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作法驱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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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立瞧着年近不惑的模样,其是得了汪丞派人送去的消息方才来的州府衙门,进了门方才瞧见有位面生的年少官员陪坐在旁。经王知州引见,方连忙向任倾行礼,心中暗自纳罕竟不想新任通判年纪如此之轻。
既是来接汪芙的,王知州便将汪氏的情况大致告知了何立。何立一听立时变了脸色,只焦急不已。这王芙乃是其新娶的续弦夫人,年轻貌美又兼新婚不久正是情蜜之时,却不想今日回一趟娘家却撞了邪。
坐在一旁的汪丞见此,却只沉着脸低着头。何立与其见礼,汪丞也只含糊的应了一句。任倾在二人身上巡睃一阵,看来此二人郎舅关系不算融洽。
何立之妻汪氏中了邪,福阳道人为之驱邪如何,尚不得知。任倾与王知州都识趣地并未谈及水塘放水一事,只将时不时的宽慰何立几句,等着驱邪结果及朱家、彭家的人来。
又坐了小半个时辰,天已全黑了,王知州见此忙将众人引去用了一顿便饭。此便饭真是便饭,只一道鱼算得上荤菜,其余三四样时蔬。任倾今日在外巡查了一天,午食只对付了几口干粮作罢,本有不是挑食的人,倒用了两碗饭。何立、汪丞心有忧虑,只略进了两口。
用完饭不久,朱家家主朱进录、彭家家主彭东来了,瞧着年纪比何立要长些。
瞧着知州将朱家及彭家、何家都叫了来,三家心里对于今晚之事心里也有了猜测,如今天旱,只怕是官府终是要强命几家放水了。朱进录向来精明,王知州不开口,便也只在一旁陪笑饮茶。
任倾见此,不由盯了王知州几眼,对方却是浑然不觉。几厢静默之下,好在此时福阳道人进了房门。
仙侣山道观是本地最负盛名的道观,世家富户们也是见过福阳道人的,毕竟处世理事免不了要与僧道打交道。何立赶忙上前行礼,询问自家娇妻的情形。
福阳道人环视了周遭人等一眼,皱了白眉捻了捻须直摇头,先说怕是不好,旋即又将原委道来。
据福阳道人所言,汪氏此番在翠峰崖下的确中了邪,方才其用道家法术寻踪之后,确认此邪祟乃是生于半山腰朱家水塘之中。或因今岁水塘水位下降,不利于其修行,是以在翠峰崖周边布下迷惑世人的邪术,引诱中邪之人前往水塘投水,以活人生灵之血肉为食,增长其法力。须除掉水塘中的邪祟方才可解汪氏所中邪术,否则只怕是会一直疯痴。
何立听闻,赶紧求福阳道人设法除邪祟,但凡有所费,何家均全力支持。
众人听得福阳道人此言,惊异之下皆是脸色大变。
福阳道人却说,此邪祟修行时日不浅,若要彻底驱除,须先放尽水塘之水,再在午时阳气最旺盛之时施法除祟。福阳道人说罢,又询问可有人于水塘投水而死、或意外溺亡?
王知州及任倾具是后来方到戎州上任的,此事自是出资修建和管理水塘的三家最为清楚,众人皆望向朱、彭、何三家。
三人面色似是想起了什么显见惊骇,却是何立抢了先开口。
何立面色紧绷说道,那年自己方才十余岁,随着父亲去检视水塘,水塘方才初成,又兼连日大雨沟渠尚未疏通,蓄满了水。却见水面上漂浮着一具尸体,尸体被打捞上来时已肿胀得不成样子了。后经辨认其衣物,确定乃是朱家佃农家失踪了数日的女儿。那小娘子方才十六七的年岁,却不知道为何溺亡在了水塘之中。后来出钱修水塘的三家,还皆给予了佃农不少帛金。
听何立说完,福阳道人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对上了,皆是佃农家小娘子死后怨灵所化之邪祟了。如此便问三家,水塘之邪祟除是不除,要驱除便需放水。
何立救妻心切自是当先表态,朱进录、彭东也是骇色不减点了点头。
既然三家表态要开闸放水,王知州此时正了正神色适时出言提议将所放之水匀下来些给沟渠下游的农田。
三家本意是放水灌溉自家、官府职田及近交之水田,却不想王知州却提议要匀下来分给下游,一时都有些犹疑。朱进录当前出言表态,如今水塘之存水不丰,只说灌溉完上游之田后,即便匀些水给下游只怕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虽之前任倾已与王知州议定了,是要将水塘存水全部灌溉下游之田,到了王知州却又改口只是匀些下来。任倾当即开口:“既是存水不丰,本官今日去瞧过了,上游之田水位尚可支撑些时日,如今下游水田已近干涸,必须即刻灌水。既是要放水灌田,那便将水塘之水全部放出灌溉给下游之田。”
朱进录当即反驳道:“上游水田之水尚可,可如今天旱不日也需灌溉,只怕是不敢将水全然放给下游。”
任倾沉了脸色反问:“尔等经商,当知银货两讫之理。今岁尔等可是收了下游水田主们的‘放水钱’却只给其放了一次水,如今水塘有水却不欲给水,是何道理?今日苦主已然告到了本官跟前,尔等是上赶着要为本官上任后的第一把火添柴加薪了?”
