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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不寻常


  傲岸二皇子近日醉心制香,四处找寻名师的事传的沸沸扬扬,自然,也有不少人想要同他攀上关系,给他推荐了不少于制香上颇有心得的小仙,都被他一一婉拒。
  就连他那平日里忙得无暇管他的父亲都抽出空闲,说要请他去自己的书房聊聊,这事倒是有些出乎路砚之的意料。
  “你父君说不准是已经给你请一个厉害的制香师父。”她自己的父君就会这般,若是自己有什么想要的,总会主动帮她得到,蘼芜前辈如今是寻不到的,若想要满足路砚之,也只能另寻一个更厉害的人教授他。
  路砚之摇摇头,仿佛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反而认认真真地同她商议起现下究竟算不算得上是时机成熟,能否进行下一步。
  “自然是可以算得上时机成熟的。”这么多人闻讯而来,仅仅是为了给他介绍制香的师父,而且三界之中还皆有来人。
  “得先让他们先停了寻人,等过上几日再将消息放出去,届时只要等着她来便好。”
  这寻请师父寻得天下皆知,一时停了自会有不少人打探消息,自己打探出来的消息总是比旁人放出去的消息可信。
  “在下待会儿便去月老殿走一趟。”
  “等等。”白锦姝依稀记得他与月老并不相熟,骤然开口恐怕有些唐突,“不如还是我去一趟?”
  她与月老虽也不算相熟,但此前好歹也因蘼芜的事深谈过一次,只要她说一切都是蘼芜的愿望,再加上她母亲与月老的交情,想来是可以请月老走这一趟的。
  “不必了。”他晃着手中的公文,“恰巧有公文要送去。”
  他惯常往天宫走动,接送公文这种事也一直是亲力亲为的,凡间的雨水增多,水患自然也是少不了的,这正是傲岸忙碌的时候,公文来往多些也是正常。在天宫恰巧遇见蘼芜从前的好友,与他多说几句也不会引人起疑。
  反而是她这位凶犂的一向没有什么公务的小帝姬,不挑时辰地四处玩乐才最引人注目,若是再不小心被人瞧见她在这种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来往天宫与傲岸之间,那便更容易叫人怀疑。
  兔子精最少也是活了几万年的小妖了,能够占着蘼芜的身子伤了凡人一家,又躲开众人的视线安安静静地过了这样久,定然不是什么好瞒骗的。
  “那你准备同月老怎么说?”
  “自然是实话实说。”按着他们两人商议出来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知月老,既然是要请人帮忙,自然是不能有所瞒骗的,“你且安心,此事我必定给你办妥。”
  他办事自然是妥帖的,否则傲岸有三个皇子,怎么就将处置公务这样要紧的事交到了他手中,早知道大皇子比他大上两万岁,如今不过也只是个只有闲差的皇子罢了。
  白锦姝就是因着信任他,所以坐在原处等了他许久。
  这时节司水的神仙一向忙碌,她兄长偶尔也会往天宫去送公文,虽说偶尔也是要排队等着与天帝交代一些情况,但大多不会超过半日,像路砚之这样大半日都不回来的时候,实在是少之又少。
  她一面安慰着自己大约是和月老商议对策耽误了时辰,一面又忧心他被兔子精拦在半路没法回来。
  说起来她也发觉路砚之有些不对劲,好像灵力修为都没有他两初见时高深了,他的灵力好像一直都在减少。上回在南梁时,他分明还能算得上同辈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可前日她却明显感受到他灵识周遭的灵气稀薄。
  偶尔的灵力衰微,对神仙来说并不是什么要紧事,人食五谷杂粮难免会有病痛,神仙自然也不例外,可路砚之日日同她在一起,她也未见得他哪里不适。
  平白无故地灵力流失,这不是什么好事,原本他就未必是兔子精的对手,如今灵力修为不济,若是真遇上来探寻线索的兔子精,未必能全身而退。
  有些事情就是这般不容多想,越想越容易叫人心慌,她在屋里来回走动着也实在静不下心来。
  “何人在此?”
  白锦姝被这浑厚的声音吓得一惊,捏在手中的竹简也吱吱作响。来人她没有见过,不过他身上的衣服纹饰她倒是认识,这人大概是路砚之的父君,不过看着两人长得并不相像。
  这人脾气看上去甚好,看着她半晌不说话也催促。她站在原地不知怎么交代自己的身份,实话定然是不能说,可编造一个新身份也极容易被看出来。
  “小仙,小仙是少司命手下负责扫洒的小仙……”
  “少司命?”他显然是不大相信的,据他所知,路砚之与少司命并无什么交际,“不知少司命遣仙子来所为何事?”
