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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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大三呢，怎么结婚。”程言兴绕到床的另一侧，和周湘肩并肩站着，轻轻拍了拍许家芬的手背，“别吓到她。”
明明只是三天没见面，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但他看起来好像没有三天前那么生气了，应该要谢谢他外婆，只要还在外婆面前，他就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说什么过分的话。
周湘想着，反手牵上了程言兴，他挣了挣，还是被她牵着紧紧的。
也不是不能甩开，只是怕弄疼了她。
戒指抵着戒指，周湘的指腹摩挲着程言兴的手背，十指交缠着——不是程言兴的本意，但也没法拒绝。
怎么手这么凉，程言兴想开口问问，又拉不下面子，想了想还是没出声，只是无意识的握紧了些。
“有点冷。”周湘轻声说，晃了晃手。
“下次穿多点。”
程言兴淡淡的应着，她爱漂亮，冬天都穿短裙，现在倒春寒的时候最容易着凉感冒，平时自己唠唠叨叨的她有时还能听进去点，这三天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这件不是这个时候穿的，非要穿加个外搭。”
“下次是什么时候？”
周湘吸了吸鼻子，往程言兴跟前凑了凑，其实也不是很冷，只是说说而已，想让程言兴心疼心疼自己，没什么用，但是心里好受点。
既然说了下次，那就是还有下次，就算是因为他外婆的原因，说了就是说了，一言九鼎不可失信。
“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许家芬笑眯眯的接上，“你也是大三吗？”
“嗯，我和程言兴是高中同学。”
“你也是十五高的吗？”
许家芬像是想到了什么，面现愁容，还偷偷摸摸——当然是自以为的，看了眼程言兴，“那你知不知道……那个谁，我记不太清，你不介意吧？”
介意？
周湘没明白，许家芬的话又没头没尾的。高中那会儿程言兴从不会和自己起争执，也不会和自己有隔夜仇，更不会冷冰冰的看着自己，自己没什么能介意的。
程言兴也没明白，外婆醒过来后就不太清醒，自己编个什么故事也是有的。
“您说什么呢。”程言兴想替外婆整整领口，一抬手才发现自己还被周湘牵着，“松手。”
他声音很轻很低，但周湘知道他是认真的，不情不愿的放开了手，牵了这么久了也该知足了。
“自己老婆牵一牵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许家芬看见程言兴和周湘这么恩爱，打心眼里的高兴，不得不说言兴比女儿要省心多了，“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当没听见吧。”
说都说了……程言兴叹了口气，“您说吧，我高中的事儿她都知道。”
“那我说了？”老人越老越像小孩儿，许家芬就像个得了老师允许的小学生，一张口就说个没完。
“言兴高一喜欢他们班一个转学生，说见到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做梦都天天梦见她。不管你放心，他梦里什么也没敢干，就是看着。”
做梦也只敢看着吗，要是只是他不好意思和外婆说就好了，否则和他比起来，自己真的太恶劣，也难怪他不能接受。
第一眼就喜欢的人，一辈子都不会讨厌吧。
“后面他又喜欢上他同桌，还亲手给她织了条围巾，他又笨，我手把手地教还是花了几个月，以后要他多给你织几条，织毛衣。”
上天真是公平的，程言兴读书这么厉害，没想到那么简简单单的一条围巾要织几个月，自己做起来肯定比他快。
许家芬越说下去，程言兴的脸色就越差。
“您弄错了，那是同一个人。”程言兴没忍住出声提醒，这样再说下去，自己非成朝三暮四的人不可，“转学生，和同桌。”
“那，后面喜欢上那个画画的，你还偷人家画回来，也是同一个人吗？”
“不是偷，是她送我的。”
程言兴低下头还能感受到周湘灼热的眼神投射向自己的侧脸，“是同一个人。”
“你这么喜欢她吗？”周湘小心翼翼的问，这问题挺为难人的，承认怪怪的，不承认……自己也不会舒服。
“哎呀。”
许家芬只当周湘吃醋了，忙找话来圆，“言兴这孩子就是专一用心，他现在喜欢上你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我……”
周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言兴打断，手腕上一热，被他拽到身后。
“您先休息，我和她还有事儿要办，下次来陪你。”
这样说下去还不知道会说到什么时候，说到什么程度。
“下次她还来吗？”
“我来的。”
就这么几分钟，周湘就不害怕了，她觉得程言兴外婆说的话很好，要不是她，可能这些事儿程言兴一辈子都不会说给自己听。
这种医院和协和同济不一样，进进出出的人流稀稀疏疏，大多是面带愁容步伐沉重的中年人，两个年轻人看着很格格不入。
