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在梦境中，曾经空无一物的荒芜之地上，现在多了两把椅子、一张长桌。

        月见与黑影在桌子两头面对面而坐，前者生无可恋懒得开口说话，后者浑身漆黑除了那双活动着的红眼睛也看不出别的表情。

        乍看下他们就像是在等待开餐的欧洲贵族，保持着沉默等待着仆人送上餐点。

        问题是，这一片荒芜中除了他们再无别人，上哪儿找仆人。

        空无一物的长桌上，连装饰的烛台都没有，看着就够可怜了。

        月见呆呆望着距离自己大约有五米远的黑影，亲眼看到他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颗苹果。或者该说，那东西只是看着像是苹果，因为没有苹果浑身漆黑不说，还会向四周散发着黑色的烟雾。

        月见：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苹果，一口下去怕是连命都没了。

        黑影眯起了眼睛，当着月见的面张开了口，一口咬住了手中的苹果，他上下四颗尖锐的牙刺穿了苹果的外皮，血红的舌头将苹果卷入嘴中咀嚼着。

        谢谢，月见感觉自己有被挑衅到。

        “一团黑烟好吃吗？”月见这样反问着，并不期待黑影给予答复。

        因为只是看着就知道了，黑烟样的苹果咬下去也不会出现果肉。在梦境中啃苹果，论装的功力，黑影论第二的话，没人敢排第一了。

        黑影手中的苹果散开了，他没有生气，平时看月见哪跟哪都不爽的他，今日意外的很平静。

        黑影抬起单手支起下巴，红色的瞳注视着对面的人，颇有研究精神的问道：“人类也有那种可以无限再生的种类吗？”

        月见：所以，今天晚上不打架不吵嘴改开研讨会了吗？

        他们每晚都见面，相处的时间中，不是在打架就是在争吵，像是这样心平气和的对面而坐真是难得。

        “你不好奇吗？”黑影改双手支起下巴，红色的眼睛眯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月见都麻了，“没有人告诉过你，不可以随便捡地上的东西吃吗？”

        黑影沉默了，好半天他才出声问道：“你是担心吃坏肚子吗？”他似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话语变得尖锐起来，“你是在小看鬼的恢复力吗？不管多么重的病痛对鬼来说都无关紧要。”

        月见：那癌症有救了，能活下来还能长生不老。

        黑影读到了月见心中的想法，翻脸跟翻书一样快，话语中多了一份愉悦感，“你终于意识到做鬼的好处了。”

        有这么大好处的事，自然有代价，变成鬼就要接受永远不见光和永久的改变食谱。月见想，美食家对这样的事情会很崩溃吧，除了嗅觉，永远尝不出血之外的味道。

        但是，如果鬼的体制可以消灭一切病毒，那么变成鬼后治好病再变回人类，不就可以了！

        “鬼这个种族意外的很好用呢。”简直是医学界的奇迹！

        读到月见思绪的黑影很不爽，恶言相向道：“你忘记了产屋敷家给你的药剂失效的事情了吗？”

        变成鬼很容易，只要分出鬼血便可。只是单纯的让人变成鬼，只要鬼血控制得当，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然而想要变回人类，黑影心道，你想都不要想。

        黑影眯起了红色的瞳，他这一次绝不会让手中人再失控了，他会紧握住这最后的稻草，将她利用到极致。

        他从幼年期‘运’就很强，否则也不会拖着那样的身体活下来。

        黑影闭上红瞳，他在变成鬼被杀死后，再次返回到人世间，正是因为这份‘运’如今也笼罩着他。

        黑影：森月见，我的后继者？——不，你只是我复活的傀儡。

        今夜的聚会自然也是不欢而散。

        月见睁开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黑影在梦境中的话，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耳边重复着，嘲笑着她天真的想法。

        她知道自己的血可以将人变成鬼，黑影之前就提到过了。

        可是要如何使用，黑影却一点儿也没有透漏。

        月见抬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她感觉得到血液像是有生命一样在体内流动着，只要她想要，它们好像就会破体而出。

        鬼的身体很奇妙，细胞的活性好强烈，难怪能治愈那些击垮普通人的绝症。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话了，黑影被刺激到了，在她耳边嗷嗷叫着闭嘴。

        谢谢黑影孜孜不倦的吵闹声，她一点困意都没了。

        月见坐起身来，抬手捂住被黑影吵得凸凸刺痛的额头，“现在才四点钟，你让我怎么熬到上学时间。”

        虽然，文月学园师生集体不放学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得再去几天学校，处理一下川上富江的遗留问题。

