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祈雨（三）

　　“执迷不悟。”路砚之仰着脖子喃喃自语。
　　“瞧这样子，他们不会同意放我们入城的。”副将对这情形也不惊讶，他们今日不预备攻城，并不意味着他们此次前来没有做好强攻的准备。
　　路将军当初算是将城中百姓得罪得狠了，前期他们快马送来的几封议和书都是当着信使的面直接烧掉的，他们的态度很是明确，绝不会再接受朝廷派来的，不信神佛的人治理边城。
　　即便是这般，那也是有前提条件的，他们想要自行处置路砚之。
　　“自是不会同意的。”路砚之接拿过副将手中的弓箭，只一瞬的功夫便瞄准了自己的目标，“只要她不停下，城中的百姓便不会停下。”
　　城楼上的攻击并不猛烈，可只要白锦姝一直这般不知疲倦，即便等他带来的人马都到齐，也会是一场艰苦卓绝地战斗。
　　“我们的人还有多久到？”
　　“约摸还有半柱香的功夫。”
　　“足够了。”他眯着眼，记住白锦姝动作的规律，在她即将转身的一瞬将箭射了出去，正中她右侧的肩胛。
　　他的骑射向来很准，箭羽裹挟着依旧烫人的空气带起一阵尖利的哨声，直直钻向她只胡乱包扎了一下的旧患，锋利的箭交甚至没有受到任何阻隔地轻易扎进她的肩胛。
　　路砚之的力度掌握的正好，若她从未受伤，这一箭应当只能将她的身形打乱，带着她倒在地上，强行破坏祀舞才是。
　　她侧躺倒在地上，感受箭羽的冲击带来的彻骨疼痛，一面还要小心翼翼地呼吸以免扯动伤口让自己更加疼痛难忍。
　　城墙上的百姓眼见着祭点被破坏，只愣了半刻，便越加疯狂地开始攻击。城内尚有一些在军中待过的将士，因着路将军离开而被留滞在城中，他们多半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因而面对路砚之的挑衅也很是愤慨，纷纷要求长老们打开城门，让他们出城应战。
　　“不可如此。”白锦姝听着城内群情激奋，勉强开口阻拦，“城外都是些精兵强将，不可轻易前往，免得丢了性命。”
　　“圣女的祀舞被打断，天神必不会再有所回应，与其被困死城中，不如拼上一拼。”为首的人很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若是从前圣女说话他们少不得要听一听，只是方才他们听了路砚之的喊话，心中对她的信任便也少了大半，“杀了路砚之，或许能够平复天神对他不敬的愤怒，也能谅解我们不慎放人离去的罪责。”
　　“请大长老打开城门，容我等出城御敌。”
　　那人从前在军中或许也是个要紧的将领，一番话说的很能鼓舞人心，引得众人附和。
　　大长老捂着自己受伤的臂膀，只犹豫了一瞬，便要下令打开城门。
　　“我说了不可！”
　　白锦姝话音未落，便被人拖拽了起来，动作粗鲁，一点儿也不在意她的伤情，她感受到身后的伤口撕裂出血，却连疼都叫不出来。
　　“圣女这般阻止，难道是在怕城外的那位寡不敌众？”这番话说的比方才要直接许多，可见他们是不耐烦再在城内待着。
　　“开城门。”大长老示意他们去准备，又叹了口气道，“圣女同我一道下去包扎伤口罢。”
　　拖了这一会儿，刚好给足了路砚之带来的兵将赶到城下的时间，到底都是些久经沙场的老将，见此情形甚至不必路砚之开口，便清楚的知晓自己应当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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