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韦恩家的探视

哈皮还在床上窝着思考是向院长申请一个短暂的出院许可，还是在夜晚收集材料做个蝙蝠灯？这两个方案哪个看起来都不太靠谱，前者的话，虽然院长对他抱有极高的好感，也有意在未来的某天传位于他，但毕竟他入院时间太短，太快出院恐怕接任时无法服众。

        被自己富有逻辑的思维方式惊呆了，哈皮长叹一声，怅惘地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变得那么深思熟虑，之前行一步看一步、单纯快乐的童年时光竟一去不复返了！

        哈皮轻轻地摸着他的小夜灯，对着灯壳映出的扭曲人像忍不住开始顾影自怜：阿卡姆小镇一向是没心没肺，才能远离邪恶的侵蚀，谁能想到在同名的异地，为了和邪恶斗争，居然要人这样殚精竭虑呢？

        但是选择后者，且不说材料从哪里找，就算他做了出来，恐怕也会残存一些自己的力量。光影投在夜空之中，简单又古怪的图案万一吸引了不小心看到的无辜群众，那不是又逼疯几个？

        或许稻草人可以帮他制作出一个不蕴含力量的蝙蝠灯？稻草人可不像蝙蝠侠那么变态，哈皮完全有自信确保稻草人的行动都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

        但阿卡姆的打光不是又会吸引一众超反？哈皮惭愧地想，他只是想见蝙蝠侠一面，并不是想让蝙蝠侠来阿卡姆参加一场超反集会。

        果然，思考，是乱人心智的罪魁祸首！哈皮左思右想，只觉得头痛欲裂，san值又开始不稳定了，他不禁呢喃起一首幼时童谣，那是一种破碎又和谐的腔调，零零散散地从他嗓子眼里冒出。

        古老且微弱，却又极富穿透力的声音让隔壁的稻草人头脑发晕，仿佛看到了自己此生最快乐、也最恐惧的景象：铺天盖地的稻草人在那里载歌载舞，他是其中一个，长得却和别人大同小异、难以分辨，他再也无法和人群分离了！

        稻草人忍不住在面具下傻笑起来。

        就在哈皮唱歌的同时，他感觉到两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自己的领地。一个是他朝思暮想的蝙蝠侠，另一个是他怀念又惧怕再看见的比利。

        幻觉终于降临到他头上了吗？哈皮漫不经心地“看”过去，轻蔑地想，这种东西既吓不到他，也不会让他产生无端的期待。

        真实与虚幻不是每个阿卡姆小镇居民的必修课，但绝对是哈皮熟练掌握的技能，但“看”到的景象的确让他有些不敢轻易下结论了。

        这可是阿卡姆，超级反派们的大本营！比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种难以遏制的怒气从哈皮心中喷涌而出。

        比利惊喜地看着哈皮病房前点缀着粗糙花纹的一大块玻璃，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哈皮真的过得还不错！只是，他可能现在有些生气。”

        说着，他抱歉地看了看旁边那间病房里左右摇晃着的稻草人——作为一个合格的超级英雄迷，比利当然能准确无误地认出和超英们做对的反派！那种摇晃的频率没有丝毫规律可言，但又似乎在某种韵律之下，这一切都让比利感到十分熟悉，那一定是哈皮的加强攻击。

        布鲁斯安慰地摸摸他的头：“阿卡姆院长有向我讲述哈皮的光辉事迹，你不用太担心他。”一边说着，布鲁斯一边凑近那扇玻璃：“阿卡姆居然还有这种充满艺术感的东西？我们可以在韦恩宅也……”

        还不等他仔细研究，就被比利一把拽了回来，喜欢冒险、但身体孱弱的阔佬被他年幼的养子拉了一个趔趄。

        “对不起，韦恩先生！”比利惊呼道，惭愧地低下了头，他没想到布鲁斯比传说中的还要弱不禁风。

        “不，不，我没关系。”布鲁斯摇摇晃晃地站稳身体，虚弱地朝比利露出一个甜蜜的笑，“你做的棒极了！”他似乎是抱怨地说道：“这个花纹恐怕有什么……”

        比利又连忙凑上去捂住他不经大脑、胡乱说话的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轻声说：“韦恩先生，谢谢你带我来这儿。但哈皮是我的朋友，我们可能有一些不适合大人倾听的、属于小孩子的秘密。”他着重强调了“小孩子”、“秘密”这两个词，然后用一种祈求的口吻问：“你不会打扰我们吧，布鲁斯？”

