但是为什么是我呢？里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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