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陆云菱一听就知道是蝉衣告的状，这是想找人一起说服她不要去，但她可不吃这一套。

        “我当然知道，你们看我这不是换了身装束。”陆云菱拍拍身上的男装，颇为自得道。

        钟语芹拍了拍陆昌淼的手说：“别对菱儿这么凶，会吓到她的。”

        “你看看，她这样子哪里像是会吓到，她这是成心想把我气死。”陆昌淼胡子都要翘起。

        公羊宸就在这时来到陆府，陆昌淼一听下人来报就领着几人整理好衣冠迎了上去。

        “参见六皇子殿下。”陆昌淼行了一礼。

        “陆老爷不必多礼。”公羊宸赶紧说道，“我早就当陆姐姐是亲姐姐，这次来就是想道个别的。”

        陆云菱听到他是来道别的，纳闷着跟他到一边坐下。

        “半年来杳无音信，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这时候还来找我告什么别？”

        “陆姐姐，我绝对没有忘记，只是身不由己的事太多，我这不是刚找到机会就来见你一面了。”公羊宸无奈解释起他此番来意。

        原来一开始他在陆云菱给他的安腾逸手下的护卫以及老嬷嬷的帮助下，躲过太子的几次追杀，而这老嬷嬷是楚皇后的人，也暗自隐忍多年，这才终于等到了公羊宸。

        在老嬷嬷想方设法之下才让皇帝得知他的下落，他随即回归皇室，赵宸也由此正式更名为公羊宸，而这半年来他其实一直在接受皇室的教导，因此也没机会来找陆云菱。

        听公羊宸说皇帝见到他时一点都不惊讶，陆云菱本来还琢磨不透皇帝的意思，但看着公羊宸如今沉稳坚韧的面庞后，她旋即想明白皇帝的用意。

        陆云菱唯一能想到的解释是，这一切都在皇帝的掌控下，皇帝在冷眼旁观。

        皇帝对公羊宸不冷不热，说明这一切都是对公羊宸的考验，也是对太子公羊禄的磨砺，这样一来，反倒对暂处于弱势的公羊宸有利。

        所以自打边关传来关于安腾逸兵败的消息后，公羊宸自请领军援助战事，皇帝眼都不眨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我同你一起去边关。”陆云菱听完后对他说道。

        “这……”公羊宸也担心她身份暴露会有危险，一时不知该不该答应。

        陆云菱一挑眉：“不管你答不答应，这边关我都去定了。”对她来说不过是独自一人走还是结伴而行的区别而已。

        “好，姐姐想做什么我都支持。”公羊宸不再迟疑直接答应，把所谓的规矩法令抛在脑后。

        他当即带着陆云菱来到陆昌淼和钟语芹面前保证：“陆老爷钟夫人请放心，有我在定会保陆姐姐平安归来。”

        陆昌淼没想到这两人聊着聊着竟成了同谋，他只好说：“可老臣这女儿只会给殿下平添麻烦，况且此事若是让陛下知道了恐怕也会为难殿下。”

        公羊宸却说：“无妨，此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但只要等我们到了边关，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我父皇到时候知道了，他也不能对陆姐姐怎样，所以您不必过于忧心了，让陆姐姐去做想做的事吧。”

        陆昌淼和钟语芹对视一眼后说：“也罢，女大不中留，随她去吧。”

        陆云菱听到这话嘴角一抽，他们这是误会了什么，不过她也不好解释就只能装作没听懂。

        很快她骑上马和陆府的人拜别后就和公羊宸向阳城外出发。

        “也不知道安大将军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只盼我们赶去还来得及。”陆云菱忧虑道。

        “我相信陆姐姐，即使安大将军真的是发病了，只要有你在，保管药到病除。”公羊宸安慰她说。

        陆云菱后来才知道安腾逸出发时，皇帝封安腾逸为镇边大将军却只让他率兵两万，甚至原来还只给一万，当时太子宣称烽言国国力亏空，粮草兵力不足，是安腾逸据理力争下才多给一万兵力，但与他国兵力相比依旧对比悬殊少得可怜。

        本来陆云菱知道以少胜多是安腾逸的强项并不太担心，谁知道偏偏这时候横生枝节，传出安腾逸隐瞒病情后发病导致兵败的消息。

        好在这次公羊宸领兵，带了八万兵力。

        为了去边关一探究竟，陆云菱此刻是顾不了太多，她刚伪装好自己，混进了士兵里头，就发现这些士兵懒懒散散，三五成群，根本没有纪律，明显就是群混日子的，根本称不上是兵，连有人混进来了都没有反应。

        好事是她在这里面浑水摸鱼也没人会管，坏事是这样的兵即使上了战场也只能吃败仗，同安腾逸带领的精兵不可同日而语。

        这分明是有人看准了公羊宸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故意给他的下马威。

        陆云菱悄悄去找公羊宸透露情况时，他沉思良久后拍了下掌心说：“我是拿他们没办法，但你的安大将军有办法治他们啊，一切等到了边关不就迎刃而解了。”

