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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短发女郎


他看见一个短发女郎推进星子般的灯光里。

        那女郎的黑发打着卷,略微盖过脖颈,穿着简单的纯白色短T恤和紧身牛仔裤,抬起手臂的时候衣服被拉起,露出纤细的腰身。

        她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黄金比例,玲珑有致。

        随着她进来的还有一个同样干瘦的男人,男人个子很高,穿着随意的白色背心,微微驼着背,前额的头发几乎挡住了眼睛,乱乱的。他不停打着哈欠,像是没睡醒。

        短发女郎的出现让好几桌酒吧的客人都哄闹起来,很熟络的样子。她每路过一桌,都会和那桌的客人打招呼或举杯喝酒。女郎嬉笑的时候,那个高个子的男人就安静的跟在她身后看着,一动也不动,似乎站着睡着了。

        路过驻唱台的时候,黎昕也对那女郎笑,还故意在原本缓慢的节奏里加了一串变快的音符,像是故意欢迎女郎的到来。

        女郎笑着对他摆摆手,带着身后的男人坐到吧台旁。

        纤细的手指敲敲桌面,有调酒师探出身子来听吩咐。没过一会儿,两只玻璃杯摆出来,女郎拿起一杯递给身旁的男人。男人接过去,又打了个哈欠,勉为其难的同女郎碰碰杯,皱着眉头轻呷一口。

        “止行……”

        路嘉懿趁两个女孩不注意,坏笑着对江止行挑挑眉。

        “眼光不错哦。”

        江止行挤出一个无奈的笑,耸耸肩,表示自己只是随便看看。

        路嘉懿坐直身子靠近江止行,对他低声说。

        “她可是这方圆几十里最有风情的女人了,绝对没有之一。我还想着大科学家肯定能不落俗套,没想到竟然也会盯着人家看那么长时间。”

        路嘉懿故意鼓着劲,把“那”字拖得很长。

        江止行端起酒杯轻轻喝了口酒,眼睛却不自觉的又看向刚刚的方向,声音平淡。

        “我只是在看她的纹身。”

        那个短发女人身上有很多处纹身。

        最显眼的在故意露出的腰侧。

        那是一簇聚成一团的花,第一眼看到会让人觉得很俗气,但那股俗气却紧紧地抓着你的眼睛,让你只能看到那儿,让你只能看着那儿,然后被慢慢洗脑,承认她就是最美的。

        短发的女人斜靠在吧台上,端着酒杯时不时的抿一口,她的另一只手肘借力搭在吧台上,手垂在耳侧,葱白般的手指卷圈玩着自己的发梢。女人像是想起什么,仰起脖子伏在身边的男人耳畔。

        看到这里,江止行准备收回自己的目光。

        可是,就在他准备收回的前几秒,那个短发女人突然像猎豹一样,转头看向自己所在的方向。

        江止行连忙把视线调离,心里有些慌,他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被人当场抓获了。毕竟,长期盯着一个陌生女人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他很少像今天这样盯着一个人看这么久。

        尤其是一个这样的女人。

        故作镇定的对着窗外发了会儿呆,江止行回头,眼神却做贼心虚的又看向远处的吧台。

        结果他没想到,那个短发女郎竟然正大大方方的看着自己。

        女人是微笑着的,可是这个笑容看上去却让人很不舒服,因为那弯翘的嘴角带着审视,像是商贩预判着货品的价格,要还是不要,最终的决定还在心里衡量。

        江止行被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些难受,他皱了皱眉,刚要躲开,却看到那个短发女人对着自己举起了酒杯。

        他没有动作,就这样看着她。

        女人毫不介意,笑着挑挑眉,放下手中的酒杯,朝他的方向走来。

        女人故意选了一条不太显眼的路线,却不得不经过一桌桌哄闹的客人。有些人和她很熟悉,笑着邀请她坐下来喝杯酒。那个女人似乎又不着急走过来了,对所有的邀请都笑而纳之,真的坐下来和那些人碰杯。

        她没有再朝着这个方向看过一眼。

        可江止行突然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

        他感觉这个女人的后脑勺一定长着眼睛,她此刻一定是知道的,知道自己在看着她。

        当短发的女人终于从最后一桌脱身出来,她似乎已经喝的有些微醺了,脚步还是很稳,表情却不再是刚刚的那个样子,她嘴角总是禽着若有似无的笑,眼神里包着飘飘然的妩媚。

        她站在离他们还有两步远的地方,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声音温柔好听。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江止行没想到,对这声招呼反应最大的竟然是路靖瑶。

