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2

“你要带我去哪里？”4790号提了提明显不合身的黑色长风衣，让它不至于拖曳在地上。

        这是银发少年扔给她的，理由是她弄脏了他的风衣。此时天已经亮了，4790号也恢复了清醒，她当然认得出这是属于教官a的衣服，那个在最后一刻给了她一枪的人。

        她只是不理解，既然是考核的教官为何又要带她离开。

        回应她的当然只能是沉默，毕竟他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就像人根本不会把随意就能踩死的蚂蚁放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当视野中出现某栋建筑时，银发的教官a停住了脚步，他的脸上表露出极度兴奋的神情，咧开的嘴角能看到他森白的牙齿，墨绿色的眼瞳也随之收缩。

        他说“恶臭的老鼠，恐惧着接受死亡吧。”

        他掏出他的爱枪，那是伯莱塔m92f，漆黑的枪口抵上4790号的眉心“1623号，不要妨碍我，当然也别想着逃跑。”这是某种威胁，然而现在的4790号并不能反抗这样的威胁。

        4790号跟着教官a踏入了漆黑的建筑，里面并没有开灯，他口中的叛徒正利用黑暗隐藏自己的身形，可是恐惧让他呼吸急促，在这样的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

        “组织的老鼠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亡。”枪射出膛的那一刻火光照亮了所谓叛徒的表情，那是极度恐惧与扭曲的表情，可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去调整表情了，因为那一刻子弹穿过他的太阳穴，将他狰狞的表情定格。

        重物倒地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房中显得格外刺耳。4790号就站在教官a的旁边，像是他的影子，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自然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这样的死亡她见过很多，实验体的销毁比这个残忍数倍，她已经麻木了，毕竟她也亲手扰乱了那个毕业考核，让数十个实验体因她而死。

        教官a点了一支烟，拿出手机拨打了某个电话“boss，叛徒已经解决。”

        “gin，做的很好……”

        后续的内容4790号并没有听清，但是她听到了教官a的名字：gin，琴酒。

        电话挂断的时候，琴酒的心情很好，至少脸上的兴奋抑制不住。他走向4790号，身上还留有着呛鼻的烟味，他用右手按住4790号的肩膀，让她无法移动半分，然后用冰冷的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俯身在她的耳边说

        “1623号，我来带你下黄泉。”

        她听到了子弹穿透身体的声音，该说什么呢？是否应该感谢他并没有直接对脑袋开枪，这样她还能保留有思考的能力。

        她看到她的胸口绽开漂亮的血花，鲜血飞溅到琴酒的银发上，像是白雪中的落梅。濒死的体验并不是第一次，可是这不是她的身体，这是1623号的身体，她应该活着的，至少她的身体应该活着的，强大的恨意涌上心头。

        她开始了挣扎，可是这样的挣扎不过是螳臂当车，所以作为回应的，是她眉心的一个窟窿。

        她失去了意识。

        在最后一秒，她隐约听到了琴酒的声音，他说boss，疑似出现成功体。

        4790号知道她并不会死去，多可笑，这得利于她痛恨的实验，而她却是现在唯一的成功体，所以她不会死去，但她也并没有活着。

        之后的时间里，她被带到了下一个实验场地。不过短短的一天，她在不同的身体中醒来又以不同的方式死于同一人之手。当然，旁边还有各种记录她身体情况的仪器与实验人员。

        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她并没有睁眼就被击杀，她眼前的人也不再是琴酒。那是一间空荡的办公室，看起来很舒适的沙发上只有一个传声器。而琴酒依靠在唯一的出口，示意她并不要打什么小心思。

        传声器中传来明显经过变声处理的声线，那是所谓的boss，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驱策琴酒这匹孤狼。

        “1623号，你表现的很好，相信经过这么多次你已经深刻理解了自己的能力。

        从此以后你的代号是：里克(liquor)。

        你将是一切的起点，liquor【烈性酒】

        现在的身体是我为你准备的容器，当然如果不够满意的话，你也可以自由更换容器。接下来的事情琴酒会教导你。”

        boss单方面切断了会谈。

        4790号并不讨厌这个名字，因为ささ的意思就是【酒】，至少她能在别人的口中，缅怀她唯一的朋友。

        里克看向自己的身体，毫无疑问这是具尸体，就像ささ说的那样，只有死者才能实现不死。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她是组织某种毒药的试药人，毫无疑问这位“自愿”试药的少女已经痛苦的死去了。

        多次的死亡让里克知道了自己的能力，她就像是一个能无限寄生于他人的怪物，因为死人已经失去了自主意识，所以她可以轻易的寄生，得到他们身体的控制器。而活人就会存在身体主权的争夺，双方只有一个能存活，所以如果不是ささ这样自愿死亡让出身体的情况，她是不能在活人的躯体里寄生的。

        她能读取被寄生之人的记忆，如果是知识经验方面就可以直接继承，可是如果是搏击等肌肉记忆并没有办法继承，除非她本来就会，那倒是可以使用寄生的身体进行运用。

        她的存在给予了尸体所谓的复生，尸体并不会腐烂，外表看起来就像是生前那样，可是尸体毕竟是尸体，没有体温，没有呼吸，自然也没有心跳与脉搏。

        她只是行走的尸体，不死的怪物。

        可是所谓的不死也并非就是真正的不死，在ささ的记忆中，里克得知这样的寄生只能寄生到死亡时间不超过24小时的尸体上，如果24小时内没有找到宿主，那么就像空气中的病毒一样，会死于无法生存的环境。

        “希望你能向我展示你应有的价值，我讨厌废物，里克。”琴酒打开了紧闭的房门，示意里克跟他走。

        某个安全屋的训练室里，琴酒开始了他的所谓“教学”。

        毫无疑问的，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即使这已经不是一具女孩的身体，这具少女的身体依然孱弱的让里克难以接受。

