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扑朔迷离

云深头也不回地走出落花谷，见已经有辆颇为精致的马车停在了谷口，马车旁站着一个车夫打扮的壮汉和一个笑容可掬的老者。那老者正是闻惊风，他今日穿了一袭深蓝色的锦缎长袍，正朝着云深挥手。

              云深走近马车，对闻惊风一抱拳，道：“有劳闻老弟久候了。”

              闻惊风也是一抱拳，道：“我也是刚到不久，咱们这就启程吗？”

              云深“嗯”了一声，上了马车，闻惊风紧随其后。那壮汉也坐上马车，一甩马鞭，只听得几声马嘶响起，马车便朝着远方驶去。

              云深与三大武林世家约定好在距紫烟岭不远的紫烟城汇合。

              紫烟城在楚国南部，毗邻紫烟岭，此城便是由此得名。紫烟岭核心地带虽然毒瘴密布，无人得入，但是其外围的毒瘴却比较轻微，如果做好准备，是可以进入的。紫烟岭外围盛产各种药材，且其中不乏名贵珍品，附近便有不少居民以采药为生，因此紫烟城虽然算不得楚国的重镇，但它却吸引着南来北往的各地药商，城内的药材生意火热异常，此城也是颇为富庶。

              云深居住的落花谷地处楚国西南部，与紫烟城还是有些距离的，云深二人毕竟年事已高，而马车颠簸，不宜全力赶路，再加上行路中打尖住店等琐碎之事，等二人到了紫烟城时，已是第五日的傍晚。

              当云深所乘的马车来到紫烟城城门时，已经有几人等候在城门口，为首之人是一个身穿绿衣、背负长剑的青年，约莫二十来岁，相貌虽不如何英俊，却是英气勃勃，一脸的精明干练之色。青年对着马车朗声问道：“车中坐的可是医仙前辈？”

              云深的声音从马车中传了出来：“正是老朽。”

              绿衣青年一听车中人承认，便说道：“江家晚辈江枫，奉家父之命，在此恭迎医仙前辈。”

              云深打开车门走下车来，一眼便认出这青年是江家家主江溟之子。数年之前，云深为江溟诊病时，曾见过一面。他打量了江枫一番，和蔼地说道：“你是江溟的儿子吧，几年不见，已经是一表人才了，颇有几分你父亲当年的风采，年轻一辈中可算是很难得了。”

              江枫听得云深称赞，心中一喜，谦逊道：“前辈谬赞，实不敢当。”

              这时闻惊风也走下车来，冲青年点了点头。

              云深问道：“你们江家是何时到的？”

              江枫虽不认识闻惊风，但见他与云深同乘一车，想必也是武林高人，就先是对闻惊风弯腰行礼，然后才对云深恭敬说道：“回前辈，江家是在昨日抵达的。”

              闻惊风问道：“曹、吴两家也到了吧？”

              江枫道：“到了。今日天色已晚，二位前辈远来辛苦，请先到客栈休息一晚，明日晚辈再带二位前辈去三家聚会之地。”

              云深与闻惊风互看一眼，答应了下来。

              江枫见两位前辈答应，便在前引路。云深二人坐了几日马车，也想走动走动，便没有上车，而是步行随着江枫入城。

              走进城内，云深见城内商铺林立，显得颇为繁华，街道上的商贩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各色行人络绎不绝，很是热闹。只是人群中时不时有几个带有兵器的江湖中人走过，难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看这些人的打扮不像是三大世家的人，反倒像是一些闲散的江湖人士。

              江枫将云深二人带到了城内一家颇为雅致的客栈，安顿好之后才告辞离去。

              这几日赶路，闻惊风内功深厚倒也罢了，云深却是有些累了，二人用过晚饭便休息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云深与闻惊风用过了早饭，闻惊风本想着云深好不容易出谷一次，或许这也是最后一次了，他们应该出去逛逛，但云深却不喜热闹，闻惊风一个老头儿瞎逛也没什么意思，所以他们也就并未外出，而是一直在云深屋里下棋聊天。

              过了一个多时辰，只听见闻惊风抱怨的声音从云深屋里响起：“江家那小子怎么还不来？”

