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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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粮食告罄，公羊宸和陆云菱四处凑粮也捉襟见肘，军营里士气愈发低落时，乌阴源来了。
“你来做什么？”陆云菱警惕地看向他。
乌阴源像是没听出陆云菱话语里的不欢迎，依旧笑吟吟的，接着他对后方招招手，很快一辆辆盖着布的车子出现了。
“你看，这些都是粮食。”乌阴源掀开一辆粮车上的盖布给陆云菱看，“都是新货，也不会发霉。”
陆云菱又惊又喜，特意上前取了点米，一看确实都是新米。
她知道有了这些粮，便可解决燃眉之急，但她最终还是沉住气说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别有所图？”
她不是不想收下这些粮食，只是怕自己付不起代价。
“陆师姐多虑了，我知道劝不住你来边关，所以我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乌阴源听到这话也没有生气。
“别再叫我师姐。”陆云菱态度坚决，既然两人当日已经不欢而散，今日又何必在这假惺惺如此亲切。
“一日为师，你便终身为我师姐。”乌阴源此刻却是毫不相让。
“你是想去通风报信泄露我身份的吗？”陆云菱冷笑一声，她倒要看看这所谓的师弟是怎么背叛师门的。
“你为何这般想，我从未想过害你，上次是我错了。”乌阴源把话说开，“你说的对，我确实做过许多错事，因为上一辈的恩怨一直对安大将军怀恨在心，可他那时候不过同我一般尚且年幼，我迁怒他属实不该。”
他指的是安腾逸的娘谢嘉当年与中域乌氏的那场战役。
陆云菱哪会轻易信他，冷着脸不语。
“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想透露自己身份，在人前我叫你陆大夫便是了。”
乌阴源直视着她叹息一声，似在苦恼怎样才能让她相信自己并没有恶意。
“我这次来只是担心你，得知你这边有难，我这不就来替你解决了。”
陆云菱默不作声，两人一时间僵持不下，这时走来一个小兵，看到陆云菱就打招呼：“陆大夫！”
“这人似乎来者不善，陆大夫要不要咱们帮忙把他赶出去？”这个小兵受过陆云菱那碗药的恩惠，此时颇为热情，走过来便要揽陆云菱肩膀以示亲近。
陆云菱顿时浑身紧绷，唯恐他发现自己现在的秘密，她刚想躲开，乌阴源轻描淡写帮她拨开小兵的手说：“兄台误会了。”
“是这样吗？”小兵收回手讪讪笑道。
“多谢兄弟好意，我与他确实相识。”陆云菱松了口气赶紧对小兵说道。
那名小兵摸不着头脑，刚要说什么就看到路边摆放的一辆辆粮车，被掀开的那辆正是夺目的白花花大米。
“是米！”小兵咽了下口水，眼里满是热切渴求，这些日子每顿能吃个半饱都是极好的，最近几天更是每况愈下，肚子到现在还是饥肠辘辘的。
但他是个有原则的人，看到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不想让陆云菱为难，他赶紧闭上眼睛口中念叨着：“我没看见，我没看见……”
甚至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一个转身就跑远了。
陆云菱看在眼里，心中不是滋味，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是否该收下这些粮食。
乌阴源见她不言不语，对自己冷眼相待，无奈说道：“师姐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
“就算不愿意原谅我，可那些士兵们总该要吃饭的，你忍心吗？”他在刚才那一幕发生之后，就料定陆云菱必会有所动摇。
“粮食我先收下了。”陆云菱这才正眼看他，她掏出一只钱袋扔进乌阴源怀里，“钱给你，不够的部分我回头再补上。”
陆云菱不得不退了一步，他确实说中了她的心事，也急需这些粮食，但她还是希望两人间能分得清楚些，划清界限。
“你这就见外了。”乌阴源欣喜她终于接受了自己的好意，“这些粮食本就作为赔罪，你能收下，我高兴还来不及，哪能让你破费？”
陆云菱推开他试图还回来的手说：“莫非你是觉得钱少了，不乐意收？”
她执意坚持，乌阴源劝不动于是见好就收。
“不敢不敢，我收下便是。”乌阴源不再推辞。
来日方长，他总是有办法的。
“报告主子，陆姑娘快到边关了。”一名侍卫拿着刚收到的简讯进了军营对安腾逸报告。
“胡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安腾逸把手中本就不如人意的军报扔到桌案上，兀自拧眉。
“之前您不是说过有关陆姑娘的不需要事事向您禀告？”这人本来就是个传话的，此时却缺了点眼色。
安腾逸听了神情愈发不妙，他是说过这番话，刚开始时护卫们时时向他汇报陆云菱在阳城的动向，他便让人把命令传回去说：“我让他们保护她，而不是监视，下次不用再汇报了，以后她做什么决定他们不需要管。”
但那时候他哪里能想到陆云菱会如此大胆，能全然不顾自己安危把自己置入如此险境。
不等安腾逸发怒，一旁的石临知道他的心思，让这人打住先行离去。
安腾逸一脸严肃，重新拿起军报然而半天没看进去一个字，紧握着军报的手不经意间透露出他心底的几分烦闷。