        小路妹妹刚刚一直在看驻唱台上的歌手唱歌,丝毫没注意到短发女人的靠近。一看到短发女人的脸,她几乎激动地要从凳子上跳起来。

        路靖瑶急忙拍着自家哥哥的胳膊让他往里坐,同时邀请短发女人坐到自己身边。

        “女神!”路靖瑶像是小学生崇拜偶像明星那样看着短发女人,两只手交握着放在胸前兴奋的做自我介绍:“女神你好,我叫路靖瑶,是黎昕的同班同学。”

        短发女人有些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惊到,双眉上挑着做了一个客气的微笑。

        “你好,靖瑶。”短发女人对路靖瑶点头,同时用自己的酒杯微微触碰路靖瑶手中的杯子表示友好:“我记着你,黎昕第一次来面试,是你陪他来的。”

        路靖瑶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话,控制着受宠若惊的表情去掐自己哥哥的手臂,咬着嘴唇惊叹。

        “我女神竟然记得我!”

        路嘉懿也多少有些惊奇,这位颇具盛名的夜店女郎一直在他的猎艳目标里,只因没有机会所以只能远观,如今美人主动搭讪,难免惹得人有些激动紧张。

        短发女人自如的将酒杯放在桌子上,低头笑笑,视线从路靖瑶身上移开,很自然的划过桌旁的其余三人。

        她的视线很自然的锁住他。

        江止行很刻意的低下眼眸去看手中的酒杯。

        似乎是避开了,但其实根本没有。

        短发女人勾起嘴角,露出右边侧脸的浅浅笑窝。

        “木槿。”

        她报出姓名,又拾起酒杯扬了扬,抬起手臂的刹那露出内侧的藤蔓花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好看。

        路嘉懿先同她碰了碰杯子,笑着抿了一口酒,报出自己的名字。

        经常泡酒吧的人免不了有几个狐朋狗友,男人之间来来去去不过是谈论女人和酒。

        “木槿”这个名字,是路嘉懿听过频率最多的。

        当然有很大的元素是因为这确实是个漂亮女人。

        其实这世上漂亮的女人有很多,天生丽质的占三成,余下的都靠后天努力。木槿属于前三成,而且是其中妖艳魅惑的魁首,那是种天生的姿态,是从摇曳光束和烟香酒气中生长出来的美。

        这样的女人,在灯红酒绿中自得其乐,不清冷,不高傲,看似可供人人采摘,却终会在掂量后望而止步。

        木槿也轻轻抿了一口酒,眼眸从路嘉懿脸上顺着划过去,轻轻落在江止行身上。

        美人的眼神是会讲话的,尤其是这样眼眸摇曳的美人。

        这样的行为很直接,路嘉懿很快就领悟了木槿的意思。不是不吃惊的,尤其对方是个混迹风月场所的尤物。

        去瞥江止行的方向,路嘉懿看到自己的兄弟正低着头在调整凳子和桌子的距离。

        他在心里呕出一口老血。

        大兄弟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不是刚刚还盯着人家看了半天吗?

        他叹口气,从桌下碰碰江止行的手臂。

        江止行这才抬起头,正好对上木槿的眼神,他举起酒杯很礼貌的碰了碰木槿的杯子,简简单单的报出自己的名字。

        “江止行。”

        木槿笑,点着头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江止行……”

        明眸微闭,像是回味。

        此时,刚好有服务生默不作声的走到木槿身侧,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木槿听着低头浅笑,侧头去看吧台的方向。刚刚跟着她一起来的高瘦男人正在看着这里,他似乎不那么困了,眼神还亮了起来,嘴角禽着笑,扬扬手中的酒杯在示意。木槿偏偏头,低声对服务生说了几句话,又笑着侧回身体。

        路靖瑶还保持着小粉丝的状态,心急的问木槿。

        “女神,你要走吗?”