        他得到了一个来自布鲁斯的傻乎乎的点头和微笑。

        比利也朝他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跳跃着跑到那扇诡异的窗户前，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等情绪酝酿完毕，这才轻轻地叩了叩敲窗户，小心翼翼地说：“哈皮，是我，比利。你还有在看着我吗？”说着，他忍不住又露出一个耀眼的笑，“我来看你啦！”

        哈皮难得地产生了一种愧疚的情绪，他已经很久没把心思放到比利那里了，就连刚刚比利和布鲁斯一起过来，他也是先注意到了布鲁斯。作为朋友，他已经愈发不合格了，哈皮悲伤地想。

        不过，对比利擅自前往阿卡姆，哈皮还是要做出不满的态度。这里可不是小孩子能来得地方，哈皮必须表现出自己的态度，让比利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压低嗓子，让发出的声音显得威严一些：“我是很想见你，但如果地点是阿卡姆，我是不会跟你见面的。”

        比利的笑容瞬间垮了下去，但只过了一小会儿，他就重新振作起精神，祈求着，用担忧的语气诉说着自己的思念：“我知道阿卡姆很危险，我不该轻易来这里。但我听医护人员说如果有一位可以满足医疗条件的监护人，你就不需要来这里了。明明韦恩家已经提出了收养请求，我还以为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只是你为什么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里？”

        哈皮更加愧疚了，他自以为不着痕迹地转移着话题，厉声道：“昨天你还在急救，今天就顶着风来这么冷的地方。如果你是这种生病的状态，我是不会愿意见你的！”

        “我已经好了，我知道是你救了我。”比利的表情有些悲伤，他张张嘴，似乎是有很多感谢的、宽慰的话要说，但他最终还是说：“我打听到了你那天的状况，你已经很久没有那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你还记得吗？米莉、培根，还有其他的伙伴们，都在说你的性格变开朗了，他们都想跟你做朋友！虽然你总说我们的游戏无聊，但大家都知道你在用自己的方式从布莱恩那里保护着大家，你是我们的英雄。”

        听到比利夸自己，哈皮忍不住得意洋洋地翘起尾巴。

        “你那时的状况太差了，比我见到的任何时候都孤立无援，你需要我。”比利接着说，“就像你在我生命垂危的时候可以奋不顾身地救我，我也想不顾一切地帮你做些什么。你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啊，我不能来见你一面吗，哈皮？”

        窗户里面沉默了很久，比利也一直静静地将手放在那儿，似乎这样，他的朋友就会感受到他的坚持，允许他进屋一叙。

        门“吱吖”一声打开了，比利惊喜地踉踉跄跄着跑了进去，没有发现身后的布鲁斯，在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打量着他。

        但是哈皮发现了，没有人可以在他的领域内瞒过他，只要他愿意去探查。

        诡计多端的蝙蝠侠，果然是看上了世界上最伟大的调查员——蝙蝠侠由于恐吓哈皮已经被开除了这一职位，想挖墙脚让比利做罗宾！别以为哈皮不知道，蝙蝠侠自己气走了养子杰森。

        哈皮起初还以为蝙蝠侠是担心自己的养子走自己的老路会遇上危险，对这个劝不动叛逆儿子的老父亲充满同情。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换新癖犯了，想给自己招个新罗宾！

        但哈皮总是隐隐感到有哪些不对，他仔细一想，瞬间恍然大悟，杰森比比利还矮了一点，但他明明比比利大了四岁。

        不行，必须想办法让罗宾回来，他的身高才是当罗宾的最佳人选。哈皮暗戳戳地期待，最好回来后能和蝙蝠侠吵一架，让老蝙蝠无暇顾及招募比利。

        比利刚进门，就看到好友咬牙切齿地又陷入了沉思，他忍不住露出一个放松的笑。看来哈皮在这里真的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居然还能摆出这个表情，肯定又在罔顾事实，自由发挥地胡思乱想了。

        “我一直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哈皮严肃地看着进来的小伙伴，在比利瞬间活跃起来的、期待的目光中跳下床，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然后四处环绕着检查了一遍房屋的反监视窃听效果，甚至还揪着比利的领子翻了翻他身上有没有窃听器。

        被一向大大咧咧的哈皮如今谨慎的样子戳中笑点的男孩捧着小腹，正要劝他不必太过小心，就突然意识到这里是阿卡姆，或许在这里，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比利垂下手臂，肩膀也垮了下来，惆怅又悲伤地想，哈皮一定是在这吃了被监视的苦，这才突兀地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举止吧？他前所未有地憎恨起这里无法无天的超级反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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