        这不由让里克想起她身为4790号时的身体，作为实验体被培养的她们体能都是被强化过的，即使是1623号这样已经算是体能不佳的身体也能支持4790号从学校逃离，并且躲避一夜的追杀。

        很快，琴酒就得出了他的结论：里克并没有培养搏击的价值。

        正面的交锋并不适合里克，即使这具身体能训练出强大的搏击技巧，若是换一具身体，一切又要从头练起，就时间来说太过浪费。相反，本就是尸体的她更适合暗杀，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无法被红外线感知，甚至也不会留下指纹。

        暗杀更需要的是潜行的技巧与一击毙命的手法。这些对体能的要求不是很高，即使里克更换身体也能根据记忆迅速掌握。

        接下来的训练是主要针对暗杀、远程狙击与射击。

        数月后里克已经能用手枪命中移动靶的十环，用狙击枪击中800m外的目标。射击技术得到琴酒认可的里克对琴酒说“要验收一下我的暗杀训练成果吗？”

        琴酒同意了这个状似挑衅的成果验收。里克当然更加高兴，她恨不得就此把琴酒杀死，就像他微笑着夺去1623号身体生机那样。

        训练室一下子暗了下来，因为唯一的灯已经被琴酒射碎。

        里克停止了她的呼吸，准确的说，她已经不需要呼吸了，呼吸只是一种习惯，是她生前的习惯。

        静谧的空间里只能听到琴酒的呼吸，他的呼吸很稳，连心跳也是。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对手不值得他紧张。可是他本身也是一个极为谨慎的人，即使是他看不上的对手他也不会就此掉以轻心。

        暗杀的要义在于一击毙命，不存在有第二次机会，所以里克在她认为最合理的时机出手了。利刃即将捅入琴酒的后心，可就在同一时间，黑暗中亮起了火光，子弹穿心而过。

        她倒下了，而利刃只划破了琴酒那件似乎永远也没有换下来过的黑色风衣。

        “我能杀你很多次，当然也包括——下一次。”

        她很讨厌琴酒这种每次杀死她时候的语气，那种蔑视的挑衅的语调。

        那天后，琴酒结束了对她的训练，将她交给了贝尔摩德，让她学习伪装。

        琴酒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在你告诉我你打算暗杀时，你就注定要失败。

        ……

        这次的身体是一个少女，一个处于最鲜活美丽年华的少女。她有着一头黑色顺长的发，手感也和ささ的一样，柔软而滑顺，一双蓝色的眼睛像是天空下最纯澈的湖泊，让人忍不住沦陷其中。

        她应该是一个在家里或学校都受尽宠爱与呵护的少女，只是很不幸，她撞见了一些不该撞见的东西，所以她死了，她胸口的枪伤甚至还没能愈合。

        里克很满意这次的身体，所以她微笑着向身体的提供者示意。有着金色大波浪的性感女郎颔首回应了里克，这位性感的女人就是贝尔摩德，此次里克的老师。

        不同于琴酒那样的冰冷，眼前的女人像是名酒一样香醇，美丽又危险，可是明知危险也总有人甘愿飞蛾扑火般涌向她。

        “看来里克很满意我为你挑选的身体。说起来，里克竟然是最小获得代号的成员，我原本以为这一批最早的是琴酒，毕竟他也才十八岁。”

        水绿色的眼眸审视的盯着里克，像是要看穿她皮囊下的真面目。

        “神秘主义者对于别人的秘密也有那么浓厚的兴趣吗？asecretmakesawomanwoman(秘密让女人更有女人味。)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何必又多加试探呢？不老实验的成功体。”

        里克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本质上她们都是一样的人，被留存下来的意义也不过是因为她们身为成功体，当然，如果有附加价值的话就更好了，贝尔摩德就是一个例子。

        “真是看不出来，这就是组织的最新成功品吗？难以想象你只有十二岁呢。”

        那是琴酒的十八岁，也是4790号的十二岁，只不过对于已经成为死者的她而言，4790号永远只有十二岁。

        里克微笑以做回应，1623号确实只有十二岁，也只会有十二岁。在琴酒教导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以继承了1623号的技能的她来说，她完全可以走情报部门，可是她并不想，因为她不想让1623号的任何东西与这个肮脏的组织再有任何的交集。

        只有她一个人就够了，她会为她复仇的，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蛰伏，像是真正的暗杀者那样，等待最好的时机，给予这个组织致命的一击。

        “所以贝尔摩德老师，现在该帮我易容了。”

        里克并不需要学会易容，因为她本身就可以随意更换身体，拥有身体主人的一切，她需要的只是让贝尔摩德帮她粉饰身体上的致命伤，毕竟死人的伤口已经不会愈合了，如果看到伤口的话，很难解释死者是如何活着的。

        当然，如果要模拟体温与脉搏也是需要机器辅助的，贝尔摩德在里克的身体里将心脏替换成了一个机器泵，里面自带加热系统，可以模拟心跳并且加热已经冰冷凝固的血液。这样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鲜活的“人”。

        死人是无法分泌汗液与油脂的，所以里克留不下指纹，当然如果死亡时间过长，指纹也会有些许改变，为了不暴露指纹的问题，里克决定带上手套。

        为什么要做到如此精细？当然是因为里克此次的任务是潜伏暗杀，暗杀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父亲。

        这具身体的父亲是某个制药企业的老板，这个企业本身是组织旗下的隐藏药物工厂，可是他觉得这样的实验泯灭人性，想要退出，所以组织盯上了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决定铲除。

        顺带一提，里克上一具身体的死因就是来自这家制药企业暗地里为组织生产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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