  她想起自己手中正抓着路砚之的书册,方才转来转去一个字也没能看进去,现下忙用余光扫了一眼书册上的内容,“我家女仙近日也醉心制香,听闻二皇子搜罗了不少书册,因而遣小仙来借阅几册。”
  “仙子手中的,好似是药理。”
  “是,是这样没错,制药与制香总,总是相通的。”她支支吾吾地敷衍着,心里只盼着路砚之能早些回来。
  早知晓会遇上他父君,自己就该同他一道去天宫的,现下这般进退两难实在麻烦。
  “那么请问仙子,小儿去了何处?”他在自己的书房等了他快一日都没等到,只好自己亲自来寻他,没想到人没找到,却发现他的府邸里藏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小仙子。
  “这小仙也不大清楚,大约是去天宫送公文了罢。”
  他这个父君都不知晓自己儿子的所在,她一个小小的仙子自然也是不能知晓的,此时她就要庆幸自己这些年来于法术修为上不精进了,否则扮一个唯唯诺诺的小仙子还真有些麻烦。
  “二皇子说小仙可以随意借阅书房中的书册,只是小仙于此道不通,因而白白浪费了这样久的时日。”她赔着笑将竹简放回桌案上,退了两步就想告辞,“小仙还是回去请少司命拟个单子再来借阅。”
  “仙子留……”
  白锦姝着急想走,自然是不会听他的话留步,只是刚跑出院子就被路砚之挡了回来,“为何乱跑?”
  她只悄悄指向自己身后,“小仙明日请少司命拟了书单,再来二皇子处借香方。”
  这倒是机灵得很,一句话把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路砚之看向跟在她身后出现的人,将她挡住,“父君安好。”
  “嗯,去何处了?”他眯着眼睛看向路砚之身后,“怎么这般失礼,将客人独自留在府中。”
  “有些要紧公文需要送至天宫,便请仙子独自在府中挑书了。”
  白锦姝在他身后听见他呼吸不大平稳,猜测他路上匆忙是赶着回来的,他是会腾云驾雾的神仙,又不必他从天宫跑着回来,这样的气息很不该在他身上出现。
  她一心想着他的不寻常,根本没能注意他们两人说了什么,还是路砚之用背在身后的手挥了挥,她才有些回神。
  “方才怕是吓到了仙子,如今你既然回来了,便好生招待人家罢。”他父君看上去面色不佳,这倒是有些奇怪,这人来时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怎么没说两句话脸色就变得这样难看起来,“待你空闲,来我书房。”
  路砚之闻言也只是侧过身,给他腾出了一个出去的身位,一字未应。白锦姝躲在他身后都能感觉到他父君的目光如炬,那眼神仿佛像是与他有什么仇怨一般。
  直至人走远,她仍旧小心翼翼地侧耳去听府中声响,“你这父君当真奇怪。”
  “一言不发地闯进你的府邸也就罢了,看上去对你也不甚关怀,连傲岸有多少要紧公文都不甚清楚。”
  “也多亏我自己机灵,知晓借溪荪的身份挡一挡,否则被你父君知晓你府邸里住着凶犂的人,你想要追求芙蕖的心思就该歇歇了。”
  她低着头自言自语,前面路砚之停了脚步也没能发现,一头撞了上去还要抱怨他的后背太硬,伤了自己的额头。
  “你就这般害怕自己的身份被他知晓?”
  “自,自然是怕的。”她被问的自己也有些迟疑,随即才反应过来,此事没有什么好迟疑的,“我若是告知你父君在你府邸里住了大半个月,你不怕吗?你不是忘了我为何在这里吧?”
  这事若要解释,得要从红线怎么被挂在他身上开始,这样一说开,两家怎么都是要商议出一个解决的办法的,他如今满心的芙蕖,哪里会愿意将这事解释清楚。
  “说的也是。”他叹了口气,但又好像并不怎么赞同她的说法。
  不过这都算不上什么要紧事,白锦姝学着他从前给自己诊脉的样子,也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想要摸摸他的脉象。
  “从未听闻你还会这个。”他乖乖放松手腕,等着看她能说出些什么来,“可诊出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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