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双碾村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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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自己吓自己，走吧。”鹿呦抬起脚，又觉得不放心，转头看了一眼孟长生头上明晃晃的【人群中最幸运的那个崽】。
这个时候不用什么时候用。
鹿呦转身让孟长生走到前面，“是时候展现你真正的实力了。”
孟长生点点头，右手举起鸡血瓶子，左手拿着一把糯米，眼睑刚点了牛眼泪，信誓旦旦走入坟地。
走了一步，没问题。
走了两步，还是没问题。
孟长生自信满满回头，“看吧！我就说没有事……我屮！鹿呦怎么又不见了？”
“他们人呢？”鹿呦也在说这句话。
明明孟长生刚刚还走在自己前面，结果一眨眼，人就没了？
再回头，哦豁，身后也没人了。
鹿呦将断手从兜里掏出来，“来，认认门，哪个是你的坟。”
断手正在咔嚓咔嚓地嚼着糯米。
鹿呦终于看清了，原来手心中间有一道缝，像是嘴巴，可以进食。
“你不是说，鬼也有味觉吗？谁会吃糯米。”
断手吃得正欢，支支吾吾，“嘤~可是没人给我吃东西啊，别人都有后人给烧香，我什么都没有，还不许吃点米吗？”
糯米也是米，炒米也是米，反正都是带人气的东西，总比土好。
断手心里一阵心酸。
它瞅着面前一堆小土坡，茫然、无助但能吃，“这么多坟，谁记得哪里是我家？”
鹿呦带着断手，一个坟头一个坟头地走。
按理说四月了，正好是清明节前后，可是这坟前依旧空空，既无香烛，也无纸钱。
是都被驼背的事情吓到，所以不敢来了吗？
鹿呦仔细看着坟头前立的碑，一个一个看过去，倒都像是男人的名字，连一个女性化的名字都没有。
再仔细看，成堆的坟头后还有一片随意堆砌的小土坡，没有碑，不成型，上面长满了杂草，也无人清理。
这破村子难道已经重男轻女到这地步了？
女人死了，连快碑都没有？
鹿呦带着断手走过去，感觉缠绕在她身上的执念又淡了一点，应该是靠近了她的尸身所在之处。
乱土堆之上，断手咔嚓咔嚓吃着糯米，浑然不觉自己被当成了探测器，任由鹿呦将她拿着左晃晃右晃晃，末了，还茫然问一句，“这地方似乎有点眼熟，我隐约来过。”
肯定来过啊，你不就从这爬出来的吗？
鹿呦对于只有七秒记忆的断手已经丧失了信心。
这一块土堆过于宽阔，依靠断手上缠绕的若有若无执念，完全没法精准定位。
鹿呦放弃了寻找，若有所思望向前方。
驼背的家就在这里。
坟地旁，土堆前。
像道界限一般，分隔了两块地。
鹿呦径直推门走进去。
灰尘从门框上掉下来，落到鹿呦头上。
一个月了，这里已经沾染了一层薄薄的灰。
房间很简陋，四四方方，睡觉和吃饭的地方仅用一张破旧碎花帘子隔开，而墙角还堆着一些没有做完的纸人，白色的纸，红色的唇，七倒八歪放在一旁。
鹿呦随意转了一圈，只瞅见床前的窗子上还贴了囍字，红艳艳的。
而床上也放着两个枕头。
再仔细一看，柜子里的碗筷，屋子里的椅子全都成双成对，似乎是两人居住在一起。
驼背倒是真的把那个纸人当成了自己媳妇一样对待。
哦，不对。
鹿呦忽然定住了身子。
已经一个月了，房间里其他地方都蒙上了一层灰，为什么床还是干干净净的？连枕头上都没有一丝灰尘。
有人，或者有鬼回来过？
孟长生认命地往前走。
他看了一眼自己头顶上的幸运称号，怀疑鹿呦头上应该也顶着一个称号——类似于【人群中最倒霉的那个崽】。
孟长生转头看了一眼正在瑟瑟发抖的徐莎莎，嘱咐道，“我们一定要跟紧一点，别走散了，这里可能有不对劲。”
周方以脸色煞白，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值在不断流逝，喉咙似乎有东西正在抵着，恶心却又吐不出来。
昨夜的梦境不断在眼前闪现。
穿着新郎衣服的男人，慢慢靠近，双眼流着血，声音像风在飘：下一个就是你了，是你了，你了……
眼角余光外，一个身影在草丛中一闪而过。
周方以吓得蹿起来，一把抱住孟长生，两条腿紧紧缠在孟长生腰上。
身影从草丛后走出，渐渐清晰。
是鹿呦。
此刻的她，神情似乎有几分呆滞，“是我，别害怕。”
周方以从孟长生身上跳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害，我还以为是鬼呢。”
但是抵住喉咙的触感仍旧没有消失，他依旧觉得恶心难受，背后蹭蹭冒冷汗。
“你刚刚去哪里了？”孟长生疑惑地走过来。
