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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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一学期餐费1600?”花珥一把刹住车,周鹏奶奶的脑门儿差点儿没磕上他屁股,他回过头又确认一遍,“不是一年1600?”
“你这孩子,没成家不知道养个孩儿多费劲,”老婶婶手指点点腰包,“一学期,小宝?你怎么停下来了?”
花珥回过神来,又动了车,却心不在焉,连在后面说什么都没听进去。
他干脆一路把车骑到了小学,站在门口看了许久,周鹏奶奶还以为能蹭个回头车,花珥却叫她先走。
他站那儿冷静了一会儿,心想着服装厂的事儿还没搞定,还是先办正事要紧,于是就先走了。
从清浦村回到办公室,田书记也在,他就悄咪咪做贼似的钻进老田办公室,并轻轻把门扣一搭,锁上了。
“干什么你?造反哪?”田惠海手里拿着日报,正斜三歪四带着老花镜看新闻,他也是岁数大了,“有屁放。”
“哎,”花珥要准备长篇大论似的,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他对过,神色凝重,“田叔。”
“上班时间叫书记。”田惠海从眼镜里飘出个白眼,“捐校服办好啦?”
“就剩校服穿到身上了,到时候我去拍个学生集体照,就完事儿了。”
田惠海轻哼,没吱声。
花珥伸手按下他的报纸,极度认真地说:“书记,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没错吧?”
“是。”田惠海知道他有话说,等着他憋屁。
“损害孩子的利益就是同人民作对,对吧!”
“对。”
“你孙子在哪儿上学啊?”
“镇中心小学。”
花珥盯着田惠海,目光令人无所遁从:“一学期交多少钱吃饭啊?”
“这我哪知道,这种事儿孩子爹妈肯定比我清楚啊。”
花珥点点头,细想也对,于是又问:“那我就问阳哥啦?”
“你问。”田惠海还没等他憋出屁,随他闹,又想借故给儿子打个电话,于是便说,“我来给你打。”
电话接通后,老田跟儿子不咸不淡聊了几句,也是问到了餐费——1104一学期。
这个镇小学的餐费数字明显低于虎头村这个村小学,花珥之所以多此一问,就是因为他在区政府办公室时对接过教育口子的事项。
普通农民家庭出身,使他对金钱数字尤其敏感,本区经济文化教育在陵市都是垫底,最贵的公立小学午餐费1200,他记得清清楚楚。
田惠海取下老花镜,瞟了眼窗外,姚泽文和两个社区志愿工去下农户调研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剩这么个小东西在跟前儿,指不定怎么为难自己。
“书记,村小学1600一学期呢。”
“打住!”田书记拉开抽屉,找了叠资料出来,“谈谈别的。”
“哦,”花珥接下资料,那是一份外出务工人员统计表,他还是憋不住,“但你不觉得1600太贵了吗?”
“嗯,贵。”田惠海起身在他脑门蹦个栗子,“人家,没点儿好处,能来咱们这当校长啊,你上大学那几年,教过你的那钟老师,季老师,七十的人了还在操场上体育课,这会儿你看见的那些老师,一大半儿都司永廉带来的,你还想怎么着?”
“可这也差太多了,我又不是没看见学生吃什么?”花珥略微有点不平,虽然说田书记说的也在点子上,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既愿意来教书育人,就得有为人师表的德行。
花珥抱着老田叔的胳膊摇,跟个孩子似的哼哼:“我要看小学食堂经营备案。”
“你想得美。”田书记摇摇头,端着茶杯,背着手出去了,门都带上了,以静默抵抗叛逆。
但他百密一疏,刚拿过资料的抽屉没锁,锁头挂上边儿一摇一晃的。
“宝,小宝……”姚泽文开门进来,“中午吃什么啊?”
“煮面吧。”
花珥做饭手艺不错,大伙儿都知道,姚泽文是田书记招来的基层社工,和花珥挺玩得来。
一般到饭点儿花珥还在办公室,那一定有他一碗饭吃,单身狗也不挑,小花做什么他吃什么。
今儿中午实在是没什么菜了,大队院子里有点儿鸡毛菜,花珥摘了,煮锅烂面条,还搅了点玉米糊,这玩意儿一煮都得是一大锅。
“我们单身狗吃饭真好糊弄,这一大锅都花不到3块钱。”香喷喷的玉米糊烂面条虽看着不起眼,却也是味蕾的启动开关,姚泽文沿着碗边先喝了一大口,“嗯,舒坦,大热天喝点儿稀的,爽。”
“阿文,村小学那个食堂是什么时候有的啊?”
