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祈雨（二）

　　白锦姝听了他的话心思不定，加之原本就是靠着药和参片撑着，难免动作有些停顿出错。路砚之在城楼下看得清楚，不免得寸进尺起来。
　　“竖子无耻，休得胡言猖狂！”
　　他这般张狂，要的便是激怒城中之人，对着大长老的斥责，他倒不觉得害怕，“大长老自己养大的圣女究竟有怎样的心思，自己竟不知道吗？”
　　“瞧这天象，还有许久的旱情，你惯常会看天象如今这般做派是不要命了吗。”路砚之仰头看向她，当初为了讨她的欢心，这些繁琐的祭祀规矩他是用心记过的，祭祀一旦开始未得回应便不能停止，这样的规矩他还曾嗤之以鼻，“你以为你有命跳到你的天神给你回应吗？”
　　城外的话飘飘荡荡地传进城内，百姓们听得一清二楚。路砚之说的话不可全信，但此前祭祀大典上的事，总有百姓是存了疑心的，此番被他用言语一激，便顾不得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了，虽不至于对正在进行祭祀仪式的白锦姝做些什么，但也不会容忍他这般猖狂。
　　人多混杂，难免有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城外的人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而一旦有人开了头，场面便不那么容易控制了。
　　城楼上的人先是用手向下砸了一些石块，接着便是用起了弓弩，路砚之先行来到此处，是来查探情况的，并未准备攻城，现下被他们这样一抵挡，反而有些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意思。
　　他身边的副将皱着眉，也知晓这都是些没经过训练的百姓所为，箭羽未必能射中他们，可他们骑在马上，若是惊了马，便不只是现在原地白白挨打这样简单的事了。
　　副将低声请示是否要反击，他微微摇头，“不至如此。”
　　他这里正说着，便瞧见城楼上的攻击越发猛烈，也不知是谁一箭射下，堪堪擦过他的坐骑。
　　纵然他心智坚定，并不会被这支箭吓到，可身下的这匹马却没有这样好的定力，惊得嘶鸣着往侧边退让，这一让，便将他带来的是十数人的坐骑都惊得四处逃窜。
　　城外越乱成一团，城墙上的百姓自然越受鼓舞，路砚之还未来得及下令后退，便瞧见身边已经有人堪堪拉住马匹之后，挽开弓箭瞄准城楼了。
　　“都不许动手，后撤！”他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箭雨向他袭来，此番力度不比从前，一看便知晓他们是商量好了要先除了他的。
　　此事撤与不撤分别便不怎么大了，路砚之身边的副将瞧准了他们并未受过专业的训练，攻击的动作也不娴熟，便拉开弓箭对准了仍在进行祀舞的白锦姝。
　　路砚之心下知晓，此事再行阻止也是无用的，他带来的都是实打实在沙场上征战的将士，他们绝不会在面对进攻时避战后退，“都不许伤着圣女，小爷留着她还有用。”
　　副将闻言稍稍转动了角度，将目标锁定在大长老身上，他这一箭并不很准，但还是伤了大长老一边臂膀。
　　白锦姝鼻尖嗅到似有若无的血腥气，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听见大长老急急叫道，“莫停。”
　　她自然是不会停的，她如今是城中百姓最后的期望，只要她不停下，他们便不会背水一战，路砚之也就不会受到什么真切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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