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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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专注地摸着，深埋内心的情绪被带出，很多感情，爱、恨、怨一瞬间内跑出来，眼眶的泪珠亦是不受控制地跑出。
若不是她的身份，若不是他的帝位，若不是他比秦墨痕迟步认识她，会不会所有的结局都不同，她与他会执手这一世。
可是没有如果，她是她的女儿，而他是天朝的帝君，秦墨痕再是成了亲，萧烨再是休了她，她也是不能回到他的身边，回到帝宫去。
秦墨玉的执拗，她的坚决，两个人最后不知道是谁让出这步？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一夜！
醒来后，秦墨玉已经不在身边，外面的人守在屋外，并没有让洛清马上离开，直到将午时时，有人开了房门，刺眼的阳光射进，进来的人不是秦墨玉，而是柳兆。
“走吧。”柳兆站在屋外，一身深绿的衣裳，底下穿着黑色的鞋子。
洛清站起身，走向他，以为柳兆会带她去秦墨玉处。
“帝君查出杀害柳平的是另有他人，你回萧家时，他应该也到府门了。”
柳兆直呼“柳平”，丝毫没有一点敬意。
“送我回萧家？”洛清不解地反问道，老夫人将她送给秦墨玉，以换萧烨的安全，难道还回得去萧家吗？
秦墨玉呀，秦墨玉，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是。”柳兆抿出冷笑，“难不成你急着进宫？”
洛清瞥了柳兆一眼，柳兆对她不善，她也没有必要对他客气。“那走吧。”
柳兆转身，外面停放着昨夜送洛清过来的马车。
“苏落，祝你一路好走！”等着洛清上了马车，柳兆勾起冷笑，说道。
“借你吉言。”洛清冷着笑意，反驳道。
这一夜，就算她与秦墨玉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又有谁信那？
来的途中，洛清不安想了很多，回去的路上，也是如此。掀开帘子，眼帘里跳入长街来来往往的路人，车子似乎绕了弯，突然瞧见偌大“恒王府”，漆红的大门在阳光下，映入眼底竟是这般的刺眼。
马车往这边过，秦墨玉是要她断了与公子的念头。其实不用秦墨玉说，她也是清楚，于公子再不甘心，也只能放手。
天突然阴沉下来，行至萧家别苑府门时，已淅淅沥沥地下起雨。帝都的雨，带满寒意，一点点地将整个帝都染着一股冷意。
洛清踏下马车，淋着雨。站在府外，清冷的雨丝落到面容上，让心更是看清了一切。
她踌躇着该不该进去？她知道，就算进去也会被赶出来，到最后，仍保着一丝希望踏了进去。
“娘！”老夫人站在厅外，见洛清来，有些吃惊，冒出一句：“你怎还回来？”
从昨夜，将她送给秦墨玉，就以为她会被秦墨玉带走，不会回萧家。
倒是萧惊鸿见她回来，欢喜地跳出来握住洛清的手，说道：“嫂嫂，我哥回来了，在屋子那。你昨夜去哪了，怎现在回来？我去喊他过来。”
是在萧烨出事后吧，看着洛清忙前忙好，萧惊鸿不自觉地唤她“嫂嫂”。
萧惊鸿就是性子骄纵了些，这次的经历让她明白，她，萧惊鸿算不了什么东西？她也懂事了许多，秦墨玉给她的痛，她压着心里，半夜里一想起偷偷地哭泣，不敢惹老夫人不悦。
洛清笑笑，笑意很僵硬，她回来是错的吗？
站在屋檐下，背后是不断飞落的雨珠，她跪了下来，对着老夫人说道：
“娘，你说如果相公被放，萧家绝不会亏待我！我还是娘的好媳妇。可还算数？”
”算数。”老夫人淡淡地说道，她也想算数。可是，与帝君的约定若是没有遵守，他会放过烨儿与萧家吗？
没有选择，在洛清与萧烨中间，老夫人只能选择自己的孩子。一个外人，她不会去为了她，然后得罪天下的最有权势的男人！
“可是，这话我对洛清说的。”老夫人又道，她早设计好，洛清根本不存在世上，存在的人只是苏落。“你不是。”