              屋内，云深见闻惊风有些不耐烦了，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这次进入紫烟岭，风险不小，他们三大世家总是要准备周全的。”

              闻惊风指着棋局，苦着脸说道：“那咱们能不能换个事儿做，你瞧瞧，我这都输到姥姥家了！”

              云深呵呵一笑，道：“那我让你几颗子。”

              闻惊风郁闷道：“还是算了吧！你布局精妙，令人防不胜防。就算让我，我也下不过你。你就不能故意输几盘，让我高兴高兴吗？”说着便把还未下完的棋局给打乱了。

              云深瞧着闻惊风耍赖，不禁一乐，心想：“闻老弟这是待不住了，他这为老不尊的性子算是改不了了。不过，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福气呢？”摇了摇头，笑道：“那咱们就出去走走吧。”

              闻惊风高兴道：“这就对了，咱们老哥俩早该一起去逛逛，瞧瞧这紫烟城里有什么新奇玩意儿。”说着正要出去，却听到屋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接着便有人敲了敲门。

              闻惊风先是有些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声：“要你来时，你不来；不要你来时，你却偏偏来了。”接着大声嚷道：“进来吧！”

              一人推门而入，正是江枫。他见闻惊风的神色略显古怪，有些不明所以，好在云神医神色如常，于是便对着二人一行礼，说道：“不知二位前辈昨日休息的可好？三家聚会已然安排妥当，家父命我来请二位前辈过去。”

              闻天风叹了口气，心想：这街是逛不成了。

              江枫带领二人走出客栈，坐上马车，径直出了城，向南行了十几里，驶入了一大片树林。

              云深走下马车，闻惊风紧随其后。二人见树林中好大一片空地，此时空地之上已有不少人，足足有二三百，这些人分成了四堆，许多人都在与身周之人交谈，弄得空地上颇为吵嚷。

              云深在江湖中救人无数，说的上是德高望重，江湖中人无不敬仰，场中自然有不少人认识这位医仙前辈，一见云深到来，便不再交谈，望向云深。有不认识云深的，身旁也会有人提醒，这些人一听“医仙”之名，登时肃然起敬，立即住口，空地之上顷刻间便安静了下来。

              云深目光扫过，见场上这四堆人分四方站定。

              东侧的一堆人，皆身着黄色衣衫，为首的是一名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只见那人蓄着三寸黑须，相貌颇为儒雅，神色温和，穿着一袭黄褐色的长袍，有些不像江湖中人，倒像个教书先生，可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儒雅温和之人，便是屠杀叶家满门的曹家家主，曹钦。

              西侧的一堆人，皆身着绿色衣衫，为首的是一名形貌威武的中年人，看年龄也是四十开外，脸有胡须，身高膀阔，双目炯炯有神，瞪视之时更是精光绽放，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压迫之感，此人正是江家家主，江溟。云深身旁的江枫看见父亲，便走过去禀告一声，站在了父亲身后。

              南侧的一堆人，皆身着红色衣衫，为首的却是一名女子，只见那女子身材婀娜，容貌秀丽，嘴角边有一颗小痣，脸色柔和，显得有些柔弱，看外貌好像只有三十岁上下，这女子正是吴家家主，吴媚。与她相识之人都知道，这女子虽然外表柔弱，但是武功高强，手段也很是厉害，不可小觑。

              北侧的一堆人，人数最多，也最是混乱，身上衣着更是五花八门，各不相同。这堆人没有为首之人，一看便知是临时凑在一起的江湖人士。

              其实，此次行动是三大世家之间早已商议好的，他们当然不愿意看到这些江湖中人，可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让这么多江湖人士聚集在了此处。三大世家为了此事没少争吵，可是他们之间各有各的心思，免不了忌惮猜疑，自然也吵不出个结果来。现下，若是不同意这些人加入，这些人只怕是要捣乱的，甚至大打出手也不无可能。如此一来，木已成舟，三大世家对这些人，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此时，三大武林世家的家主一见云深到来，便上前躬身行礼，问了一声“云前辈安好”。对闻惊风却只一抱拳，算是见过了。闻惊风也不在意，同样是一抱拳，算是回礼了。

