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下之轻

“诸事难料，楚姑娘不必妄自菲薄，现下只需告诉奴家，”美人目光细细探入少年雾霭浓稠的双眸深处，“姑娘如何抉择。”

        女孩长睫微垂，半晌，低语复述，“如何抉择？”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言及于此，锦袍少年周身兀然弥漫柔脆又颓废的气息，抬眸望向女子，“你以为我会这样说？”

        因娘神色不改，心底却溢出一丝轻叹，楚姑娘的答案竟与那人所猜一般无二。

        醉意袭人，楚怀钰踉跄着步子瘫倒在软榻上，任由镶金翡翠酒盏从指尖坠落，眯眼瞅着眼前模糊的美人，洒脱一笑，“这天下该如何就如何，与我何干？

        “我只在乎我该在乎之人，若是他们相安无事，这天下白骨委积、死亡枕藉又如何？可若他们被人算、被权弄，呵~我便乱了这天下谁又能奈我何！总归这四国豺狼当道、民怨滔天，身居高位之人安逸太久了，需要有人给他们醒醒脑子。”

        身姿颠倒，酡颜醉眸，楚怀钰心里却是彻骨的清醒，这就是她的抉择。不，或许她根本没有抉择的权利，为了护好卫远候府，为了避过前世横祸，她只能如此，也必须如此。

        醉意朦胧间，女孩满脑浆糊似吐出的话，本不该当真，但因娘视线沉静地笼罩在女孩轻颤的羽睫上良久，不由信了。

        “扣扣扣——”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因娘望着醉晕在塌上的女孩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微扬，“何事？”

        “回阿姐，刘老爷家的小夫人又找上门来了，这次气势汹汹带了一帮子人，说是今日必须带走可儿。”

        来人声音略微嘶哑，却是同那个胡搅蛮缠的刘家小夫人已然纠缠许久，未果才上楼请因娘出面。

        必须带走？因娘柳眉一扬，小小举人之妾，口气倒是不小，“请他们上来。”

        “是。”来人急急应了一声便下楼叫人，片刻，惊雷般的敲门声乍然响起。

        “因姑娘是吧，本夫人可进来了。”

        话虽如此，未待主人应声，一身柳绿襦裙，钗金戴银，浓妆艳抹的妇人便一脚踢开梨花门扉，打眼瞧见屋内立着的窈窕美人，眼里闪过嫉色，叉腰恶语道，“今儿这人本夫人必须带走，可儿这小贱蹄子勾的我们家老爷茶饭不思，功课也不上心了，眼瞅着殿试快到了，若是耽误了我们老爷中进授官，你们承得起罪吗？！”

        魔音入耳，躺在榻上的人烦躁地皱了皱眉，也不睁眼，随手拽过蚕丝锦被盖过脑袋，继续蒙头大睡。

        妇人凶悍如斯，美人却神色淡淡，“刘夫人该是明白花间巷做的是什么买卖，刘老爷与我们家可儿郎情妾意、两厢情愿，夫人说话可要慎重些。”

        听见这话，刘夫人脸一绿就要当场发作。

        奈何美人媚眼轻勾，扫了一眼软榻上隆起的身形，又不紧不慢地点了一把火，“何况，是夫人没本事管束住刘老爷的心思，夫人不在府里多多反思反思自个，三番五次来奴家这花楼里闹，也不怕旁人看了说您量小善妒？”

        闻言，被掐了七寸的刘夫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五彩缤纷来形容了，咬了咬后槽牙，悍叫一声扑了上去。

        啪——

        行凶者来势汹汹，美人似乎始料不及。如玉左颊顷刻红胀，轻揩嘴角血丝，因娘染血唇瓣却微微上扬，“夫人这是何意？”

        “何意？！本夫人原以为你是个知礼懂事的，却原来与那小浪蹄子一路货色，仗着勾引男人穿金戴银，女人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我呸！”

        妇人狠啐一口，望着女子挂了彩还一副勾人摄魄的模样，顿时恶从心生，“啪”地一声，从腰间抽出七彩软鞭就要朝女子脸上狠狠甩去。

        便是这样的贱人勾的她家老爷夜夜笙歌、有家不回！

        妇人那一巴掌力大如牛，随身还带着软鞭，可见是个少有的练家子。身后五六个壮汉见状桀桀一笑，默契地拦住欲要往进冲的几个丫鬟仆役。

        细胳膊细腿的老仆弱婢如何能抵得过几个壮汉，因娘苦笑一声，千钧一发之际只能选择背过身子避过要害，就要准备挨上这一鞭。

        【作者题外话】：今天阿影签约啦！开心~因为还在上班，以后尽量保持日更两章，共4k~蟹蟹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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