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师徒争执

炎炎夏日，让东雷山脉显得格外美丽。

        山上白云朵朵，山脚下绿草如茵，一眼望去尽是青翠之色，让人心旷神怡。

        天空中悬浮着一座巨大的宫殿，那便是显文殿。

        阳光明媚，将显文殿映射的金碧辉煌。金色的琉璃瓦上，镶嵌着各种珍珠宝石和玉石，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如同是一颗颗耀眼夺目的珍珠，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此时，显文殿侧殿的回廊里，一个矮胖的身影正在向着宫殿外面快步奔跑而去。

        他的腿虽短，但脚步却极快，一路上都在拽着屁股不停的向前疾驰着，似乎生怕被身后的人追赶。那样子，看上去十分的滑稽可爱。

        "喂！"

        忽然一道声音自背后传来。

        那身影听到声音后，停了下来，转过身子，露出一张稚嫩的脸庞。这是年龄在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少年。

        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站在自己的背后，正微笑着盯着自己。

        那是一名穿着白衣的少年，少年身材高挑，容貌俊秀，长相极其英气逼人，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炯炯有神，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此子便是方骏，此时，他已经十四岁了，出落成了一个大男孩。

        白衣少年见对方停住了身子，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切，你以为你四处跑，我就找不到你？”

        “方骏，你耍赖！明明说好了不能动用武技功法的，我不服！”那被发现的少年气恼地冲方骏嚷着，似乎很不忿的样子。

        "哦？你有何证据证明我用了功法，啊？"方骏用戏谑的表情盯着那少年，笑问道。

        "哼！"那少年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你装的那么无辜，就能骗得过别人吗？"

        "我再说一遍，证据，我师傅说过，质疑别人要讲证据哦。"方骏饶有兴趣地问道，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丝毫没有半点慌乱。

        “哼，还什么证据？我们这帮人里就你一个练习过结元要领。你刚才还在殿东边，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这，不是用了功法还是什么？”

        那少年昂起圆胖的脸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张大嘴巴与方骏争辩着。

        "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在殿东边，难道你用什么手段作弊了？"方骏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反问道。

        那少年被方骏这么一说，立刻就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极其尴尬，看样子，似乎被人说中了心事。

        方骏见对方不说话，知道对方心虚了，便得意的双手抱胸，继续说道："不错嘛，不但学会冤枉人了，还学会倒打一耙了，啊？”

        “我、我……我，方骏，你、你凭什么说我作弊，你得讲证据，证据！”

        那少年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道。

        "呵呵，证据？好，咱们稍等便知。"方骏笑了起来。

        “等、等什么？你又耍鬼把戏是吧？”

        话音刚落，两名少年那被骄阳晒红的脸上略过一丝阴影。

        一只信鸽从天而降，略过被翠绿点缀的亭台楼阁，落在了方骏旁边的青砖地板上。

        旁边的少年见情况不对，小眼微眨，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信鸽快走。

        信鸽见了主人如此举动，心领神会地拍了几下翅膀，又飞上了天空。

        "看吧，果然证据就在它这！"

        方骏哪会让他得逞。他只挥挥手，仙气便从他的袖口中飘散，那只信鸽又再次落到他的手里。

        旁边的少年看到信鸽被方骏得到，连忙想抢了过去。

        方骏眼疾手快，先是缩回揽鸽子的那条胳膊，然后手掌翻转，“啪！”将他的小胖手打了回去。

        “疼！你敢打我，小心我告诉你师傅！”抢鸽子的少年吃痛嚷道。

        方骏并不理会他，手里拿着从信鸽腿上拆下来的的纸条，仔细瞧了瞧，上面这样写着：

        方骐老大，方骏那小狗子现在不在东侧殿了，冲你的方向去了。

        看到这行字，方骏满意的笑了起来，秀美的桃花眼讽刺地看着对面这名叫方骐的少年，说道：

        "你还有什么要说？"

        方骐见事情已经败露，脸色大变，急忙扯谎道："你这是污蔑，你肯定是用了法术，改了纸条了！对、对，那说不定是我师傅找我有事的字条呢！”

        方骏见对方还是不认，便故意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阴阳怪气道：“奇怪，我可并没有跟你说这纸条上写的什么啊？你怎么就觉得这纸条上的内容对你不利啊？”

        说罢，他将散落在白衣上的垂髫拢到肩后，不紧不慢地盯着小脸通红的方骐接着说道：“莫非，你做贼心虚不成？”

        方骐听了，气的他小拳头握紧，脸色越发的难看。

        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招竟然失败了。

        方骏这坏蛋，平时清高自傲得很，仗着自己在显文殿幼年弟子中有点天赋，老是跟他和他的一帮小弟们作对。

        平时一起玩游戏的时候，方骏这小子总是赢，害的他这个孩子王在众人面前很没面子。

        今日的抓“鬼”游戏，他使了小手段，想为自己挽回“尊严”，可却闹成了这样。

        方骐回忆起自己一直以来在方骏那里受的委屈，他简直要气死了。

        "你不要太嚣张，我们一定会报仇的。"方骐鼓起小胖脸恶狠狠的威胁道。

        “好，我会等着哦。”

