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八卦就是这么传开的

剑拔弩张的气氛烟消云散，谢方尧的脑袋有点懵，好像因为刚才的大喊大叫有些缺氧。他扶着额坐下，机械地又问了遍：“所以你们都同意了？”

        “当然，你的设想比我们被动挨打担惊受怕好多了！要是以后这里能以菲尼克为中心形成新的城邦，那该多好啊！”炉金的态度热情了许多，让谢方尧都有些不习惯。

        瑟林也频频点头：“是啊，如果真能达成那幅图景，欧尔卢恩也会焕然一新吧？”

        谢方尧忙不迭挥手让两位的脑袋降温：“那是最终目标，就像你们说的，我们还有很多困难要克服……”

        炉金打断他的话，大包大揽地说：“这个我们当然知道，生存下去是第一步，营地建造我们会抓紧的！”

        瑟林托着腮碎碎念：“酒馆也得尽快竣工，这样才能从商人口中获得外面的消息。”

        谢方尧勉强跟上他们的节奏，纳闷地问：“我们这样直接跟外界接触不要紧吗？”

        瑟林笑着解释：“你放心，我们的营地师出有名，伯恩被消灭后，首领们都担心还有龙的残余势力影响欧尔卢恩，所以让我们在这里建造营地监视动向，不然也不会有商人跑这儿来。”

        “哼，结果敢来的也只有那些见钱眼开的绿皮罐头。”炉金愤怒地啐了口，“他们还仗着我们缺乏物资疯狂抬价！”

        瑟林息事宁人地摆了摆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先忍一忍吧。”

        啧，商人。谢方尧默默记下这条：得想个法子解决一下交易不公的问题。

        “咚！”一声巨响打断了两人滔滔不绝的话茬，谢方尧抬头望去，只见小山一样的塔赫举着瑟林的书柜投去愤怒的目光：“你们聊得这么起劲关心过我的感受吗！老子也要说话！”

        瑟林神色平静地指着他警告：“把东西轻轻放下，否则我让你当一辈子哑巴。”

        塔赫敢怒不敢言，佝偻着背一副委屈的模样。他小心翼翼地放下书柜，一扎卷轴都没掉出来。瑟林这才解开了他的禁言。

        塔赫摸了摸脖子，声带振动发出久违的声音：“我终于……瑟林你这个——”

        “让你开口不是说废话的，”炉金踹了这个铁疙瘩一脚，仰头忿忿地问，“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吗？”

        塔赫语塞，挠了挠头：“造营地？”

        这个答案也算万金油，炉金耐着性子又问：“然后呢？”

        塔赫的豆豆眼逐渐翻出眼白，一副大脑负荷不住的样子。他烦躁的一挥手，自暴自弃地说：“行了行了，你们叫我做什么我就干什么，这总没错吧？”

        炉金勉强满意，松了松筋骨说：“聊的也够久了，我得回去干活了，等营地规模扩大，我们再聊下一步方案吧。”

        瑟林看了眼自己的披风，也想起自己没有布置完的魔法阵。

        “等一下！”谢方尧一出声，三人的目光立即落到他身上，安静地等他说话。突然获得这么高礼遇的谢方尧有些汗颜，他对着手指缓解压力，舔了下嘴唇说，“我想确认一下，菲尼克在营地里的地位。”

        直肠子的塔赫脱口而出：“整个营地都是为菲尼克建的，你说呢。”

        谢方尧笑着说：“现在营地里都是一起战斗过的同伴，大家对菲尼克的重要性都有共识，但以后营地扩张不断有外人加入，菲尼克他们看不到也摸不着，自然不会有这个概念，我们必须让他们知道，没有菲尼克就没有这个营地。”

        “你说的很有道理，”炉金捋着胡须重重吐了口气，他状似无意地瞥了眼瑟林碎碎念道，“别说以后，现在有些人就已经当菲尼克是空气了，我会回去好好教训他们的。”

        “傻大个！”炉金踢了踢塔赫，“你陪谢方尧在营地里走走，上次闹出那么大风波，你得把残局收拾好。”

        塔赫瞪了他一眼：“还用你提醒，我早就答应菲尼克保护他了。”

        炉金虽然对塔赫的脑子不太满意，但他的忠诚度和武力值还是相当可靠的，只要他不作妖，营地里没人能伤到谢方尧，他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各忙各的去吧。”

        “啊……好的，走吧。”瑟林有些失神，看到大家都走了才行动起来。

        谢方尧纳闷地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寒暄几句，就被塔赫拽出了地下塔。他对塔赫把自己弄伤的画面仍有阴影，刻意和他拉开了距离。

        塔赫见状，哼哼道：“你干嘛走这么远，怕我？”

        和塔赫对话不适合婉转，太绕弯子他听不懂，谢方尧脸色一僵，干脆实话实说：“上次你把我弄得半死不活，我看到你不怕才怪。”

        塔赫直截了当地说：“这件事我跟你对不起！我好久没回营地了，一回来就看到你被所有人围着，我还以为你是偷偷混进来的。”

        对于这个问题，谢方尧已经看开了：“算了，我初来乍到，大伙儿警惕我也很正常。”

        塔赫眼睛转了一圈，嘿嘿笑了起来：“你放心，今天我保证让所有人都认识你！”听到他的保证，谢方尧心惊肉跳，忽然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塔赫拽住谢方尧一边走一边嚷嚷：“大伙儿在不，先别忙，都出来听我说两句——”他的大嗓门很快引起瞩目，谢方尧再次面临舆论的压力。他扫过那些陌生角色，忽然在围观人群中看到了精灵萝拉的身影，萝拉依然满怀敌意地盯着他，让他不自在地抖了抖肩膀。

        这时，塔赫的超级大喇叭直接拉满：“辛苦大伙儿抽时间过来！”他不打招呼、双手夹住谢方尧腋下把人举起来宣告，“他叫谢，最近刚来营地，大伙儿不要看他是人类就抱有偏见，他是菲尼克钦定的人，晚上要陪菲尼克解闷的，谁都不许动他知道吗！”

        什么玩意儿！!