        尽管川上富江与她一样没有在学校留下档案，但是师生对他的记忆应该还存在着，再加上昨天他们就这么把师生扔在体育馆就回来了，大家清醒过来后报j很正常。

        所以，再次来到文月学园并被邀请去喝茶时，月见表现得很平静。

        独立的教室内，两名警员外加一名做陪同的老师，月见蓝色的眼睛看着三位成年人道：“[我昨天身体不舒服提前早退了，并不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名无关紧要的学生。]”

        三位成年人在恍惚下，在记录上留下了让人满意的答案。月见笑着离开了教室，向被封锁的体育馆前进。

        事发的体育馆已经拉上了封锁线，一些人正在里面取证。她自己的倒是无所谓，在阳光照耀下都会消失，而日轮当时也很注意，临走时还特意检查销毁自己留下的痕迹。

        现在就算查，最多也只能查到川上富江遗留下的证据。而证据最多得地方，就是川上富江呆的班级了。

        他的桌子，他的椅子，他的作业本……他曾经存在的证据要全部销毁。

        这场[文月学园师生集体不放学]后又发生[集体昏迷事件]，对普通人来说的未知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做笔录教室外的走廊上人来人往，都是来做笔录的学生，教室内反而空荡荡，倒是方便了寻找川上富江桌椅的月见，她混迹在学生中逆行而上，来到了二年级的走廊上。

        来的路上，月见特意寻找过，她没在学生中看到委托人的女儿，看来是没有来学校吧。自然，人群中也没有童磨那标志性的样子。

        找川上富江所在班级的事很顺利。

        之前在服装店的时候，她就记下了川上富江身上的味道，他□□的香气，血液的甜美。

        她就像是寻找着骨头的犬，来到了目标教室外。

        只不过——

        在月见想法中，本以为并未到校的人，一直坐在教室内。

        那标志性的发色和翘毛，身材高大的少年缩在椅子上看起来有点可怜巴巴，他的面前摆着一个大纸袋子，里面鼓鼓囊囊不知道装着什么。

        月见推开拉门入内，童磨闻声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之下，少年扬起了笑容，“午好，月见酱。”

        月见冷淡的看着童磨，心中并不想回应他的招呼，她应该无视他，把事情处理完离开，不要再跟他有过多的接触了。

        然而，童磨并没有放过她。

        “你在找这些对吧？”童磨示意月见去看纸袋。

        纸袋里面装着一套男款运动服，上面留有‘川上’的名牌。

        童磨解释道：“他从来不上课，唯一保留下来的只有这套运动服，留下的理由是因为需要替换的衣服，纯黑色的运动服他很喜欢。”

        童磨将这套运动服交给了月见，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不太推荐销毁他的桌椅，虽然这也是他存在的证据，但是教室里突然少了一套桌椅太引人在意了，如果他坐在最后一排倒是无所谓。”

        川上富江在学校如同他那张引人注意的脸，连座位都被安排在最中心，被所有人环绕着。

        教室中心缺了一套桌椅，怎么想都非常奇怪。

        “谢谢你。”月见环抱着童磨递过来的纸袋，如果不是童磨阻拦，她肯定会将所有关于川上富江的东西都销毁，这样反而更引人瞩目。

        只是月见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回到这所学校？”

        正常人应该像是委托人女儿这样，连学校都不敢来。

        而童磨仿佛没事人一样在笑着说：“我想，月见酱再来学校会需要帮忙，不了解的人找他的东西会很辛苦，所以我就来帮忙了。”

        童磨这个人意外的有点多管闲事。

        但是——

        月见感激道：“谢谢你的帮忙。”

        有了解川上富江的童磨出手，的确让她这个不了解内幕的人省了不少事。

        她对川上富江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自然也无法得知川上富江这个人是多么危险。

        坐在椅子上的童磨单手支着下巴，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细胞器皿，“月见酱，这个是我之前在化学实验室发现的。”

        他手中圆形的器皿内，装着灰烬一样的东西，它们有生命般纠缠在一起，互相吞噬着成长。

        童磨说道：“昨夜产屋敷先生不是用火烧毁了他，那些残留物让我觉得非常眼熟，心里想着，这不是跟我在实验室内看到的器皿中的东西一样吗？它今天的变化也证实了我的猜测。”

        童磨突然停顿的话语，让月见心中的警告灯拼命闪烁起来。

        他继续道：“这不正是川上君的灰烬吗？”

        灰烬还拥有着生命力……

        那么，日轮手中那一盒子的灰烬呢？

        “这种事情你早点说啊。”月见顾不上那么多，抱着纸袋奔出了教室。

        日轮说过，只有跟川上富江长时间接触才会被影响，那么这个时间长度的界限是多久。

        一夜加一上午是安全时间内吗？

        月见迫切的需要知道日轮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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