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得名方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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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堂内的烛火摇曳着昏暗的光芒,映射在地上,投影出了三个人斑驳的身影。
此时的堂内,驿夫和众弟子已然退去,只剩师徒三人围在昏昏欲睡的张骏身旁低声商讨着什么。
“……所以,我正在头疼怎么破阵的时候,那王布忠和秦破邪便被这个小不点给赶羊似的赶过来了。那困龙阵只能困住一个人,正好秦破邪身上沾着很浓的朱厌之气,我变把他留在那里替我,自己带着其他人回来了。”
方卿琢绘声绘色的跟师傅师妹描绘着当时的情景。
“说起来也真是太神奇了,这孩子怎么就能通过一个吸星盘把这两个武徒的身体给控制了?”他挠了挠头,对此十分的不解。
“探查人的仙梦灵路这种事,武宗以下的武人只能借助吸星盘,而吸星盘本来就是个妖物,有反噬人心智的能力。那两个人的修为太低,还发生了争执心不齐,自然压制不住吸星盘的侵蚀。”方远向自己的徒弟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那这小子是怎么……”方卿琢还是不解的问道。
“为师也不清楚啊……不过根据那驿夫的描述,他们用这吸星盘连接这孩子的大脑后,应该是看到了足以让他们心乱的东西。”
一旁的方卿璇听到此处,插进了话来:“其实刚才那驿夫说的那些听上去很奇怪的东西,我也从这小鬼的脑子里读取过。”
“哦?”
“师妹,你看到了?那到是底什么?”
方卿璇想了一想,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看到的是与我们不同的一个世界,一个很原始很落后的世界,那里的人全都像这个小孩一样,没有任何修炼的天资,只能借助一些不实用的东西来弥补自己的缺陷。”
“啊?不是同一个世界?”方卿琢闻言张骏的身世,很是惊讶。
“嗯,对的,不过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
“这个孩子的身世,以后再讨论。”方远打断二人的对话,接着抿了一口茶,说道:
“你二人不妨想一想,这孩子的心智是怎么知道要赶着那王、秦二人去找卿琢的?他又是如何不凭借法宝得知卿琢的位置的?毕竟千里眼可是武君才有的能力啊?”
这个问题一出,让师兄妹二人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方卿璇颇有疑虑地说道:“会不会是,这小家伙的鼻子?”
“鼻子?”一听到这个词,方远老眼轻抬,目光不解地看着方卿璇。
“这小家伙的鼻子一直出奇的灵,我前些日子就观察过,他能离得很远的距离闻到他喜欢的人或者物。”方卿琢抬头回忆道。
“他本来就对师兄有些熟悉,毕竟那几天,嗯……”方卿璇说道尴尬处顿了一顿,方卿琢也不好意思的干咳了几声,示意她跳过。
“呃……再加上困龙阵应该离他被袭击的地方不远,所以他便借着吸星盘反客为主,把王、秦给他控制的机会,靠着本能闻着气息去找师兄了。”
“听师妹这么一解释,似乎也说的通。”方卿琢点点头表示同意。
方远听了之后,沉思了一会,开口说道:“既然事情已经明了,那便来梳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经过吧。”
“是,师傅。”方卿琢先开口说道:
“道武殿应该和其他分殿早有预谋,借着驿夫的事情选定今日对我显文殿发难,先是凭着朱厌,请君入瓮加调虎离山。”
“尔后趁着师兄不在,我伤病未愈,派修为高强的弟子逼宫。他们蓄谋已久,准备充分,即便出现失误或者没达成目的,他们也留有后手。”方卿璇接着师兄说道。
“说说看,什么后手。”方远摇起了扇子,似在飞速思考着什么。
“后手便是,去追这个孩子,然后通过他脑海里对我的记忆,来探求我的信息,从而达到偷学我仙梦灵路来练功的目的。”
方卿璇说到这里,看着张骏,发出了一丝不屑的嗤笑。
“这帮人啊,功力不够,总是不会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只会寻求外力。哼,可笑至极。”
“嗯,这么说事情便大致清楚了,可为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老谋深算的方远意识到,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有无法解释清楚的地方存在。
一时间,室内安静了下来,烧着的蜡烛噼啪作响,睡着的张骏则均匀的呼吸着。
方卿琢和方卿璇都不作声,在等着师傅说出自己的想法。
“黄鹤。”方远隔了许久,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他?”方卿琢有点疑惑。
"对,就是他。这次事情虽然看上去混乱不堪,但涉事的每一个人都和黄鹤有一定的关联系,你们说,这难道不奇怪吗?"
