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杨过心思

杨过被自己的这个猜测吓到了，这个猜测使得他放弃了本来想偷偷看她一眼的打算。杨过强压下内心的慌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郭芙的小院。此时的他，脑子有点乱。对他来说，这个可能性太可怕了。

        杨过永远都忘不了，上辈子郭芙死的时候说的那句：“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要再遇到杨过了。”这句话，成为了伴随他一生的梦魇。直到他真的武致巅峰、破碎了虚空，来到这里，才渐渐走出阴影。

        上辈子，芙儿用她的死终结了郭杨两家的恩怨，也终结了他们两个的幸福。就像他知道郭芙什么时候是在说谎一样，他清楚地知道，芙儿那句“再也不想遇到杨过了”是说真的。她不想要他了！

        可是，他知道错了！真的！

        杨过后来知道了一切，可那时一切都晚了。他的芙儿没了，是被他逼的。他逼着她走上了这条绝路。本来，杨过以为回到过去，一切都还可以挽回。他绝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重蹈覆辙，他会好好守护他的芙儿。

        如果，芙儿她也回来了呢？

        “芙儿可能也重生了”这个猜测，让他的血液瞬间冰冷了起来。此时的杨过突然想起一个细节：他们成亲后的第一个清晨，郭芙在他怀里醒来后，一直用手描画着他的眉毛。杨过被她闹得不行，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嘟囔着说了句：“怎么？天天在一起呢，还跟看不够我似的？”本来是一句调笑话，没想到郭芙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是啊！看不够呢……你一定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能走到你身边……”

        杨过和郭芙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偷听到大人们说话，得知郭杨两家早有约定在先。两家的后人，若都是儿子就结为兄弟，若都是女儿就义结金兰，若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妇。芙儿从一出生，就注定是他的妻子了。这个认知让他特别愉悦，以至于郭芙说的那句话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触动。

        此刻回想起来，所有的感情都不是理所当然的。两人相爱，你心悦我，我爱护你，为了这段感情一起努力、付出，一起用心经营，这才是爱情。是了，上辈子的杨过爱着郭芙，为她做了很多事，尽管有些他并不喜欢，但是他不在意。杨过是为郭芙牺牲了很多，但是郭芙对杨过，就没有一点点付出吗？当然不是了！

        爱情是相互的，你爱我，我爱你，这才是爱情。杨过清楚这一点，也正是应为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因为自己的猜测而恐惧。

        因为，他的芙儿，不要他了啊……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芙儿她也重生归来，那他该怎么办？

        离开郭芙的小院后，杨过就有点浑浑噩噩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边走，当然，他也不在乎自己在往哪边走。他只知道，此时自己的状态不对，他绝不能出现在郭芙和黄蓉的面前，他需要静一静，好好想想。

        尽管，杨过已经很理智了，但是这个可能性带来的后果是他无法估量的。他需要冷静，可他根本冷静不下来。杨过没法想象，如果这是真的，芙儿不要他，甚至恨他，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就在杨过心绪烦乱、到处乱转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过儿？你怎么在这里？”

        杨过定睛一看，竟然是郭靖。

        看到郭靖的一瞬间，杨过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一改方才的混沌迷茫，开口应道：“郭伯伯……我方才听到一阵哭声，就出来看看，结果……”

        郭靖了然一笑，他明白，结果就迷路了嘛！

        桃花岛的桃花障，可是他岳父黄药师的杰作，别说是杨过一个毛头小子，就连七公、欧阳锋这样的五绝高手，都不敢轻易挑战。杨过迷路不是很正常么？

        想到这里，郭靖说道：“没事的，这里的桃树林是按照五行八卦布阵，很容易迷失方向。日后你郭伯母会教给你们怎样解阵，就不会再迷路了。”

        杨过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郭靖：“郭伯伯，那我应该往哪里走？”

        这孩子初来乍到，郭靖怎么会让他一个人回去呢？于是便说：“我带你回去吧！”

        郭靖带着杨过往他的住处走去，看着眼前这个半大的少年，与自己义弟杨康有着相似的面容，郭靖心中感慨万千。

        深更半夜，两个大男人一起走在桃树林里，不说点什么，总觉得有点尴尬。好吧，虽然郭靖对面的这一位，只是个小男孩。想到杨过方才说他是听到了哭声才出来的，郭靖开口问道：“过儿的武功可是你娘教的？”杨过听了，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了句：“以前是学过一些粗浅的功夫。”他没有承认自己的武功是穆念慈教的，但也没有否认。