        陆云菱无情地戳破公羊宸的幻想：“首先，他不是我的，与我无关。其次，人心散了，不等你到边关，你的兵就跑了，最后也不知道能剩下几成。”

        公羊宸没放弃，继续说道：“你们都定婚了，他迟早是你的，陆姐姐不会是害羞了吧？”

        “不可能！”陆云菱当即否认，“这门亲事不做数的，你别胡说！”

        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公羊宸终于打住话头：“好吧好吧，其实你刚说的也对，这事还是要靠我们自己解决，只不过我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不知陆姐姐有什么想法？”

        “没有。”陆云菱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后说，“这样吧，我先打探打探情况，之后我们再商议。”

        陆云菱和几个小兵打听后才了解到，这些士卒觉得跟着六皇子殿下没前途。

        自从除去楚侯爷一派后，当前太子一党一家独大，而新认回来的六皇子既无根基也无势力，明显不足以与太子抗衡。

        由此带来的最直接问题就是军队粮草不足，上头不重视，下面的大伙心知肚明，自然人心涣散。

        陆云菱正要回去和公羊宸商讨，就发现一些士卒看起来不太对劲。

        “看来咱们要死定了，就是可怜我家中的老母无人照顾，你们说咱们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一人病殃殃躺在地上对旁人说着。

        “可不是，我家中的娃还小，我要是不能活着回去，他可该怎么办哟。”另一人搭腔，“要怪就怪这个六皇子，好好的皇宫不待，跑出来祸害咱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老百姓做什么。”

        “能做什么，逞威风呗，他想拿个军功讨好这老皇帝，也不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这人说着说着按着自己腹部，“我快不行了，这天杀的世道……”

        话没说完这人就抽筋晕了过去。

        陆云菱听到这里，不再躲在一旁，而是挎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医药包现身。

        “你这是在干什么？”一人看到陆云菱蹲在晕倒的这人身边，奇怪问道。

        “我能给他治病。”陆云菱边回答边给这人看诊，她手搭在这人脉搏上，清晰感受到这人脉搏跳得飞快，掀起他的眼皮能看到散大的瞳孔，她立即给他扎了几针，稳住他急促的呼吸。

        “他这是吃了什么？”陆云菱对旁边的那些人问道。

        “有部分食物霉变了，咱们这些人倒霉，晌午吃到了，这不，都要死到临头了。”有人出声说道。

        陆云菱站起来走一圈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发现这些士卒均有不同程度的乏力、恶心、头晕、腹痛，严重的甚至陷入抽搐昏迷的状态。

        “小兄弟，大伙儿可还有救？”一人小心翼翼问道。

        “有救，大家别慌，严重的我都先施针了。”陆云菱对众人说道，“我这就开张药方，大家喝了之后就会没事了。”

        “我还以为朝廷连个军医都没有派给咱们，没想到还有你这个小不点，看来朝廷也不算完全放弃咱们。”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顿时觉得肚子也不怎么痛了，他爽朗大笑道，“看来咱们有救了，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咱们做。”

        大家一听到陆云菱说有救的话都喜不自禁，症状轻微的都立马爬起来给陆云菱打下手，一时间忙碌了起来，出去采药，架锅点火，很快就熬好了一大锅汤药，一人一碗。

        先喝的人刚喝没多久就跑到一边呕吐起来，其他人纷纷吓得不敢喝，端着药碗面面相觑。

        没等他们质疑手中的那碗汤药，刚吐完的人惊疑不定道：“我这是好了？怎么吐完反倒浑身轻松，肚子也不痛了。”

        “没错，只要把胃囊里有毒的食物排出，诸位这毛病便好了。”陆云菱肯定了他的话，也叫众人宽了心喝药。

        “不知兄弟如何称呼？”喝完药后通体舒畅的一个小兵跑到陆云菱跟前问道。

        陆云菱顿了下回答：“叫我陆云就好。”

        她特意减了个字，就是怕自己的名字听起来不够男性化，让人起疑心。

        “陆大夫，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是啊，我都以为老天放弃咱们了。”

        大家纷纷向陆云菱表示感谢。

        公羊宸得知这边发生的事，把霉变的食物处理完后对众人表示：“大家放心，霉变的食物都已丢弃，日后不会再发生今日中毒的事了。”

        “六皇子殿下，您说得简单，可眼见这粮食都丢弃了一半，本就不多的食物更是岌岌可危，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有人不满道。

        其余人也七嘴八舌说出自己的不满。

        公羊宸听完他们的话后说道：“我知道大家担心的是什么，粮草问题我定会解决，只要一人没饭吃我就绝对不会先吃。”

        他取过自己的碗筷，把它们高高束于营帐外后说道：“就以此为证，诸位尽可看看我是否做到。”

        众人看出他的魄力与决心，这下一时没人再吱声。

        陆云菱在人群中暗自点头，看来她眼中的小孩确实长大了，也有担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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