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随着砰的一声，大门被人从里面带上。季生听见声响，从厨房探出头来，脸上的笑容就像突然绽放了一朵花一样，灿烂也充满了讨好意味，他说道，“苏涅欢迎回来！”

        苏涅愣了一下，很快表情就冷了下来，他很讨厌季生这样的讨好，但想着今天是两人五周年的纪念日，还是跟着应了下来。

        对于纪念日苏涅没什么感觉，倒是季生早早的就准备了起来，看到苏涅应他，季生上前去扶苏涅的肩膀，想要和他交换一个吻，可还没凑近，就被苏涅握住了手，他说；“急什么，晚上有的是时间。”

        季生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但总归心里还是欢喜，刚想献宝似得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苏涅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苏涅看了一眼屏幕，侧过身就出了门，季生没来得及拦，事实上当他听见苏涅对电话那头说的第一句话以后，他就已经选择放弃了。

        苏涅说：“阿言。”

        这个名字让季生浑身一颤，那些噩梦里出现的画面开始在他眼前浮现，他几乎立刻就冲进了卧室，死死拽着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控制不住的大口呼吸，好在没一会，他就稳定了下来。

        这个时候，季生才想到今天苏涅也家，想了一会儿，他抓起笔记本，把自己关进了厕所里。

        在笔记本上，他写到：12月6日，间歇性震颤一次，出现呼吸困难。犹豫了一下，他补上了一句：他回来了……

        等苏涅再回来时，季生正端着鸡汤从厨房里出来，季生看向他，眼神有些古怪，苏涅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在他盯着季生思索的时候，饭菜已经被摆上了桌。

        苏涅走过去，拉开凳子准备坐下，没想到季生拦在了他面前，他疑惑看着对方，可季生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就那样突兀的吻在了他的嘴角。

        一个很平淡的吻，可隔着衣服，苏涅都能感觉得到，季生正在颤抖，他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了？”

        季生摇摇头，抱住他，贴在他耳边问：“苏涅，你以前爱过什么人吗？”

        苏涅顿时变了脸色，他猛的推开季生，平静道：“吃饭吧。”

        季生立刻浑身发冷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触到了这人的逆鳞，他没动，也不说话，低着头笑了起来。苏涅抬头去看季生，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也愣住了。

        “坐下吃饭，今天我不想更你吵。”

        本以为，按以往的情况今天他免不了会和季生大吵一顿，可没想到季生竟然真的乖乖坐下来，开始往嘴里扒饭。

        看着季生没有生气，苏涅也放下心来。

        其实，苏涅不是不知道季生的心思，只是这件事从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的明白的。季生是他的第一段恋爱，却不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季生和那个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甚至连和两人的初遇都几乎一模一样，这在某种程度上，让苏涅时常分不清自己的心到底是爱着谁。

        苏涅承认，和季生相处的时间，他很轻松，甚至曾是他一度用来治愈自己的一种方式。如果那个人没有来电话的话，他想他或许真的可以就这样，和季生平平淡淡是携手到老。

        “刚刚谁打的电话？”季生往自己的碗里夹了一块鸡肉，接着像往常一样低头扒了一口饭，好像并不在意苏涅的回答。

        苏涅只是看着他，没说什么。

        季生意识到，是自己越界了。随即他笑道，“尝尝这鸡，我刚学会，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苏涅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发现肉有些老，他问，“什么时候开始学这些东西了？你局里的事情不忙了吗？”

        季生一愣，笑了起来，“最近才学的，想要以后慢慢做给你吃。”

        苏涅没想到季生会这样说，点点头应了，“好！”

        这时，季生才松了口气，说真的他这个人不喜欢吵架，也不适合冷战，尤其是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时候。见气氛稍稍缓和，他也开始盯着苏涅的脸，痴痴的笑，意料之中被苏涅瞥了一个白眼。

        晚饭结束，两个人也没安排什么活动，就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平日里苏涅并不常来这里，虽然名义上他们是情侣，这里是两个人的家。可季生感觉他们更像是神明和信徒的关系。