        这话要是黄蓉听到，一定能听出杨过在刻意隐瞒些什么，可面前这个人是郭靖。郭靖心里哪儿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下意识地就以为杨过的武功是跟穆念慈学的。穆念慈好歹算是洪七公的半个徒弟，郭靖又继承了七公的武功绝学降龙十八掌。对于穆念慈一个独身女人，能够教导出杨过这样有担当的年少儿郎，郭靖还是十分欣慰的。

        “嗯，好！好！好！”郭靖一连说出三个好字，可见心情愉悦。只听他继续说道：“你娘师从七公，武功路数都是大开大合，更适合男子修习。你以后也可以继续走这路子，明天开始，郭伯伯就教你们武功。你要好好练习，不要让你娘失望。”

        杨过的武功，可不仅仅是大开大合的路子。如果用语言来形容一下，那应该是既有山川澎湃、又见涓涓细流。远远不止是一个洪七公的路数可以比拟的。不过听了郭靖这话，杨过还是不住地点头，口中说着：“谢谢郭伯伯，过儿一定不会让娘和郭伯伯失望的。”

        快到杨过的住处时，杨过开口说道：“郭伯伯，这里过儿就认识了，不会再走错，您快回去休息吧！”

        郭靖笑了笑，说道：“好，过儿也早些歇息，明日还要早起。”

        郭靖转身离开了，他去休息了吗？哪儿能啊！刚才杨过说的那阵哭声，他也听到了。自然知道那阵鬼哭狼嚎是郭芙闹出来的，他猜女儿想必又做了噩梦，必须得过去看看。等郭靖来到郭芙的小院，发现方才哭得惊天地泣鬼神的丫头，正窝在黄蓉的怀里，睡得可香呢！

        黄蓉见郭靖来了，小声地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嘘”。郭靖了然，无声地问道：“芙儿睡了？没事了？”黄蓉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郭芙放好，又给她盖好了被子，这才拉着郭靖悄悄地离开。

        折腾了一天一宿，黄蓉也有些累了。方才她为芙儿把了把脉，察觉到她心中的那股忧思之气消散了不少，这算是今天以来黄蓉面对的最好的事儿了。女儿有所好转，还是大有好转，黄蓉的心情十分美丽，拉着郭靖的手也不自觉地摇了起来。

        郭靖虽然憨厚，但也不傻，一看黄蓉这样，知道芙儿一定是没什么事了，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自家闺女的事情是妥当了，自己带回来的那四个孩子，应该怎么安排，还得需要跟媳妇商量个章程出来。

        于是，郭靖说：“蓉儿，我已经答应了武三娘，收敦儒和修文为徒，不如明日安排他们拜师吧？我想过儿和程家姑娘也一起，免得厚此薄彼，你说呢？”

        黄蓉照顾郭芙一整天，一直没有细想那几个孩子的事儿。如今听到郭靖这么说，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其他三个真无所谓，但是杨过……以丈夫的性格，教导杨过绝不会藏私，但那个孩子毕竟是杨康的儿子，会不会养虎为患，还真不好说。

        几乎没怎么思考，黄蓉便笑了笑说道：“靖哥哥收徒当然好啦！不过四个孩子，你一个人教导得过来吗？程家姑娘又是女孩，会不会不方便？不如我来教过儿和程家姑娘，靖哥哥教敦儒和修文，你看如何？”郭靖一听，觉得也有点道理。程英是个女孩子，由黄蓉来教的话会更好一些。

        于是，还在睡梦中的大小武和程英，就这样被安排得妥妥当当了。

        第二天一早，桃花岛的宁静，被一阵喧闹声打破。郭靖带回来的四个孩子，已经按照要求来到了岛上的练武场。还没走进练武场，几人便听到了一阵呵呵哈嘿的声音。这么早，就有人练功了？

        武敦儒和武修文对视了一眼，心中不禁对“桃花岛门人”的刻苦程度颇为挠头。想到未来自己也得这样，大小武隐隐地有些不安。还有程英，她对桃花岛的一切都一无所知，自己又不像是大小武，还有兄弟作陪。她单独一个人，内心深处的忐忑更是多了一分。

        而杨过呢，在离练武场还有段距离的时候，他就听出来了。里面练剑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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