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遇

五再遇

        “哦……没……没事。”宋天尘有些尴尬，点点头，笑笑，拉开椅子落座。

        宋天尘两手交叉附于桌面上又在沉默，惊异，事实是什么？最近手头一件公诉案子中，一个香消玉碎的年轻女孩手腕处也有，一朵一模一样的兰花刺青。

        幽深而隐秘的思绪在内心迁移，不断凝固。

        燕思怡坐在桌旁，拖着下巴只管自己无聊地说：“其实我以前在北京做书记员的时候，以为挺有意思的，实际上，没什么意思的。”

        “谁说的？”佳妮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壳：“我很羡慕你的，可以听到很多案子的故事呢！”

        兰兰一听，似乎也来了兴趣：“你什么时候有空给我们聊聊呗。”

        “哈哈，你们要听故事，那他知道不比我更多！”思怡清清嗓子，拖长声音说：“我们有名的宋大律师，什么案子没经手，还用你们来问我？”思怡又把宋天尘的肩膀拍了一下。

        宋天尘正想着沈兰兰的兰花，猛地被一拍，吓一跳，肩膀耸了耸，笑道：“什么？什么？”

        韩维宇再插一句：“他呀，总是时时不忘案子。”

        “来给我们讲讲嘛！”燕思怡也从皮包里掏出金丝边眼镜，戴上，饶有趣味地凑近听着，用手压压耳边的眼镜腿，看仔细了，生怕漏掉什么。

        “哎呀，下次，今天不合适。”宋天尘推辞。

        沈兰兰呛了宋天尘一句“你真没劲！”宋天尘看着兰兰尴尬，已经没了刚才自信斯文的模样，憋红了脸。

        韩维宇又像高中时那样，拿腔拿调地学兰兰说话：“你这么没劲！”

        “哈哈！”大家起哄：“韩维宇，你就一假娘们！哈哈！”

        兰兰也忍不住笑，白了韩维宇一眼。

        兰兰自己拿起k歌的话筒，把这个小间的音响打开，自己一个人上前坐在高脚转椅上，对着液晶屏独自一人唱起歌来。

        兰兰自小喜欢唱歌，又声如天籁，参加大大小小的音乐比赛，奖书拿到手软。听她唱起《漂洋过海去看你》神情款款，感心动耳。一屋子的人不再说话，所有的人都在安稳呼吸，一曲终罢，宋天尘感叹：“此音，可绕梁三日而不绝！”

        “哎呀，宋天尘，你真是会恭维！作为一个律师，文采够合格！”燕思怡打趣。宋天尘和燕思怡一个系统工作，只不过近两年已经开始张罗和几个交好的业界同仁一起组建一个律师事务所，所有的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你们说我去参加b省卫视台的《中国最强音》的比赛怎么样？”沈兰兰一边唱，一边说。兰兰想着：一生的梦想难道在自己成年时，还不能如愿吗？少年时的错过和执着，铭记在心。

        “兰兰你是最好的。”佳妮由衷地说道，兰兰看着她，世道冷暖心中各自知。

        “……记忆总是慢慢累积，在我心中无法抹……不管将会面对什么样的结局……”如耳语，如低吟，记忆漫过心的丛林。

        ……

        “我得回去了，今天我家欣欣生日。”拿着包翻腾出手机看看几点，七点半，应该还可以赶上。

        “是这样呀！该回去，我送你吧，同学们，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回来，我回来后我们继续嗨！”韩维宇立即接茬，他这么说就好像佳妮已经答应了他一样，自我感觉良好。

        佳妮想了想：“好吧，你送我吧。”“我们电话联系。”和燕思怡、同学们一一道别。

        “思怡，你有空儿就找我呀！”

        临出门，不舍地看着兰兰，她变了，变得有些沉默寡言，虽然还是不会曲直迂回地和人交际。

        兰兰说：“我改天还有事情找你。”

        “嗯。”

        沈兰兰今天话最少，可是佳妮明白，自己至许久以来不和兰兰联系，也许就是对她们这么多年友情的解释：我不见你，不等于我忘了你，我永远把你安放在离我心口不远的地方，没有消息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

        兰兰不急不躁地依然在看着佳妮。

        佳妮走韩维宇在前面，走过明暗交错的楼梯，已经拐进大堂，出了明亮的旋转门，“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取车。别乱走呀！”韩维宇还是很关心她。