        像狮子王辛巴一样被示众的谢方尧恨不得一头撞死，这特么还不如不解释！！尽管塔赫的话充满歧义和遐想，但成功地让众人的目光从警惕转变成同情。天天晚上要在山里陪着一头龙……这是怎样的生死考验！

        “被菲尼克看上？就因为他是人类？”

        “天哪……他怎么没被吓死？”

        “没想到菲尼克只是模样变了，芯子还和原来一样，你看这个人活得好好的。”

        鸡零狗碎的声音钻进耳蜗，谢方尧忽然憎恨勤奋好学的自己，这些关于自己的八卦他一点都不想听！

        “人类都是骗子，”萝拉赫然打断窸窸窣窣的声音站出来争锋相对，怀着无法磨灭的偏见警告道，“请告诫菲尼克大人，还是小心点好。”

        “又是你，”塔赫眯着眼打量萝拉，对她的发难毫不意外，他单手举着谢方尧，另一只手撩开他的上衣，掂猪肉似的拍了拍，“看好了，菲尼克亲自盖的戳，用不着你瞎操心。”

        “龙印？！”

        “闪开，让我瞧瞧！”

        吃瓜群众的声浪突然拉高，潮红从谢方尧脸上蔓到脖子和耳后根。这下可好，整个营地的人都记、住、他、了！

        萝拉的眼皮跳了跳，恢复冷淡说：“原来如此，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我依然会履行自己的义务，盯紧他的一言一行。”

        “哼，随便你。人介绍完了，大伙儿都忙去吧。”塔赫完成任务般拉着谢方尧离开，也让谢方尧摆脱了尴尬，暂时。

        塔赫说到做到，从今天起，营地里所有人都会记住他！

        谢方尧吐着魂，浑浑噩噩地跟着塔赫走出老远，冷不丁被撞了个踉跄，一回头，就看到塔赫的獠牙怼到了眼跟前。塔赫浑然不觉，保持着神秘兮兮的样子压低声音说：“萝拉那个丫头阴沉沉的，你看到她记得绕道走。”

        谢方尧回过神，惊讶地问：“她不是瑟林的副手吗，不太可能避开吧？”

        塔赫一言难尽地抽了抽鼻子，倒出一箩筐八卦：“她是瑟林的副手没错，但她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精灵至上者，尤其厌恶人类。菲尼克被诅咒以后，她一直在劝瑟林返回森林。哼，瑟林和菲尼克交情那么深怎么会听她摆布？她劝不动瑟林，只能也留下来，但她从来不参与营地事务，只负责照料瑟林的生活。”

        谢方尧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塔赫才是主角团里最会讲八卦的！几句话就勾勒出精灵副手x精灵主人x主人挚友的三角爱恨情仇！他兴奋没多久，忧心忡忡地问：“萝拉不会出卖菲尼克吧？”

        “哼，她还没蠢到不考虑瑟林的安危。”塔赫得意洋洋地秀了下智商，言归正传道，“总之小心那个丫头，连瑟林也猜不透她脑袋里在想什么。”

        谢方尧赶忙记下这个关键信息，忍不住思忖：要是他能说动这个最顽固的精灵，营地声望崇拜不就指日可待了？

        “对了，接下去你想去哪儿？”塔赫忠告完问，大大咧咧地问。

        谢方尧想了想说：“能不能带我再逛一圈？我都想瞧瞧。”

        塔赫满口答应，两人转了个圈折了回去。落在谢方尧身上的目光还是很多，只不过其中蕴藏的含义就变得暧昧丰富起来了，谁让他是晚上要和龙睡的人。

        谢方尧努力无数那些目光，专注在营地本身。欧尔卢恩有九大专业技能，采集、炼金、铸造、铭文、缝纫、珠宝、工程、制皮、附魔，这些营地里几乎都有，大家各司其职，分工合作。

        矮人擅长锻造，负责生产工具；兽人精于采集，供应肉食和原料；精灵负责加工日常用品，他们还在土丘中开垦了一小片田地，谢方尧盘中的青果就出自这里。所有的生产资料都储藏于仓库中，由大家轮流管理按需分配，遇到问题协商解决，运作井然有序。

        “怎么样，”塔赫得意地说，“我们弄得还不错吧？”

        谢方尧赞同地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现阶段自给自足确实够了，但以后人多了还是得依靠制度管理，开拓发展才行。”

        “什、什么管理，怎么发展？”塔赫满脑袋问号。

        “丰富物质基础，建设上层建筑。”谢方尧不假思索地说。

        塔赫哑然张了张嘴，埋怨地瞪着他：“……你能说通用语吗？”

        谢方尧干笑了声，挠了挠头说：“现在说这些都太早啦，先扎稳根基才是关键。”

        塔赫抠了抠獠牙，也懒得问“扎稳根基”是什么意思，问了也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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