        方骏笑眯眯地说道，然后便朝方骐挥了挥手，要他按照游戏规则回到起点。

        方骐恨恨地瞪了方骏一眼，刚准备离开，心里的念头转想：

        自己好歹也是显文殿殿主方卿琢的亲生长子，是显文殿马字辈弟子里面，说揍谁就揍谁的孩子王。现在就这么灰头土脸地跑了，太有失自己的身份了，不行，得说点什么！

        想到这里，方骐便回过头，强装出趾高气扬的模样，瞪着青砖碧瓦回廊里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喂，方骏！这个仇，不但要记你头上，还要记在师姑的头上，谁叫她老眼昏花，教出你这爱作弊的坏蛋！哼！”

        他气呼呼地冲着对方的背影大吼道。

        这话传到方骏的耳朵里，让他身体猛地怔住，随即将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慢慢地回过身，望向方骐。

        他那帅气的面庞带着一丝愠怒。嘴角早已不复笑容，现在只是在不停地抽动着。

        "你说什么？"方骏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几个字。

        方骐被他突然冰寒的目光盯得全身一抖，但还是很快挺直了腰杆，梗着脖子说道：

        "哼！我说错了吗？"

        方骏没有再说话，只是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一步步地朝方骐靠近。

        方骐被吓的浑身一哆嗦，连退几步，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既敢羞辱我师傅，就应该明白我会干什么！"

        说完后，愤怒的方骏于胸中神元处聚炁，借助武元炁给他带来的功力提升，一把捏住方骐的手腕，用力一扭，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

        之后他举着方骐，在空中甩来晃去。

        方骐被他的动作吓的脸色煞白，这回他是真的怕了，再也不敢嘴硬，大喊着求饶，但是方骏却丝毫没有理会他的哀求。

        "给我的师傅道歉，否则我就把你丢到山谷里去！”方骏抬头冲着可怜的方骐吼道。

        "我"方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却被吓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只能睁着眼睛求救似的看着湛蓝的天空和巍峨的群山。

        “不说是吧，好，咱们走着！”

        方骏说着，就准备松手，让方骐摔在地上。

        就在方骏刚要松手时，却感觉到有巨大的力量将他的手中禁锢住，让他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怎么回事，手动为何不了了。方骏暗自吃惊，不由得下意识地抬头看天。

        天空中的彩云不知何时被吹散，露出了闪耀着金光的红日。

        依方骏的视角看去，在那耀眼的红日中央，显现着一个背光的黑点，那是人的影子。

        人影正快速地向着这里飞来，很快就来到了他和方骐的近前。

        缓缓落地后，才看清来人是一位身穿青色道袍、臂挎白色披帛的年轻女子。

        只见那女子身材高挑修长，五官精致漂亮，远黛如剑，目若桃花，鼻梁高耸，唇形饱满，樱桃小口，一颦一笑间都散发出优雅的仙道之气。

        她背对着旭日站在那里，耀眼夺目的阳光为她裹上了神性的光辉。

        方骏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正是方骐口中的师姑，自己的师傅——方卿璇。

        “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把他放下来！”

        方卿璇见到方骏手中的方骐，不悦的皱眉斥责道。

        “不放！”正在气头上的方骏可没那么情愿放过方骐，他手臂一弯，准备把方骐扔出去。

        方卿璇见状，手掌结印，对着方骏的手隔空施力，让他始终没办法活动自己的手掌。

        方骏挣扎了几下，却毫无作用，只能无奈就范，将方骐放了下来。

        "师姑，他竟然欺负我，我不服！我要告诉阿爹去！"

        那方骐见自己终于安全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委屈涌上心头，他全身卸劲，一屁股蹲在地上，开始哽咽着指责起方骏来。

        而方骏见他如此颠倒黑白，不禁怒火攻心，伸出双手正欲揪住方骐的衣领。

        “住手！”

        方卿璇赶忙喝止，抬手将两个小家伙吸了过来，揪住他们背上的衣物，双手结印封住他们的身体。然后双膝微屈，飞了起来。

        “师姑你干什么啊，师姑！”

        方骐见眨眼之间自己再次双脚离地了，小心脏不由得再次悬了起来。随着高度的升高，他吓得连头都不敢低了，生怕看到脚边的云彩会晕过去。

        他想挣扎，可发现全身经脉被方卿璇封印，只剩嘴能发出慌张的叫喊。

        "胆小鬼，真没用！”

        方骏见他色厉内荏的样子，对他更加鄙视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就是个……”

        “都给我住嘴！”方卿璇出声制止了他们的吵闹，一言不发地阴着脸继续向前飞行，似乎有些生气。

        等到了显文殿主殿，方卿璇平稳落地，解开了方骐的封印，将他交给了早在殿门外守候多时的副殿主方卿琢。

        “师兄，人我给你带来了，果不出我所料，这两个小的又打起来了。”