“就……”鹿呦转头，伸手指向另一边，脸上呈现一种茫然的神情，“好像是那边吧？我也不知道，一睁眼，你们就不在了，我循着草倒伏的痕迹找过来的。”
“那可能是鬼打墙之类的。”孟长生依照自己多年的小说经验，找出了合理的解释，“接下来，我们一定不能再走散了，要不，我们手拉着手吧！这样就不会出现有人突然不见的情况了。”
孟长生友好地伸出了手。
鹿呦踌躇一下，到底还是拉住了孟长生的手。
孟长生神情一变，又很快按捺下来。
在一旁目睹了一切的周方以迅速拉过孟长生，“等下哈，我有点不舒服，找他问个病。”
孟长生不解，“我又不是学医的……”
周方以振振有词，“你不学植物的吗？中药也是植物。”
孟长生：？？？
等被拉到一边，周方以语重心长，“你不觉得有点问题？怎么鹿呦忽然不见了，又突然窜出来？”
孟长生想着下车的时候鹿呦也是这么忽然不见，再见面，婚礼都完成一半了，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有人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多正常。
像他这种幸运儿总是要对倒霉蛋保持基本的共情，这是做人的准则。
“不，我的意识是，她有没有可能不是鹿呦！”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乖巧站在原地的鹿呦，齐额头刘海，鹅蛋脸，大眼睛，一副邻家妹妹的样子，阳光照耀下，她的影子落到了草叶上。
脸倒是一张脸，但人是那个人吗？
周方以继续小声问，“你刚刚拉她手，为什么忽然变了脸色，是不是因为手凉？还是手僵硬……”
孟长生脸上一红，“不，手是温热的，而且很软。”
“那你变脸个毛？是不是还有其他和普通女生不一样的地方？”
“我这是第一次拉女生的手！震惊一下不行吗？你行你上，你去拉一拉，看和普通女生有没有什么不同。”
周方以：……
“我他妈也没拉过女生手，我怎么知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他不由地望向站在一边的徐莎莎。
但是心里又忍不住担心。
徐莎莎个头矮，身子瘦，小小的一个人，还戴着眼镜，看上去风吹就倒，万一眼前这个鹿呦真有问题，她还能跑得了吗？
站在一旁的徐莎莎，扶了一下眼镜，开口道，“我……我，有其他方法可以试出来。”
她小心地走上前一步，身子跟着抖一下，似乎被恐惧逼到了极限，却依旧强撑着开口，“奇变偶不变。”
众人：？
徐莎莎继续扶了一下眼镜，“呦呦，你还记得这句话下一句是什么吗？”
鹿呦笑着走上前，“你在说什么呢？我们不是还要去坟地吗？干嘛在这里耽误时间，等下天就黑了。”
身后的影子跟着拖得长长，逐渐扭曲变形。
徐莎莎固执后退半步，又问了一遍，“奇变偶不变，下一句是什么呢？”
刻在每个学生dna里的一句话，然而鹿呦却照旧一脸笑容，仿佛并不明白徐莎莎在说什么。
身后的影子不断拉长。
孟长生当机立断，大喊一声，“跑！”
同时将自己准备的鸡血全都撒了出去。
“鹿呦”脸上被糊了一脸的血，她却只是舔了舔嘴唇，一脸无所谓，“嗯？跑什么呢？我不是你们朋友吗？我现在邀请你们去我家做客，来吗？”
“鹿呦”的脸逐渐扭曲，变形，最后变成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红色的大裙子，新娘的样式，上面绣着成对的鸳鸯。
孟长生又紧跟着将糯米撒了出去。
红衣女走路在飘，身形不急不缓，却飘地飞快，很快就赶了上来。
孟长生手上所有的东西都丢了出去，却依旧没有起到效果，只得嗷一声跟上大部队继续跑。
头上太阳明晃晃。
孟长生心里有苦说不出，小说……误我啊！
为什么鬼既不怕阳光，也不怕血和糯米！
周方以体力差，先起步，却逐渐落后，最后体力不支，被横生的草叶绊倒，扑棱一下，双膝着地，跪倒了草丛中。
被卡住喉咙的感觉越发强烈。
周方以知道，那个红衣女鬼正在自己身后。
不……不对，周方以猛地想起还有一个人，比自己更瘦小，更胆怯的徐莎莎，她还在后头呢！
周方以猛地转头，以为自己将目睹人间惨剧，却看见徐莎莎站在原地，缓缓摘下了眼镜，放进衣服口袋里。
“啊……这……”疑惑的声音尚未发出，就被掐断在喉咙里。
徐莎莎面对飘过来的红衣女鬼，举起了厚重的民法典，然后跳起来，一个重击，民法典啪地一声打在了红衣女鬼头上。
周方以：？
这和我想象中不一样啊！！
原来菜鸡只有我自己（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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