              云深客气道：“三位家主无须多礼。老朽来迟，还望三位莫要见怪。”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前辈言重了。”

              十五年前，云深来楚国不久，便结识了这三大世家的上一代家主，与他们平辈论交，算起来三大世家这一代的家主，都是他的晚辈。其实，以云深的威望资历，除闻惊风外，在场之人都是他的晚辈。而闻惊风算辈分，也比三位家主高了一辈，只是他素来神秘，为人又低调，因此三位家主与他从未见过面，自然也不知道眼前这胖老头就是那传闻中的听风阁阁主。

              张正明的师父江漠，正是这江家家主江溟的堂兄。江漠醉心武学，不理会这些世家的俗事，因此他们平素里少有往来。但江溟和江漠毕竟是堂兄弟，因云深与江漠交好，所以江溟对云深也比其他两位家主更亲近些，于是他便邀请云深去西侧就坐，云深没有拒绝，领着闻惊风一起坐在了西侧。吴媚倒是没什么，但曹钦见此，却是微不可查地一皱眉头，但也并未多言。

              曹钦见云深坐定，便朗声说道：“在下曹家曹钦，各位英雄有礼了。”说着一抱拳，又客套了几句，才续道：“今日我等为何齐聚于此，想必诸位都知道吧。”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九极录。”

              曹钦道：“不错，正是为了《九极录》。那《九极录》就在陆惊天陵墓之中，而陆惊天陵墓就在距此地不远的紫烟岭，只是要进入陆惊天陵墓，就必须集齐五枚惊天令。现下，五枚惊天令已经齐备，可以出发了。不知各位还有何高见？”

              北侧众人中站起一个看起来颇为稳重的中年人，担忧道：“紫烟岭内毒瘴弥漫、道路曲折，且其中还有不少毒物，那陆惊天陵墓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找到的，我们要是贸然进入，只怕是有去无回。”

              在场之人深有同感，都觉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江溟站起身来，一指旁边坐着的云深，说道：“这点大家不必担心。这位云神医，想必诸位都认识，他老人家知道陆惊天陵墓的具体方位，也炼制出了可以解紫烟岭毒瘴的丹药。而且，此次云神医也会和我们一同入岭，他老人家的医术如何，大家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有医仙在，定可保我等无虞。”

              在场之人除了三位家主以外，都不知云深是为何来此，此时听江溟如此说，便都放下了心，觉得有这位云神医在，此行可是大有把握。

              北侧众人中忽然又站起一个瘦小汉子，说道：“曹家主，我等皆是为那绝世武功《九极录》而来，不知若是找到了，这《九极录》该归谁所有？”

              此言一出，现场登时议论纷纷，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安静下来。

              这时，东侧曹家之中有一人大声说道：“要找《九极录》，必须有惊天令。因此，这《九极录》该由拥有惊天令的人处置。”

              北侧众人一听此言便炸了锅，都跳起来反对，他们一众人可没有惊天令，这样岂不是还没找就已经没戏了。而三大世家这边也不愿这些无关之人来捡现成的，同样是出言争辩，双方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响，大有大打出手之势。

              云深见此情形，在闻惊风耳旁低声说了几句。闻惊风听完后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朗声说道：“诸位且听老夫一言。”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清清楚楚地传入所有在场之人的耳中，一下子就将现场的嘈杂之声给压了下去。

              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凛：“好深厚的内力，这老者是谁？”在场之人相互询问，发现竟无一人认识这老者。不过，他们见这老者跟随云神医而来，想到以云神医的面子，请一两个隐世高人作护卫，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也就无人纠结这老者的身份了。

              曹钦也是暗暗吃惊，他自负在场之人以他武功最高，就是其他两位家主也逊了他一筹。不想这闻惊风的内功如此深厚，尤在他之上，只怕武功也比他高，心想：“决不能让这老者进入紫烟岭，否则我的计划恐怕会出纰漏。”他想到此处，急忙思索应对之策。

              闻惊风待到现场安静下来之后，接着说道：“《九极录》还未找到，大家又何必在此时就争得面红耳赤？老夫倒是有一个主意，我等都是江湖中人，自当以武决胜，谁的武功最高，这《九极录》便归谁。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老夫以为等找到了《九极录》，再谈这归属不迟，不然我们现在就打的头破血流，可最后《九极录》却没有找到，这岂不成了笑话？”