        "嗯！"方卿琢满脸无奈地点了点头，"骐儿不懂事，我这就管教他，你和骏儿多担待些！"

        方卿璇闻言一愣，随即苦笑着说："师兄说的哪里话，他们俩个小孩，掐架是正常的，再说，这次错的主要是方骏，我……"

        "我没错！”方骏梗着脖子嚷道。

        “不许插嘴！”方卿璇回头斥责，眼神严肃的瞪了方骏一眼，这才把他镇压住。

        接着，方卿璇转头对着方卿琢说："师兄，骐儿这回吓着了，你先让他好好休息。我得回去管教这小子了，有空再来拜访师兄！"

        方卿琢赶忙说道：“你别责他太过，这事不用想，就是我这臭小子又犯糊涂了，我自会训他！”

        “嗯。师兄，我走了。”

        方卿璇将方骏再次抱到怀里，提脚蹬入云霄之中。

        看着方卿璇消失在天空尽头之后，他才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方骐见自己父亲这般模样，那副平日里对其他同伴跋扈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怯生生的叫了一句：

        "阿爹。"

        方卿琢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发雷霆，只是淡淡地说道：

        "你娘在家已经做好饭了，你先回去，洗把脸，换身衣裳吃饭。我和你师公还有事情要处理，今日之事，晚上再说。"

        说完，也没等方骐答应，就转身进了主殿。

        方骐的小胖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他阿爹方卿琢今天没像前几次那样揍他，搞的他心里像缺了点什么似的……

        云雾缭绕的山巅上，方卿璇青衣飘逸，立于虚空，仰首注视着苍穹之上。

        在她的身后，就是站在悬崖边上听她训诫的方骏。

        “说说吧！今日这出是怎么回事？”方卿璇背对着方俊，出声问道。

        方骏听了方卿璇的问话，脸上浮起了委屈之色，他低头垂眸，小声的嘟囔了几声。

        "大丈夫有话明言，有错便认，何作怯懦妇人之态？"方卿璇听见了他的嘀咕声，不由得冷声斥道。

        "我"方俊听了方卿璇的话语，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他玩游戏作弊，我气不过，用了师傅您教我的功法……”

        “所以你就用我教你的功法，要把他从山上丢下去？”方卿璇面沉如水，质问道。

        "不是因为这个，我要把他丢下去，是因为他说师傅坏话，就该丢下去！”方骏瓮声瓮气地说道。

        "放肆！那是你师叔的亲儿子、你的师弟，你再怎样也不能因言伤他，简直无法无天了！"方卿璇回头，瞪着他怒道。

        方俊闻言，心中委屈，嘴上还欲强辩："师傅不应该怪他吗？为什么要怪我！”

        方卿璇闻言，没有回答方骏的问题。

        她转过头去，淡淡地说道：“你不是愿意用功法吗？罚你抄写《雷阎诀凝雷》一遍，不抄完，不许睡觉！”

        正值年轻气盛的方骏，见自己维护师傅还被师傅责罚，委曲之余，心头一股无名火起，握紧了小拳头，低着一声不吭。

        “听见没有？”

        “……”

        “你听见没有？”

        “没有！”方骏扯着嗓子一声怒吼，惊起了旁边树林里的许多鸟雀。

        “师傅，我就不明白了，从小到大，一有什么事，您总是向着外人不向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明明天赋异禀，为什么总是要受那些废物的气！”方俊眼神愤恨地看着远处质问道。

        听到天赋异禀这四个字，方卿璇瞳孔不禁一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深呼吸，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冷声说道：

        "为师没有向着外人，有些事，你以后会……”

        “以后？徒儿愚钝，理解不了师傅的以后指的是什么。以前师傅罚我，我认了，可我今天维护师傅，师傅却还是惩罚我！就算师公来了，我也不服！"

        方骏打断了方卿璇的话，眼眶一红，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方卿璇见方俊伤心的模样，不忍心再责备他，心中不免升起了些许罪恶感，她转过头去不再看方俊。

        “虽然徒儿不服，但既然师傅下了责罚，徒儿还是会领罚！”他赌气地施了一礼后，转身离开。

        “方骏！”

        方骏头也不回的走向悬崖旁的阁楼，并不理会师傅的呼唤。

        方卿璇看着方骏离去的背影，想伸出手像小时候一样抱住方骏，告诉他，自己心里一直想的都是他。

        可她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收回了正欲伸出的手臂，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渐渐走远。

        她想起了刚刚方俊说的话，心中暗想：骏儿，我也不想这样委屈你，可是你毕竟是……

        "哎！"方卿璇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飞身回到了云端之上。

        骏儿，这次去见他，师傅一定能找出把你的毛病解决掉的办法，你再苦一苦，等你过了这道坎……

        你想怎样，师傅都不会再委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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