姚泽文倍儿清楚,花珥也是明知故问,书记抽屉里的文件袋上,归档人一栏写的就是他,但偷看的和人家亲口说出来的,那权重就不一样了。
“去年八月底吧,司校长那会儿刚来,说市里文件的意思,建议中小学生统一在校用餐,我说咱们这都家门口的,小孩儿蹦哒着就回家了,也不是非常有必要吧。”姚泽文回忆道,“司校长说方便统一管理,我心说也是,都像我们小时候似的,中午回家瞎玩儿,下午上课睡觉,那哪成啊,再说村里孩子的父母要么不在家,要么吃完饭赶着上班,谁照顾啊。”
别说司永廉有点儿本事,改造食堂买餐具找厨师,几乎是一气呵成,没浪费一天功夫赶在开学前都弄好了。
“餐费……”
“餐费怎么了?不归我们管吧。”
“政府补贴过后,他们的单餐费用还是超过了十块。”
姚泽文毕竟不是专业的,没觉得十块算个事儿,花珥又向他解释道:“一般公立小学单餐费用6块多到9块多,采购价有浮动可以理解,但孩子饭量毕竟有限,以我们虎头村小学的水平,单餐七块五顶了天了,而且必须得有酸奶或水果,我那天去,没看见酸奶,也没有水果。”
“你的意思,有人私吞?”姚泽文一惊,“跟我应该没关系吧,我又不是物价局的。”
“那你要想跟你没关系,你得想想办法了,毕竟,司校长在咱们办公室认识的人除了书记就是你我,你觉得要是这事儿捅出去,他拉谁下水。”
他们正在议论别人,殊不知到了下午,虎小的校长亲自来了大队办公室,其实他来也没什么事儿,就是闲聊。
但是花珥听出来了,他是在给自己立规矩。
“教师们都很忙,实物捐赠增加工作量,不免有些怨言。”
“我个人也分心无力,这一年来也有不少的捐赠,大多是以资金形式捐助,这还便于我们灵活改善教学条件。”
花珥冷眼瞧着,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听进耳朵里,耳膜隐隐地疼,等司校长说完了才不卑不亢地说:“资金捐助是针对确实有困难的学校,虎头村小学是正经的公立小学,教学设备在您就任前就已经换新了,教师工资也和区里的基本持平,我不太明白学校哪里缺钱?”
“还是太年轻。”司永廉没有丝毫愧意,大剌剌地反而放松了,他闲适地靠在沙发椅背上,打量小花主任,笑出声来,“你以为持平就能留住人了?虎头村小学市联考在我来之前从没出过市一百名以内的,我来了之后,进了2个,你以为我们是怎么从无到有的?”
“哎不对,司校长你说漏了,”姚泽文指着花珥,“花主任小升初陵市49名,那年他爷爷开了10年陈酿。”
“好,”司校长迅速收回了看杠精的眼神,转而看向花珥,“我同你说,你肯定觉得我是贪钱对吧,实际上看起来是乞讨的,其实是在行善。”
花珥的热血热心好似被锤子敲打,略微坠了一下,但青年人在官场,本身就是新鲜的,叛逆的,儿子永远听爸爸话,那总也超不过老子,更何况他没爸爸。
老家伙们所想所说的,都有道理,包括田书记,他不是不管,他是管不动,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儿从来也不是村级干部该想的。
当一件事各方面都没有不同的声音时,即便内部多么腐朽糟糕,他也可以继续存活甚至开出灿烂夺目的花,但身处内部的人知道,这花儿是碰一下就会凋落的,甚至是臭的。
可是有的人不一样,花珥是下派来的,在这里任职,风平浪静还是翻江倒海,会直接影响他以后在区政府乃至更高一级单位的工作安排。
一个村里出去的小孩是做弓背虾还是过江鲤,田惠海心里有数,不然也不会有那没上锁的抽屉。
司永廉像教导主任巡查一般,没明说,却企图让学生自己在心里审视判断,悟出来了是他教导有功,没悟出来是学生太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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