也是，这种事儿哪个年轻人愿意沾上。
“你不该来。”
程言兴的声音很冷静，要知道周湘为什么会知道外婆的病，为什么会找到这个医院都没意义，事情反正已经发生了。
自己越来越像周湘了，常常破罐子破摔。
“你不想见到我吗？”周湘顿了顿，抬手将长发别在耳后，她一紧张手上就有小动作，“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吗？”
要真的再也不和周湘见面也不知道是在惩罚周湘还是惩罚自己。
程言兴还在想刚刚外婆说的话，描述的自己对周湘这样一往情深，再冷冰冰的显得很……傲娇，网上就是这么形容的，“我说了，最近学校忙。”
“不喜欢了连骗人也这么敷衍。”
周湘哀怨的叹了口气，“我去过你学校，同学说你请病假了所以……”
“这是我的家事。”
周湘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并不比家人低，但她也不是自己的家人，家事与她无关，也不应该让她知道，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她知道最隐蔽的秘密，自己莫名的……生气。
“对不起。”周湘低下头，冒冒失失的来医院确实很不妥，但她只是想试试，万一他在呢，只是看一眼也没什么过分的吧，“你的事，我没权利知道。”
“你什么意思？”
程言兴皱皱眉，看见周湘微微发红的耳朵，一大堆话和怒气一起被咽下去，“别站风口上，我送你回学校。”
“我也请假了。”
好不容易见一面，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回去，周湘乖乖的走下台阶，没乖乖听他的话打车，“外婆好像很喜欢我，你不希望她开心吗？”
真是时过境迁，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因为长辈喜欢自己而欢欣。
她说的没错，外婆很少这么喜欢一个人，但希望父母能喜欢周湘和现在她说的并不是一回事儿。
“你在威胁我吗？”程言兴不觉得现在是个交谈的好时机，他心里有团火，说出的话又像冰一样冷。
“我没有。”
威胁这种手段简直比林柔凝出的主意还要烂，自己怎么可能威胁他。
周湘差点又没忍住掉眼泪，但她没还是忍住了，因为她知道程言兴是在假装理智，而两个人之间不能没有一个真正理智的人。
“你外婆……”
“她人很好，看见谁都笑眯眯的，也不是特别喜欢你。”程言兴知道自己撒谎很生硬，但他也不在意，只要周湘明白就行。
“没什么丢人的。”
自己说了他可能会生气，可能会让冷战变成“热战”，不过吵一架也好，总比冷冰冰的好。
但是不说，他就会一直被牵绊、被折磨、被拉着后退，在今天之前的日子里他就像这样守着秘密活着，自己应该早点知道。
“也不对，根本不丢人，人就是会病的，我的病不也挺奇怪的吗。”周湘勉强的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根糖塞进程言兴手里——他三天前给自己的糖只剩了一根，舍不得吃，“我有个作风不端行为不端还大男子主义的爹都不嫌丢人，你能不能坚强点！”
好像不是一回事，周湘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不能也有我陪你。”
说的轻飘飘的。
程言兴低下头，一点儿也没觉得好受点。
怕周湘知道外婆的病并不是因为觉得丢人，而是因为怕她知道自己有一天也有可能会变成那个样子，不清不楚、喜怒无常、丢东西砸家具动辄打骂，最折磨的人的部分她还没见识到呢。
遗传，他也没得选。
但周湘有得选。
“你好好想想吧。”程言兴沉默了很久很久，这句是他的真心话，可惜周湘没听懂。
想一想为什么喜欢自己。
想一想以后会不会继续喜欢自己。
想一想会不会有后悔的那天。
周湘不知道他要自己想什么，但她还是很用心的想了，想出来的结果是，自己不能没有程言兴。
又过了四天，整整一周他都没主动找过自己。
“后悔吗？”
周湘一个人出了门，晃着晃着就晃到了十月三十号的那家酒吧门口，晃眼的霓虹灯牌和喧嚣的音乐还和那晚上一样，“不后悔。”
“还是算了。”周湘叹了口气，自己和自己说着，喝酒误事，程言兴肯定不喜欢。
也不一定。
不然他也不会在这里和自己相遇。
“凶手来重返现场了？”
程言兴打扮得一身黑，在夜色里融入的很好，直到他走近周湘跟前她才发现。
原来他不爱穿黑色，乍一看还有点奇怪，语气也怪怪的，让周湘觉得很陌生，不像生气也不像哀怨，像是哪家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调戏小姑娘，尾音高高扬着，落下来又脆的很。
这样的笑……好像不是偶遇，是他来赴自己的约。
“恋人和凶手一样喜欢重返现场。”大概是因为身边进进出出的人都是成双成对，周湘觉得心里寂寞的很，原来一个人的时候也不觉得，只是试过了之后就再也受不了了，“我们，还是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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