“娘，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呀？”萧惊鸿听得迷糊，什么不是，什么算数。还有洛清怎好好地跪地干嘛？
有些事情，老夫人为了孩子的安全不会让他们知道，对欲要上前去扶洛清的萧惊鸿说道，“虹儿，你下去，我有话与你嫂嫂说。”
“哦。”萧惊鸿听话地应道，她转身离去，又不放心地扭头，总觉得老夫人和洛清之间很怪异。
等着萧惊鸿离开后，老夫人上前去扶洛清，洛清执意地跪着。
两个人都是倔强的人！
“娘，这世上已经没有苏落，在你面前的人是洛清。”洛清说道，她要老夫人的话算数，她不要离开萧家。
“你要我如何？”老夫人缩回了手，冷笑地反问道，“你是苏家的女儿。你是帝君的贵妃，我私藏你两年亦是大罪。如今他们知道你还活着，难道为了你要拉着我们萧家下马吗？”
“就同你说的，烨儿他根本没有杀害柳平，可是那又如何？他因为你，会死！洛清，萧家待你不薄，你若是离开萧家，他日你有大难，我林凤定会拼死相救。”
老夫人没有丝毫妥协的地步，如今的情景能怪谁？她当年，千不该万不该动了善心，收留苏落。
如果洛清有事，会以自己的名义去救她，但是不会搭上萧家。
洛清被老夫人问得无语，因为她，所以秦墨玉会将无罪的萧烨判死。她的身份一旦被人知道，被爹爹或者是太后，不仅自己的命运不知如何，连着萧家都会有难。
她到最后又会沦为一颗棋子，被人左右，在亲情与爱情面前不知道如何抉择？
“你离开萧家，我会给你笔钱。不论是你回帝宫或是浪迹天涯，我都管不着。”老夫人又道。
洛清抿嘴轻笑笑，得感谢老夫人送些银子给她，帝宫她是回不去的，所以她宁愿走遍天下也不会回到帝都。
“你早知道我的身份，一直留我在侯府不仅仅是怜惜我，还是因为我的身世。萧老夫人，你怕萧家会卷入帝后之争，将我留在身边，一旦出事便会派上用场。这次来帝都，你算到萧家会引起秦墨玉与德芳太后的注意，又是怕我不来，就连夜出发，到了中途才告诉我去的是哪里？”
“萧老夫人，我说得可对？”未了，洛清抬起头反问道。
老夫人不语，双目深沉地看着她，淡道：“苏家的女儿果真是聪明的！”
“再聪明又如何？始终夹着争斗中，身不由己。”洛清勾嘴冷讽地笑笑。
她情愿是个傻子！
老夫人跟着没有接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纸上的黑墨很是刺眼，她摊开在洛清面前，道：“你瞧瞧，这休书写得可有不妥？”
从字迹上看，老夫人早就备好这份休书。
“没有。”到如今，还能求老夫人别赶出萧家吗？洛清站起身，视线落在黑字上头，“不守妇道？”
心思百转，也不知道是不是雨意太寒，身子颤颤发抖。
从昨夜，不，可能是在南云城开始，老夫人就是算计着将她利用之后再赶出萧家。
能怪老夫人吗？
谁不自私，她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家牺牲不相干的人罢了！
“拿去让烨儿签字。”老夫人没有接过洛清递还的休书，而是要她去找萧烨。
洛清不得不佩服老夫人心思慎密，想得周到，不由冷笑反问道：“老夫人不怕，我去萧烨那乱说话，占着不走吗？”
老夫人一怔，面色一变，还是说道：“你不会的。”
“那我这就去。”洛清淡笑道。
接着，她转身往萧烨的住处去，还未走几步，就被老夫人喊住。
“洛清！”老夫人喊道，她见洛清停下步子，顿了顿，“我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女儿。也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烨儿他是萧家唯一的男嗣，我不想他过得不开心？求你，好好与他说，若是可以，让他对你死了心吧！”
“好。”洛清应了，而后，忍不住地抿起冷嘲的笑意。