方远越说越笃定自己的想法。
这黄鹤,真不光是诡计多端这么简单,他今日这一闹,不光是为了抢内训实录,似乎还另有目的。
“你们想没想过,黄鹤为什么只带几个小弟子来挑衅我们?叫上他师傅黄道济和其它护法来,不是能在卿琢回来之前更快更稳妥的逼我们就范吗?为什么他要让他的师傅在最后关头登场呢?”
方远一连串地发问,让方卿琢一时间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来。
“那师傅您认为是怎么回事呢?”方卿璇不解得问道。
“为师以为,黄鹤必然有什么必须要对我们做的事情,但这件事又不能让主殿的其他人知晓,所以他才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
“他要做什么呢?”
“这个,为师也想不明白啊。”方远无奈的摇摇头,看着堂内古朴简单的桌椅木床,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回想起了一些事情。
因着璇儿入圣失败,显文殿实力大受打击,在东雷宫内又早已树敌众多,主殿的位置已经坐不稳了,这才在一个月前被迫禅让了宝座。
没想到,这一禅让,显文殿非但没有安生,反而处境越发的不妙。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方远转过头,对还在思考的方卿琢说道:“以后,一定要严密监视黄鹤,此子阴谋诡计甚多,不可不防。”
“是,师傅。”方卿琢连忙应声。
“唉,接下来的难日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方远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不过,仔细想想,我显文殿只是些许弟子受了轻伤,大殿被弄得一片狼藉,没丢一条人命,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方卿璇突然改变话题,安慰起了大家来。
方远这种人精,怎么能听不出来自己这小徒儿话里有话。
他抬眼望向方卿璇,见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神里有些许期盼,不由得被她这不经意间露出的娇憨相逗乐,愁容满脸的脸也终于舒展开来了。
“唉,好吧,不管怎么说,今天能破对方的局,多亏了他。这孩子算是对我显文殿有大功一件,他确实是个福星。”
方卿璇听了很是受用,她明白,师傅这是同意了她的意图。
她俯下身,对着怀里睡着的张骏轻声说道:“听着没?夸你呢,小可怜。”
张骏闭着眼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那可爱的样子,看的方卿璇一阵心痒,想张嘴咬咬他的软肉。
“不过,璇儿,你真的想好了吗?前面的路,可是很难的。”方远又变成了一副严肃的神情。
“……”方卿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张骏。
“师傅,师妹,你们在说什么?怎么就想好了?怎么就难了?”方卿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方远则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怎么难,那要看你师妹。”
方卿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杀伐无数的眼睛里浮现了一丝温情,她轻抚着张骏额头,许久没有出声,而另外两人则一直默默的看着这对假母子。
外面的蝉鸣顺着清风再次飘起,打破了屋内的安静,也似乎提醒了方卿璇。
她回过头,一双秀美的桃花眼坚定的望向自己的师傅,轻启檀口,用极低的声音向师傅说了什么。
方卿璇怎么也没想到,正是这一席话,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你、你确定吗?你可明白,说说容易,做起来难。”听了方卿璇的话后,被自己徒弟的决心震撼的方远面露惊愕之色。
“我确定,师傅。”
方远看看方卿璇,又看看张骏,说道:“好吧,为师明白了,我相信,不论以后怎么样,你都能把他带好。”他最终同意了留下张骏,由方卿璇照看。
“多谢师傅。”方卿璇露出了由衷的微笑,把怀里的张骏抱得更紧了。
一旁的方卿琢十分感慨,自己的师妹,好像突然就长大了,不光是实力上的长大,也是人生上的长大。
小不点,你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方卿琢如是想着,自己也越看那个孩子越顺眼。
“好了,时候不早了,担惊受怕了一天,咱们就别在这耗着了。”见徒弟们心思早就不在这了,方远便要他们去休息。
“师傅,我还要去安排人手监视黄鹤,先告辞了。”方卿琢干练地说道。
“去吧。”方远招招手,示意他离开。
方卿琢刚要跨出内室,转眼间看见张骏的睡态,便存心想逗逗他,于是走到师妹身前,伸出一个手指去摸他的脸。
一道气弹开了他的手,是方卿璇。
“师兄,不能摸。”她摇摇头说道。
“哟,这么快就护犊子了?我偏要摸。”
“不行!”方卿璇有些着急。
“我看行……哎呦!”
睡梦中的张骏速度极快的咬住了方卿琢的手指,开始啃了起开。
“停停停,哎呀,小祖宗……”方卿琢疼得慌忙把手缩了回来了。
“呵呵呵,伸啊?”方卿璇笑意盈盈的看着师兄。连带着旁边的方远也露出了微笑。
“哼!这小祖宗,一点不客气啊真是,唉,走了。”他甩甩袖子,摇着头走了。
望着方卿琢灰溜溜吃瘪的滑稽样,方远方卿璇这次是真的乐开怀了。
张骏则浑然不知,咂着小舌头,还在回味着略微发咸的手指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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