        佳妮站在台阶上，夜色四合，凉风吹来，裹紧衣服。

        正站着，远处的一辆蓝色宝马5x里，有一个人观察了好久，看着佳妮，佳妮定着一看，怎么还是他？

        扁平的头灯狂闪几下，车尾立体精致的尾灯也依次打闪几遍。

        “看！在门口等得到你吧，果然等到了！”潘子枫在车里想着，刚才是酒能怂人胆，这会儿清醒了，倒是聪明，来个守株待兔，正准备下车。

        一辆白色天籁划亮黑的夜，韩维宇下车。

        潘子枫的车灯还在狂闪中，只差摁响喇叭长鸣。车离韩维宇业快要咫尺之近，闪得韩维宇抬手挡着眼睛，“哟！这哥们儿干嘛呢？嘿！你你，眼睛被你闪瞎了！”韩维宇另只手指着车里的潘子枫。

        路佳妮又怕生出什么事端出来，脑子一热，上前紧紧挎着韩维宇，韩维宇还被搞懵逼了，“什么情况？难道我想什么来什么？”

        “怎么了？不好吗？”佳妮反问。

        “别介呀！”只管挎着，招摇地从潘子枫车面前走过，路佳妮知道子枫在车里看着，这是无言的告白。

        那辆刺眼的白色天籁，也刺痛了子枫的神经，他默认不再出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紧攥着，燃尽了自己的心火，却看着路佳妮渐行渐远。

        佳妮优雅地跨进车门时，瞬间，装模作样的心如同一盘子棋子掉落，在啪啦啦地紧扣心门，心在撕裂。

        “就让我们互不相扰，各自活命。”

        车已远行，“你没事吧？”韩维宇问她。

        心中冷暖相间。

        ……

        想着，曾经那样一个少年，再看他如今的样子，有些心痛，子枫的车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了。

        佳妮电话铃又响起，拿起手机，哎呀！怎么会有五六个未接来电，有四个苏长康的，两个父亲的。

        她想着刚才一定是太吵了，没有听到铃音，嘴唇抿着，牙齿一排紧紧地咬着下嘴唇，正在犹豫要先给谁回个电话。

        韩维宇一边稳稳地开着车，一边看了一眼车里后视镜，看到佳妮又咬牙抿嘴，知道的：上学的时候宋天尘烦了，不给他抄作业了；他就去找佳妮，佳妮不落忍，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一定是要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才给他。搞得好像给韩维宇抄作业自己就得到刀山上滚个来回，违背良心呀！真是的。

        然后，做咬牙抿嘴状：“我说韩维宇，现在我给你抄，高考总不能给你抄吧？你这求爷爷告奶奶地，什么时候是个头？我都难受，给你，给你！”所以韩维宇知道她遇到难办的事儿，一定会咬牙抿嘴。

        韩维宇说：“佳妮你记的吗？又一次，我抄完你的作业，别的同学已经把作业都交上去了，我只有再去一趟老师办公室，结果刚到办公室把作业放下，就放了一个特别响的屁，我擦，特别响的那种！至今都忘不了老师那惊恐的眼神。”

        “唉！”

        “呵呵！”佳妮轻笑。

        “你终于笑了！”

        是呀！最终佳妮没在刀山上滚个来回，自己和韩维宇就这么滚呀滚，直接高中毕业后滚进了社会这个大学。

        佳妮电话响了。韩维宇这会儿开车，先没说话，听着。

        “爸，怎么了？”

        “妮妮你怎么不回家？我和你妈，还有欣欣都等着你呢！中午忘了和你说一句，如果长康没找你，你还是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吃饭的呀！我做了那么多菜。”路绍承言语间的担忧隔着话筒隐隐传来，佳妮心一紧：怎么就忘了这茬儿？

        “爸，有些事情耽误了，我再过十分钟就到了。”佳妮想着今天的事情太过悲催，不好说什么。

        “好，来得及，不急。”挂电话。

        “哎呀！怪我，你坐稳，我马上就把你送回家。”韩维宇听着，心里有点儿后悔，加快车速，一路疾驰。

        “你慢点儿。”佳妮一边指路，一边想着：看样子苏长康并没有来父母这里，看自己和欣欣，就算自己和他有解不开的疙瘩，他也应该亲自看看欣欣呀！送个礼物，欣欣还是最念着他的。长康呀……

        到家再给他打吧，估计又是一场吵闹，佳妮黯然。自己还是避个嫌，不要再在同学面前出丑了，他再如果和自己计较什么，自己就不要吭声好了，注意拿定，心里也安慰。

        “你的心事好重的，重得我都看着累呀！”韩维宇握着方向盘说道。

        “是吗？没事。”淡然一句。多年了，我们彼此一无所知，佳妮只能沉默。

        润苑公寓。

        “谢谢你。”佳妮送别。

        “佳妮呀！有事打电话给我，保重。你的东西还在我后备箱里。”拿出，告别。

        紧了紧外套，抱着礼物，抬头望望父母家，灯火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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