        苏涅是他唯一的神明，季生只是苏涅千万信徒中的其中一个。

        那个精致的黑丝绒盒子一直被季生妥帖的放在口袋里，那是他想送给苏涅的礼物，可好像现在拿出来，对方大概不能接受了吧。

        直到两人睡下，季生的礼物也没送出去，他蹭苏涅没注意的时候，把那个东西扔到了床底下。此刻他刚将快要模糊的意识拉回，眼神空空的望着天花板，伸手推了一把压在他心口的苏涅，“快起来，要喘不过气了。”

        苏涅翻过身，满足的打了个哈欠，准备睡去。

        季生见苏涅没有再要动的意思，于是咧着嘴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去浴室清理。

        等季生从再次出来，苏涅已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季生小心的在他旁边躺下，盯着他金色的头发，望的出神。

        真是耀眼啊！季生想，就像他遇见苏涅的时候一样。

        那时季生刚刚加入特查局，局里的同事为了给这个新人接风洗尘，在离局里不远的酒店定了一桌宴席。每月六号，酒店的大厅总有表演，而那天到场演出的就是苏涅的乐团。

        那是季生第一次看乐队的演出，他从未了解过摇滚乐，也是第一次体会到，所谓被父母认为是垃圾的东西，是这样的具有感染力。他沉溺于乐手的每一个动作里，迷醉在主唱嘶吼一般的歌声里。

        更重要的是，他看见了那个人。

        一头耀眼的金发，在舞台的灯光下，闪亮的就像遥不可及的太阳一样。他穿着规整的西装却演奏着疯狂音乐，隔着不远的舞台透着股带着点优雅的疯劲。季生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而对方敲在鼓面的锤，仿佛也敲在了他的心上。

        他呼吸急促，激动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坐在他身边的同事担心的询问，倒是把季生吓了一跳。

        那时季生用手指捏起衣角，很快脸上就恢复了镇定的表情，他说，我想去靠前一点的位置。队里的队员都笑他好好雅座不要，非去人堆里凑热闹。

        季生倒是不在意，一边小跑着下楼，一边呆呆的望着舞台，接着他就看见了那个让他一直无法忘怀的笑容。那个鼓手笑了，那是什么样的感受季生无法形容，就像是一朵在阳光里一边绽放一边凋零的玫瑰。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为什么会如此奇怪，但事实就是如此。

        表演结束后，季生知道了他的名字。

        苏涅。

        “苏涅。”季生低声呼唤他，苏涅没有答他，季生就用手指玩起了苏涅的头发。

        苏涅倒也还没真的睡着，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季生捻在手里摆弄，一时间到觉得对方幼稚的行为，可爱的有些好笑，他哑着嗓子问了一句：“怎么了？”

        季生爬起身凑上前，低下头很虔诚的吻了一下苏涅的头发，忍不住的笑：“明天，我去看你的训练吧，我给大家带午饭。”

        苏涅沉默了一会，低声道：“等正式演出吧，等演出了，最好的位置留给你。”

        季生了解苏涅，再求下去，他大概就会感到厌烦了，所以季生很快就调整了语气，开心的应了下来。

        转身，一夜无眠。

        第二天，季生早早出了门，他先去局里请了假，又去苏涅爱吃的早点店排队买了早餐，等到回家时，迎接他的是一屋的冷气。

        季生打了个电话给苏涅，对方关机了。

        季生猜，苏涅大概是去乐队在地下城的基地练习了，苏涅是个非常认真的乐手，练习的时候，几乎都处在失联状态，季生也习惯了他这一点。虽然，苏涅不希望他去，但季生还是想去基地看看。

        出门时，正是刚刚热起来的时候，看天气预报，这几天就要有大雪了。能赶上这样的一个好天气，季生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他满怀欣喜的坐上轨道车，列车行驶到快要靠近地下城的时候，前方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接着季生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局里的电话。

        “季生，你现在是在地下城附近吗？”

        “是。”

        “刚刚接到报案，地下城发生爆炸，可能与异兽有关，抱歉，今天你不能休班了，现在立刻过去，协助该区特查员的工作，队长他们马上赶到。”

        还没等对方说完，季生的脑子里就已经一团乱，各种声音充斥进来，最后只剩下刚才电话那头的话。

        地下城发生爆炸。

        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炸，轨道列车也只能停运，所有人被疏散下车，站在列车站台的时候，季生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一样。

        他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打了个寒颤，直到手边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季生才稍稍回过神来，他接起电话。

        “是我，是！我马上赶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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