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双碾村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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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呦绕着坟地逛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有遇见。
这里太平静了，平静到反常。
按照断手所说，半个月前鬼魂就开始从坟地里醒来，那么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这样一种平静的模样。
再加上自己莫名其妙和孟长生他们走散，鹿呦心里不得不有了另一个猜想。
自己其实根本没有进入真正的坟地。
而她与孟长生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呢？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恐惧，其他人再怎么故作镇定，心里也是带着三分不安的，只有鹿呦镇定地仿佛来踏青，因此最后只有她一个人落了单。
而那些村民，在遇见驼背那件事后，也不可能毫无顾忌地走进坟地，他们心里肯定也暗藏着恐惧。
因此，他们眼中的坟地应该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样子。
鹿呦竭力想着让自己恐惧的事情，想来想去，却是一片空白，她丢失的记忆太多，以至于回望过去，倒是白茫茫一片大雪真干净。
于是，鹿呦只能求助断手。
“来，想个让你恐惧的事。”
正在嚼米的断手：啥？
她骄傲地挺起手背，“我可是鬼诶！能怕啥！”
“你听见妈妈在楼下喊你的名字，你站起身来准备下楼。就在你走到楼梯旁时，妈妈将你推回房间说：我也听到了。”
断手悄悄缩起一根手指。
“没有什么是比婴儿的笑声更棒的。除非是半夜一点，而且你一个人在家。”
断手抖了一下，将手指全部缩起。
“我以为我的猫很爱瞪人，她看起来总像是直盯着我的脸。直到有一天，我才恍然大悟她一直是看着我背后。”
断手抖得不成样子，缩进了鹿呦的衣服袋子里，不再出来，“别说了，在害怕了，在害怕了。”
面前的世界猝然变化，鹿呦终于踏入了真正的坟地。
而另一边。
“走走走！”徐莎莎一个暴击将女鬼掀翻在地，然后掉头就跑，顺带拉起跪在地上的周方以，整个人快步如飞。
周方以：原来这就是飞翔的感觉，就是有点废脚。
没办法，一米五的徐莎莎拖起一米七几的周方以，整个就是一小车拉大车的状态，还能保持飞一般的速度已经算得上人间奇迹。
眼瞅着，徐莎莎一路跑过了孟长生。
周方以还不忘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用空着的一只手打招呼：“嗨！”
双脚在粗糙石子路上一路摩擦，几乎快生出了火星。
徐莎莎猛地一个急刹车。
周方以跟着扑通继续跪倒地上。
“鹿呦！”
带着断手一路找人的鹿呦扭头看见了奔过来的徐莎莎，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直不起身的周方以，其实，没必要这么激动，更不必行此大礼。
“等下，万一她也不是真的呢！”周方以忍住疼痛，叫住了快要跑过去的徐莎莎，用全身力气大声朝着鹿呦喊出了那句话，“告诉我！奇变偶不变下一句话是什么！”
“符号看象限？”鹿呦从包里拔出了刀，她瞧见了追过来的红衣女。
周方以长松一口气，瘫在地上，“没错，就是她了！”
连这拔刀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鹿呦拿着刀上前。
红衣女身子呈现半纸化，擦着地面飘，身子笼在红色裙子里，看不清手脚，整个人像是糊成一团的画般，只剩下了满目的红，偏偏她的脸又极白，巴掌大的脸，五官已经退化成线条，相貌和鹿呦有着三分的相似。
哟，不错，磨的刀终于派上用场了。
鹿呦打量着红衣女，一股子冲天的念力，看来死不瞑目，纸做的身体已经逐渐有了实体，鹿呦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驼背根本不是在找新娘，而是在为纸人新娘找一个身体。
而自己就是被选中的那个人。
如果婚礼结束，红衣女就会借由自己的身体苏醒过来。
红衣女也在打量鹿呦，纸脸看不出表情，只瞧见脸上的线条飘浮，朝着鹿呦的方向聚拢。
红色的纸是从土里忽然冒出来的，是手的样式，猛地抓住了鹿呦的双脚。
红衣女挥动自己的袖子，红色布条瞬间延伸了面前，如有雷霆万钧之力，然后软塌塌地搭在鹿呦肩上，失去了威力，就像普通的布条一般。
红衣女很是惊诧，“你没有害怕的东西吗？”
恐惧由心而生，见鬼即是面心，会让人跌入最为害怕的幻想中，在自我编织的困境中挣脱不出。
鹿呦，“哦，不好意思，我失忆了。”
红衣女：……别唬我，谁失忆会把情绪一块丢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鹿呦。
鹿呦举起了刀，“你已经攻击完毕，现在到我了？”
红衣女拔腿就跑，速度极快，很快就成了一道影子，嗖地略过草叶，只见远处一抹红一颤一颤的。
鹿呦放下刀，松了一口气，她现在已经退步到新人水准，对上即将进化成人的纸人胜算也不高，还好将人吓跑了。
不过，瞧她这样子……
鹿呦默默在幕后boss名单里将纸人排除了出去。
是很厉害，但没有厉害到能够威胁到一整个村子的地步，还有人在帮她。
游戏发出提示。