              在场众人一听，均觉此言有理，也无人出言反对。

              忽然曹家一侧有一人阴阳怪气地说道：“老前辈武功高强，只怕到时这《九极录》要归您老了。”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闻惊风哈哈一笑，说道：“老夫都半只脚踏入棺材了，要这《九极录》何用？此事既然是老夫提议，那么我自己就不参与这《九极录》的争夺了，也不会去紫烟岭。”

              听闻惊风如此说，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曹钦心中也是一喜，刚才还在计划怎么阻止这老者进入紫烟岭，此刻却听到这老者自己说不去了，深感得来全不费工夫。在此次行动中，曹钦虽自认计划周密，断定《九极录》一定会落在他的手中，但是少了闻惊风这位高手，自然就等于多了一份保障。他心中念头急转，见众人安静了下来，便说道：“此去紫烟岭，危险重重，能否成功还是未知之数，在下认为若是去的人太多，反而碍事，最好是挑选武功最高强的几人前往，如此成功的把握才能更大。不如这样吧，我们三大世家各出五人，你们…”说着朝北侧众人一指“…也出五人，再加上云前辈，一共二十一人，一同入岭。你们觉得怎样？”

              江溟和吴媚对视一眼，答应了下来。北侧众人商议一阵，也同意了。

              接下来，众人就开始商讨入岭人选，三大世家倒是好说，入岭人选自然是家主决定，但是北侧众人却是群龙无首，只能是拉开架势、比武决胜，谁的武功高谁入岭。这一来，北侧众人整整比了大半天，还有几人在比武中受了伤，才终于决出了入岭人选。之后，众人又商讨了何时入岭、入岭大约需要多久、什么时候接应，在哪里接应，甚至找到之后在哪里重聚等等问题，又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有了结果。

              待众人商议完毕，曹钦说道：“既然诸事已定，那我们便明日卯时，在城门口集合，共进紫烟岭。”

              众人见事情已商议妥当，准备散去时，云深忽然大声说道：“曹家主，老朽有一事相求。”

              曹钦微感诧异，说道：“云前辈请讲。”

              当年，曹钦灭叶家满门，江湖之中人尽皆知。云深与叶家私交颇深，又收了叶家遗孤叶霜华为徒，如此看来，云深与曹钦也算是仇怨颇深。众人见此时云深居然有求于曹钦，都甚感好奇，便留在了原地，想要听个究竟。

              云深说道：“老朽年迈，此去紫烟岭生死难测。若是我不能回来，还请曹家主日后替我保护一人的安危。”

              曹钦问道：“何人？”

              云深道：“小徒叶霜华。”

              众人听到“叶霜华”三字时，包括曹钦在内，都吃了一惊，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场之人想到，那叶霜华是叶家遗孤，曹钦不斩草除根就已经不错了，此刻云深居然还要他保护叶霜华，可实在是令人费解。

              曹钦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云深说道：“老朽这十几年来行医治病，也算薄有收藏。若是曹家主答应，老朽便将毕生收藏尽数送与你，如何？”

              在场之人一听，又吃了一惊，都心动不已，第一个念头便是：“这姓曹的可赚大发了”。有几人眼睛都红了，差点就要喊出“我来保护你徒弟，你把收藏给我”诸如此类的话了。他们都知道，这位云神医十几年来救人无数，手中的收藏更是珍贵无比，稀有药材、奇珍异宝都不在少数，尤其是武功秘籍，若是能够得到，也不一定比那《九极录》差到哪里去。

              曹钦听云深如此说，也是心中一热，略作思索，也没有问云深这样做的缘由，便直接说道：“好，我答应。”

              云深闻言，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图纸，冲曹钦招了招手，道：“我所藏之物，尽数都在这羊皮上所绘之地”。