        木槿笑出声,摇头:“还是第一次有漂亮小美女叫我女神,因为你的这句话,我也必须再坐一会儿,还应该请你喝酒。”

        服务生很快端来了酒水和果盘,花花绿绿的每一杯都不一样。木槿笑着为他们介绍每一杯酒的名字和成分,还很细心的告诉他们哪杯是没有酒精的。

        喝过半杯酒,服务生又来木槿耳边小声嘀咕。这次木槿没有多停留,站起身客气的笑,请他们好好玩。

        木槿离开后,路靖瑶还在一脸花痴状的念叨着她的女神。坐在她对面的江可馨皱起眉头,有些看不惯的说。

        “瑶瑶,刚刚那个女人有那么好吗?贴着那么长的假睫毛,还有那么多纹身……”

        “哎,可馨,你刚刚不是还挺欣赏烟熏妆的吗?怎么现在换了个人就不喜欢了?”路靖瑶手舞足蹈的给江可馨洗脑:“你不觉得她的举手投足间都特别霸气、特别有范儿吗?第一次陪黎昕面试看到她,都给我美哭了。你看人家美的多自然,肯定一点没整容。”

        说着,她靠近江可馨小声说。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的黎大才子就是因为她,才坚持来酒吧做兼职的。”

        两个小女孩躲在一起说悄悄话,大男人们也没闲着。

        “止行啊,止行。”

        路嘉懿狐狸似得上下打量着江止行,又是摇头又是坏笑的,笑的脸都红了,就是不说后面的话。

        江止行不理他,无奈的喝一口酒,看着远处的歌手。

        “兄弟啊。”路嘉懿还是忍不住自己凑上去,拍着江止行的肩膀调侃:“那可是蚊子街最有名气的女人了,都能亲自过来打听你的名字。你这刚下飞机就有艳福,小弟佩服。”

        江止行还是不理他,干脆招来服务生结单。

        服务生走过来礼貌的告诉他,这桌的酒水钱已经免单了。

        江止行愣了愣,侧头看路嘉懿。谁知道路嘉懿听到这句话后,笑的更加厉害了,小声在他耳边说、

        “完了完了,止行,欠钱肉偿啊。”

        江止行没理他,犹豫了一下,黑着脸对服务生说谢谢,站起身准备出门。

        “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临出门前,江止行无意中又在人群里看到了那个纤细的背影。那个短发女人又回到了吧台旁,正拄着头看驻唱台的方向。

        吧台附近的灯光微微有些亮,木槿端着酒杯坐在高脚椅上,用余光看着刚刚还坐在角落里的那群人推门离开。

        侧头看,她带来的男人正拄着头听台上的人唱歌,黎昕已经下去休息了,此刻唱歌的是刚刚那个叫做乔乔的女人。木槿碰了碰他手里的杯子,自顾自的喝了口酒。

        男人打个哈欠回头看她,也顺着杯子抿了一口。

        “又有哪个倒霉男人被你看上了?那个一身名牌的健身教练?”

        木槿翻他白眼。

        “你见我什么时候搭理过肌肉男?”

        “没有吗?”男人坏笑着提醒:“你那个隔壁酒吧的老情人好像就健身吧?你也真是可以的,甩了人家也就算了,还把酒保挖过来。”

        木槿哼了一声:“老娘就挖了,怎么了?”

        “行行行,你最大。不是健身教练啊?”男人看出她的情绪,挑挑眉换开话题,故意夸张的问:“不会吧小木?你看上他旁边的那个小白脸了?!”

        “呸!你才是小白脸?!”木槿瞪他,嫌弃的打量着男人遮住眼睛的头发,又摇头:“小赵,你看看你自己!头发长这么长也不知道收拾,埋在家里半个月没出门,我还以为你死了!”

        “呵呵,老子就是头发垂到脚后跟,照样帅醒一条街。”男人知道话题被成功转移了,抓抓头发,又打了个哈欠,敷衍继续的话题:“这半个月不是有活嘛,我都一整宿没睡觉了,你拽我出来,我不还是来了。喝喝酒,听听歌,看你泡泡男人、败败家,然后回去睡个好觉。”

        “谁泡男人?!谁败家?!”木槿用手肘打他,换了副骄傲脸:“这叫生活!我一个开酒吧的,连这点福利都没有吗?”

        小赵撇嘴,用家乡话小声嘀咕。

        “败家老娘们儿!”

        存稿箱还不太会用,抱歉以后得手动更新了,可能会有一丢丢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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