老夫人是想借她的手，要萧烨绝了对她起的情意。好，这个坏人，她来当便是，反正也不缺这一回。
也当，她还清了萧家的恩，以后，再也不会有洛清这个人！
雨渐渐地下大，很难得在帝都看到如此暴雨，帝都的雨还带着一阵阵的寒意，比起南云城来得冷。
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诺，她竟然在萧烨口中听到。
秦墨玉再怎样，他是帝君，有着后宫三千！
公子已经娶了雪樱，她不可能去共侍一夫。
如今，萧烨给了她郑重的诺言，是她盼了许久的诺言。在听到话的那一瞬间，洛清动摇了！
她被眼前这个男人感动，她舍不得就这样松手。
“烨儿！”恰在那时，老夫人的身影走进眼底，她只唤了一声，然后双目看向洛清。
洛清冷讽地一笑，老夫人还真的了解她，知道她想要一个人男人的宠爱。
于是，她没有选择，最后选择是她自己放手。
”萧烨，我不想与不爱的人过一辈子！”说着，洛清双目极其地酸涩，可她还是忍住了，用力地从萧烨拽紧的手心抽出。
“滚。”萧烨气血上涌，怒吼道。
洛清指指他手中的休书，继而淡淡地一笑：“你还没有签下字？”
萧烨只觉得整颗心都被蹂躏过，痛得血水涌出，他疾步走进房间，在书桌上瞪着休书上“不守妇道”那四个字，关节泛白，手背青筋暴得骇人，用力地在尾头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用狠地将笔甩到地上摔断。
“可以滚了吗？”萧烨出来，开口便道，他其实想拽着她，不让她走。可是他不是秦墨玉，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他不会强迫她留着。洛清僵着笑意抬头伸手去接萧烨手中的休书，触到冰寒的指尖，他连忙缩回，盯着手上的休书，用力地捏成团，用这种羞辱的手段砸向洛清的脸上。
洛清是觉得有些痛，但还好，没有心来得痛！
她捡起地上的休书，眼角的泪恰好滑出，站起身连着转过身。
老夫人见她伤心隐忍的神情，心里一痛，好似自己便是洛清。“洛清，雨停了再走吧！”
她温和对穿过的洛清说道，犹如没有所有的事，犹如一个慈母对自己的女儿说。
洛清朝她淡淡地笑笑，刚要回话，听到萧烨愤怒地吼道：“洛清！”
她落着泪哪敢转过身对着萧烨，抬起脚便往前走。
她连回头都不愿，不愿再看他一眼，萧烨整个人仿佛被人拆散，不止是心痛，双目灼红灼红地瞪着远去的背影，怒吼道：“滚，你滚了，就不想再回萧家家！滚，滚啊！”
而后，萧烨的面色怒得发青，双目的瞳孔放大，满眼里都是滚滚的怒火，他欲要怒骂，张嘴时喉间涌出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心口好似绽开，痛得发青的脸转为雪白，身子突地无力，努力用尽力气抬起手，指着洛清，抿嘴笑道：“为什么要我爱上你？”
他说完，痛得脑海里空白，挺立的人直直地倒向前面。
“彭”地声，人撞到在地，老夫人被吓得面色亦是发白，她没有想到萧烨对洛清动情动得这么深。
一直以为自家儿子是薄情郎，看到这幕，亦是奔了过去，想起死去的相公双眶微红。
“烨儿，你醒醒啊，别吓娘啊。”
老夫人看着伤心到晕倒的萧烨，再想起洛清落寞的身影，突觉得自己错了，她不该与帝君交换，换走洛清。
而，到了那一天，萧老夫人更是后悔不及，她懊悔，痛恨自己赶走洛清的决定，让自己的孩子得不到幸福。
洛清出了萧家别苑，还下着暴雨，她站在府门外，看着噼噼啪啪的大雨，伸出手试试雨有大。
然后，她好似闻到雨中的血腥味，可能是帝都争权多年，被暴雨将沉浮在深处的血味给散了出去。
又跟着，想起萧烨那番话，想起他愤怒，期盼的神情，心里满是愧疚与伤感，她，苏落不是冷清的人，一点点好处便能哄得她开心。她想，如果与萧烨再走下去，真的会变心，爱上这个肯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
可是没有如果，从现在开始，这世上没了洛清？