王知州知任倾出身官宦之家身世背景硬气,又兼年轻难免气盛。此事真要追究起来,朱家等三家是如何也不占理的,当即出言缓和了气氛,两厢安抚了一下,最终定下了今夜三更开闸放水,明日午正时分施法除祟。
此事既定,福阳道人当即从怀中摸出一沓子符纸,说是为半夜放水的衙役及村民备上的,以防中邪。
王知州见此连谢福阳道人细心谨慎,当即派了人前去知会张家村等农户。任倾又细细叮嘱了丁管事及州府衙门的管钱谷的属官前去,务必将灌水之事办妥,切不可匀水不均厚此薄彼再生事端。
何立有心想见一见汪芙,却被福阳道人制止。只说如今汪氏邪祟缠身,今夜需留在州府衙门由自己看顾,待明日午时除祟之后,便可迎回家中。
次日一早,任倾便携了得禄并两护卫出门往翠峰崖而去。阿菁阿芜心疼其上任头一日便熬至半宿方才歇息,次日天不亮又要出门,特意给任倾带上了她爱吃的糕点,防备着中午腹中饥饿。
任倾水塘时,天已大亮了。州府衙役们并朱家的佃户在水塘旁盯着放水,几人守着放了一夜又兼听闻水塘之中有邪祟,虽有道士符纸镇身,心却难免忧惧,颇有些心力交瘁。
任倾见天色尚早,便让几人回去歇着,自己带人在此守候便是,想来不多时王知州以及福阳道人便领人前来了。守了一夜的几人听得任倾如此体恤,连忙领命道谢,疾步往山下而去。
得禄见此,不由抖了抖,口中说道打小住江边时常有溺亡之尸漂浮水面,鬼怪邪祟之事虽听过不少,此回却是头一次亲眼所见,甚是骇人。
任倾撇了一眼得禄。“你既如此恐惧,今日何必跟了来。左右有樊振、邓直与我一道,我看他二人却是无多惧色。”
樊振、邓直闻言皆爽朗一笑,邓直还言可将手中之刀借予得禄防身。
得禄却说,凡人刀剑哪里能伤得了邪祟。
任倾亦是笑了笑,闻言将从袖中取出一物,塞到得禄手中。“既是如此,那你便多拿一张防身。”
得禄展开一看,却是福阳道人给的符纸,连忙塞回任倾手中。“我的小祖宗,此事可不敢玩笑,快快收好。”
几人言语间,王知州领着福阳道人等人已到了。朱、彭、何三家却只何立前来,其余两家只派了管事前来,家主皆未露面。
王知州远远便瞧见了任倾主仆二人将一物塞来塞去的举动,只是知跟前时,任倾已将其收入袖中,不见其物。福阳道人见此,抬眼细细瞧了任倾半晌,也并未多言。
福阳道人见水位已下去了不少,便领着观中的道士们开始布置法场。
任倾陪王知州候在一旁,见州府几个衙役守神容肃穆地守着一辆马车,便问是否今日也将汪芙带了来。王知州点了点头说道,福阳道人说要汪氏来做引,引出水中邪祟。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塘中之水几可见底了。福阳道人携众道士摆好法场阵型,命人将头戴幂篱的请出,虽隔着薄纱看不真切,但任倾仍是瞧见了其双手似是被绸带绑缚,有些呆滞地走近了法场。
福阳道人正色传言:“午正一到,贫道便将施法将水塘之邪祟引至汪氏身上,介时各位同道需配合我施展‘引阳术1’以压制其阴邪之气,再由某设法收之。”
夏日炎炎几无有风,任倾瞧着自己的影子正投在脚下时,只听见福阳真人大喝一声“起”。
旋即便起了一阵风,水塘之中起了层层涟漪。汪芙霎时跪在地上挣扎了起来,口中痛哭惊呼声不断。众道士念经声顿起,与王氏的痛呼声此起彼伏。
王知州见此,负于身后的双手紧紧交握,直抿着唇盯着法场之中的汪氏。
得禄双手将符纸握于掌中,咬着牙碎念道:“上身了,邪祟上身了。”
任倾面上却一派平静,看着法场中的汪芙与众道士与平日里看花看草无异。
不多时,汪氏的挣扎与痛呼渐缓。福阳道人趁势举着手中的拂尘,向着天空划了几道,口中念念有词。而后从袖中取出一白玉瓶,又是一声大喝“破”,随即又将玉瓶之口封住。便见汪氏突然停止挣扎瘫软在地,除祟功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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