              曹钦走到云深身侧，接过羊皮图纸收入怀中。

              在场之人望着羊皮图纸，无不又羡又妒，甚至有不少人都想要出手去抢了，只是碍于曹家势大，曹钦也武功卓绝，实在是不好惹，便只能将抢夺的念头强行克制了。

              众人见此间事了，便各自散了，去做入岭准备。

              云深回到客栈，与闻惊风交谈了一阵后，便回到了自己房间休息。

              天色渐晚，紫烟城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夜至子时，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忽然，一个黑影从街上掠过，身法奇快无比，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云深所住的客栈。那黑影见云深的房间窗户大开，轻轻一纵，便跳了进去。黑影一进房间就见到云深坐在桌前，正在往两只茶杯中斟茶。

              云深看见黑影跳了进来，却毫不吃惊，平静说道：“你来了！我已经等候你多时了，来尝一尝这茶的滋味如何？”

              黑影走了过来，借着屋内的灯火，其面容也逐渐清晰，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此人竟是曹钦。

              曹钦坐了下来，却并未喝茶，只是望着云深道：“东西准备好了吗？”

              云深站起身来，从药箱中取出一个黑色药瓶和一卷地图，递给曹钦，说道：“这黑瓶中是避瘴丹，一经服下，三日之内，紫烟岭中的瘴毒便对人无碍了。这地图中绘明了紫烟岭地形，以及陆惊天陵墓的具体方位。按照之前约定，事成之后，你得《九极录》，我只要那墓中的一件东西。”

              曹钦颇为兴奋地接过药瓶和地图，看了看云深，问道：“云前辈，你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云深笑而不答。

              曹钦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话锋一转，问道：“云前辈，你白日的行为是什么意思？”

              云深答道：“就是与你做的一个交易而已。”

              曹钦狐疑地看着云深，问道：“只是如此？”

              云深忽然大有深意地笑了笑，说道：“当然不止如此。一来，我闹这一出，便不会有人疑心你我暗地里会有联系。二来，我是为了保护小徒。将收藏给你，要你保护她，你可是当众答应的，若是我那小徒日后出了什么意外，你在江湖中的名声可就悬的很了。”

              曹家知道他们二人之间只是互相利用，云深对自己有所隐瞒也不足为奇，但此时却见云深毫不隐瞒地说出了自身用意，也是一愣，思索片刻，冷笑道：“前辈想的倒是周全，可是你就不怕我不顾声名，出尔反尔？”

              云深神色平静，说道：“你我都是聪明人，与聪明人打交道，大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古语有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我没有教叶霜华习武，她不过是个孤身一人的弱女子，对你毫无威胁，你又何必为了杀一个毫无威胁之人，在江湖上落一个言而无信的名声？”

              曹钦听后，对云深说的话倒是颇为赞同，心想：“我毕竟是一派宗师，在江湖中做一些阴险毒辣之事算不了什么，可若是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日后可真就没脸在江湖中立足了。”想到此处，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问道：“就算如此，我相信以云前辈的本事，你应该另有办法来迫我答应，又何必要将你的收藏给我，留给叶霜华不好吗？”

              云深说道：“这自然是为了安你之心。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江湖规矩你总还是要讲的，既已得了好处，便不好再对叶霜华下手了。再说叶霜华没有这些，就更没有倚仗来寻你报仇了。你也该放心了！”

              曹钦冷笑一笑，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云前辈这手，倒是让我真有些不好意思对叶家那丫头下手了。”

              云深也是冷笑一声，傲然道：“说实话，我自然有保护小徒的其他手段，我的那些收藏，于你们来说很是珍贵，但于我来说却没什么用，之所以与你交易，不过是为了省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利弊我已与你说清，你若是不怕得不偿失，大可以试试。”

              曹钦听出云深言语之中有恃无恐，又想到了云深的智计手段，觉得叶霜华一个孤女也没什么威胁，莫要到时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就不好了，于是说道：“好吧，我答应前辈，放过叶霜华。”

              云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曹钦见云深不再言语，自己来此处的目的也已达到，说了一声“在下告辞”，跟着便跃出了窗户。

              来到客栈外，曹钦心想：“这位云前辈确实厉害，可是他恐怕还不知道，此次他是有去无回了。”跟着冷笑一声，展开轻功，消失在了黑暗中。

              云深走到窗边，见曹钦已走，忽然嘴角一翘，慢慢地关上了窗户。

              第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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