往外面瞧了瞧，很奇怪的是，没有见着马车，更别说秦墨玉的人影。
他不是要老夫人休弃她，然后将她金屋藏娇吗？难道，是她太自信了？他是想报复她，要她一无所有吗？想着勾嘴冷笑，可这一笑到尽头无限的苦。看着眼前的雨帘，两侧的路，更不知道自己该选哪条，往哪儿去？
她又像二年前那样，一个人走啊走，无边无际，不知道尽头地走？
“洛清。”在她的脚踏下台阶时，身后传来叫声，扭过头，见着萧惊鸿绷着小脸，手头拿着一把伞。
“为什么我哥会休了你？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哥的事？”跟着便是一顿质问，萧惊鸿在乎萧烨，所以才会为他出头，那刻，洛清很羡慕，她也希望有个妹妹为她撑腰。
“我不喜欢他。”洛清说得很淡，很忧伤。
萧惊鸿没有听到萧烨与洛清吵闹的过程，她只是知道萧烨休了洛清，然后气得晕倒。
“你！”萧惊鸿气道，哥哥有这么不好吗？不过，再想想哥哥好像对她是不怎么好的？一想有些理亏，可再觉得自家哥哥不好，也是自己人。
“我哥多好的人，长得好看，又会哄人，又是侯爷，你凭什么不喜欢？”萧惊鸿质问道，她哥就是好色点，可是天下男人哪个不好色？
“是啊，他这么好我为什么不喜欢？”洛清笑着自言道。
说着，她走下台阶，冷意的雨珠砸在头上，青丝一瞬间便浸湿。
“洛清。”后面的萧惊鸿见就这样冒雨走出去，连声大喊道，又见洛清不理会，一看空中洒落的大雨，用手一遮冲到洛清面前。
“洛清。”她唤了声，将手中的雨伞递过去。
洛清一愣，看着萧惊鸿的油伞，不由地双目里冒出泪珠。
“你想让我被大雨淋出病呀。快拿着呀。”萧惊鸿大骂道，然后塞进洛清手中，头也不回地跑进府里。
洛清看着离去的身影，她与萧惊鸿相处了二年，明里暗里斗了二年，她虽是骄纵，虽是大小姐的性子，又是嚷着厌恶自己，可没想到，这雪中送炭的人竟是她。
心里对萧府不知道是恨多还是喜欢多？
萧烨，萧惊鸿，老夫人，这三人以后会淡出她的世界，想及，心难受得阵痛，于是，制止所有的想念，更不愿去想萧烨深情悲痛的双眸。
有时候，洛清真觉得自己很绝情！
在洛清走出萧府，走离萧家的地盘，后面的拐弯处走出一人，他撑着伞，眸底被水雾遮挡，却让人感到冷寒。他身后是一地的血，血水被大雨冲洗，散开到四处，整个空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他杀了人，可是在他的身上没有见到一丝血迹与血味。
站在那头，看着前面的女子孤零零地越走越远，心底的落寞与悲伤亦是扩散开。他扭头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没有杀光这群人，是留着回去送信他们的主子。谁都不可以伤害他的落儿！
不管这些人是帝君还是德芳太后的？他们再也带不走他的落儿！
见人的背影模糊得快要消失，连跨步上前，跟了上去。
此时，大雨落个不停，在静谧的雨天下，嗒嗒嗒地响起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苏霂没有回身去看来人是谁？是谁也好都不管他的事，他依旧往前走，马车驶过他的身侧，车轮碾过水洼，溅起水花。
马车的蹄声轻下来，车子停住，刚好挡去他的去路。
苏霂本不想理会，可是一声唤声传来，他不由地皱紧眉头，双眸冷冷地深沉下去。
“相公。”马车帘子被掀开，在雨中的女子一双玉手先伸了出来，她很美，是国色天香的容貌，是有着牡丹般国色天姿。
不需婢女扶她，她踏下马车，手撑着粉红的油伞，整个人在雨雾中似那般的高贵，美得遥不可以及，美得如梦。
“相公，你怎在这？”她展颜笑道，温和的笑意将花开得更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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