“主子，您在这心烦意乱的，不如直接去找陆姑娘，她见到您定会欢喜。”石临说破他的心中想法。
“不去，军中事务繁忙，眼下正值多事之秋，突然传入阳城的假战报尚且不知是何人所为，目的为何？我不能轻易离开。”安腾逸揉了揉眉心，还是拒绝了石临的提议。
“若不是您皇命在身不能太过远离边关，不然主子只要在阳城现身，这假消息不攻自破，哪用得着如此憋屈。”石临替他抱不平，忿忿说道。
“只要按兵不动，等着这背后之人下一个动作，我们见招拆招就行了。”安腾逸对此很有耐心。
“话虽是这么说，但属下认为，比起您在军中坐镇等候，不如主动去一探虚实，看看新认回来的六皇子殿下是什么来头。”石临却不大认同，“阳城的消息一直被人故意封锁，消息闭塞，不论是传进还是传出都多有不便，我们能得到的消息也不多，眼下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安腾逸沉吟片刻：“所料不错的话，公羊宸就是以前的赵宸，陆云菱对他一直颇为照顾，这次是他来边关对我们来说也不算是坏事。”
“主子万不可掉以轻心，说不定陆姑娘会来边关就是他怂恿的呢？”石临认为防人之心不可无，于是这般说道。
安腾逸却是摇摇头，轻笑一声说：“据我对陆云菱一贯的了解，这次来边关的主意定是她自己做的主，旁人拦都拦不住。”
石临见主子近日来第一次舒缓眉眼，不由得感叹陆姑娘果真不一般。
“不过你说的也对。”安腾逸忽然合上手中的军报，“我们不能在此太过被动。”
他很快做出判断，或许主动出击才是更好的计策，他倒要看看这幕后之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石临觉得有戏，于是再次试探道：“那我们去接陆姑娘他们？”
“走，去给他们接风洗尘。”安腾逸一把抓起披风，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陆云菱刚解决粮食问题，却依旧对现状头疼不已，虽说之前医治好了部分士卒，也靠粮食收拢了部分人心，但这里毕竟是军队，光靠软的还不行，还得靠武力来征服，才能真正站稳脚跟。
公羊宸安慰她说：“陆姐姐不必操心这些，你做军医又不需要靠武力，他们不会欺负你的。”
他以为陆云菱是因为在这些人里显得比较瘦小，担心自己打不过他们。
“我是无所谓，但是你呢？这不成了光杆司令吗？”陆云菱对公羊宸的心大也是感到无奈，“我今日听说了，他们准备来挑战你这个六皇子，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当他们的元帅。”
若是在阳城，这些人还不敢如此放肆，可如今天高皇帝远，他们要是成心想让公羊宸下不来台，也没人拿他们有什么办法。
“你还是赶紧练练武艺吧，免得到时候输得太难看。”陆云菱知道他身子骨一直不太硬朗，如今调养的差不多和正常人一样了，习武也该提上日程了。
“我这临时抱佛脚也不成啊，陆姐姐还是别为难我了。”公羊宸赶紧摇摇手说。
“你去不去？”陆云菱就差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了。
“好好好，我去，我去练武还不成吗？”公羊宸不得不对她投降。
然而等陆云菱看到他练武时诡异的挥舞长戈的姿势，不过两招陆云菱就看不下去了。
“算了，是我太勉强你了，你的身体平衡还是有点不协调，需要慢慢纠正。”陆云菱扶额放弃了。
公羊宸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不想看她期望落空，于是提议道：“要不等到了边关，陆姐姐请安大将军好好教教我？”
“这倒是个好主意，就是不知道他同不同意。”陆云菱沉思起来。
“陆姐姐开口，安大将军肯定同意。”公羊宸倒是对陆云菱信心满满。
“少拍马屁。”陆云菱破愁为笑。
陆云菱知道对公羊宸勉强不得，决定另辟蹊径，她打听到附近小镇正在招募士兵，打算找找驻地里面有没有将领能来帮忙压阵。
谁知征兵官吏一看到陆云菱比寻常男子矮小瘦削的身量，没等陆云菱开口就挥手驱赶：“走开走开，别挡道，我们这里可不是你这样的小不点儿想进就能进的。”
他像是对陆云菱这样的人见多了，这些人知道这里是安大将军麾下的，待遇比其他地方好，因此时常有不符合条件的人跑来试图参军。
陆云菱连忙解释道：“您误会了，我是来找你们将领的，我有要事相商。”
“别捣乱，还不快走，再在这嚷嚷就叫人把你赶出去了。”征兵官吏开始不耐烦道。
陆云菱知道自己确实冒昧了，也没有强求，她退开了点，站在一旁观望，准备等等里面出来的人，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搭上话。
这一等，就是几个时辰，陆云菱敲了敲酸痛的腿，准备放弃离开时，四周一片喧哗。
“是安大将军！安大将军来了！”征兵官吏看向陆云菱身后，欢呼声乍然响起。
由他带头，其他听到的人们无不欢欣鼓舞，纷纷欢呼雀跃起来。
与在阳城的名声不同，在这里，安腾逸是他们的战神，是将士渴望追随的镇边大将军，是万众敬仰的对象。
回头的时候，陆云菱隔着人群遥遥看到安腾逸，他骑在健硕的红棕色马匹上飞奔而来，金色的光在他盔甲上跳跃，挟持着令人心折的震颤。
他许是听到众人的欢呼声，靠近人群停下马后一个翻身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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