【恭喜玩家获得重要提示：红色绣花鞋
游戏进度推进百分之五
支线任务开启：请找到丢失的绣花鞋
奖励积分：5分】
鹿呦垂下眼，想起红衣女笼在衣服下的脚。
鞋？
红衣女连脚都没漏，哪来的鞋？
她不由得想起婚礼时，自己脚上好像也穿了一双红色绣花鞋，一对的蝴蝶样式，翩翩欲飞。
断手从兜里探出了一根小手指。
好熟悉的气味啊。
她瞧了瞧纸人离开的方向，记忆好像被唤起了一点。
任务，找回应得的东西……
不行，有点难受，想不起来了。
断手又慢慢缩回去，继续嚼着米。
不明真相吃瓜群众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孟长生：“果然！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鸡血、牛眼泪和糯米，呵，小说误我。回头就去磨刀。
周方以照旧跪在地上，背上的冷汗因为红衣女的离开而渐渐平缓。
鹿呦回头瞧见周方以狼狈的样子，不由地抬起了手，“平身。”
周方以跪在地上，没站起来，“那个，腿麻了，谁来扶我一把。”
徐莎莎情绪平静下来，体力瞬间跌落成女学生平均水准，很是瘦弱，瞧见这幅模样，只是咬着唇，小声解释，“你太重了，我拉不起来。”
周方以：？
合着刚刚拉着我起飞的人不是你？
走出坟地时，天上的太阳明晃晃。
好学生周方以正在本子上总结经验教训。
一、鬼可以白天出来
二、鬼不怕血，不怕糯米，也不怕人
三、……
他敲了一眼在小路上走得谨慎且小心的徐莎莎，重重写上一笔，不要以貌取人。
鹿呦正在和孟长生交流得到的信息。
红色绣花鞋。
堪称国产恐怖片常客，与冥婚、鬼嫁、落后的小山村紧密相连，其背后通常都有一段凄惨的往事。
所以任务里要求的找到丢失的绣花鞋又指什么呢？
难道纸人还穿鞋？
孟长生开口道，“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驼背因为太爱纸人了，以至于死后的执念就是想完成纸人的心愿，将之变成人。所以他一直在找替身，而绣花鞋就是一种比喻，只有人才能穿上鞋子。本次的题目关键词女性、婚姻，就是指驼背和纸人是真爱，但是碍于世俗无法在一起，游戏借由此抨击了封建世俗对婚姻的摧残！多妙！有转折，有升华，还扣题。”
捧着小本子的周方以越听越觉得有道理，握着笔哗哗开始记下孟长生的灵机一动，到最后猛地一拍手，不由感慨道，“真是感人的爱情！如果我的二次元老婆能够变成真人，那我也能死而无憾了！就是老婆太多，不知道变哪一个好。”
两个人一拍即合，转而向鹿呦寻求共鸣。
鹿呦却在看路边的小女孩。
好巧，又碰见了。
是婚礼上那对连体双胞胎。
两个人似乎正在吵架。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经常皱着眉头的是姐姐，而笑着的则是妹妹。
两个人穿着一样的花裙子，中间是特意裁剪过的，将连体的部分盖住。
姐姐声音尖锐，“捏死它！捏死它！我怕虫子。”
妹妹却依旧笑嘻嘻的，“虫子多可爱，他们会变成蝴蝶。”
姐姐不信，“骗子，虫子就是虫子，蝴蝶就是蝴蝶。”
妹妹争辩道，“我没骗人，虫子就是能变成蝴蝶！夫人说过的。”
……
妹妹手上的虫子蠕动着缓慢爬行，姐姐趁着妹妹不注意，猛地用手拍掉了虫子，又用脚碾了上去。
虫子瞬间爆开了汁液。
妹妹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
鹿呦走了过去，两姐妹停止了争吵。
四只眼睛直勾勾盯向了鹿呦。
姐姐脸色有点白，“你怎么还活着？”
“你都还活着，我怎么不能活着？”在村子里的女人都不能外出的情况下，只有双胞胎小女孩和村长夫人是例外。
村长夫人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她是个医生，村子里的人不得不求助于她。
而小女孩呢？
鹿呦想起村长抱着的两头雕塑，想也知道，多半是和村子里的信仰沾边了。
果然，姐姐顿时变得很生气，村子里倒是没人敢和她这么说话，她鼓起了腮帮子，“神会诅咒你的！”
“他诅咒我，我也诅咒他咯，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会死！”
“人人都会死。”
姐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到底是个小孩子，骂人的话翻来倒去就那么几句，眼看说不过鹿呦，姐姐气得转身就走。
妹妹还在望着地上死掉的虫子。
“其实，你们可以分开的，只需要一个小手术。”鹿呦望着妹妹开口道。
妹妹停住了脚步，还在急匆匆往前跑的姐姐也被拽得停了下来，她更生气了，“这是神降下的祝福！你这样是诋毁神。”
鹿呦盯着妹妹的眼睛，一字一顿，“相信我，村子外面有很多像你们这样的人，他们动了手术后就能分开，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姐姐一把捏在了妹妹肩头，“像其他女的有什么好？她们是不被神灵保护的人！”
两小女孩还是跑掉了。
鹿呦心里的底气却更足。
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是诞生自我意识的时间段，怎么能接受一举一动都和另一个人分享，更何况，姐姐妹妹的性格完全不同。
姐姐坚定相信神灵的祝福，而妹妹却愿意接触科学，相信虫子能变成蝴蝶。
鹿呦瞧见了妹妹离开时好奇的眼神。
只需要一点点诱惑，妹妹很快就会再来找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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