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心思（十七）

顾明兮：【登机了。】

        江南：【好。】

        信息停留在顾明兮出国那天，接下来的整个月他都在国外，不得不说，江南略微松了口气。

        如果一直面对顾明兮，以她应付异性的经验，绝对无法面对顾明兮。

        更怕自己会对顾明兮心动。

        转念一想，好像也没有不能心动，纠结拉扯的心思藏不住。

        她只是很普通的女人，面对诱惑也会有犹豫，也会有向往，可她的心呢？欲望之后，还能剩下什么？除了空空如也的寥落，还能剩下什么？

        顾明兮问她，是不是觉得他看起来不大认真，所以她从来没考虑过她。

        和认不认真没有关系，因为对她说这话的是顾明兮，挑不出一点缺点的顾明兮。

        她只是习惯性的否定，习惯性的觉得自己普通，别人的殷勤对她来说不过是一时兴起，这么多年，只有陈之影牵动她的喜怒哀乐，她否认不了。

        即便没出息，也无法否认。

        “三方会谈”后，江南真切感受到三人间微妙的气氛。

        双方的拉锯中心是她。

        陈之影她尚能理解，也许是他回国，下了什么决心，想通了，但顾明兮呢？她和的交集，她左思右想，仅限工作接触罢了。

        若说有，不过是吃了顿饭，或者……

        江南突然想起那次在“小黑屋”，是顾明兮第一次同她有了肢体接触。

        当时她太害怕，完全不曾多想，事后回想，暧昧的像是在约会的情侣，若是被旁人发现，绝对是无法解释的关系。

        突如其来的相拥，她后知后觉。

        以前夏叶就说她，反应迟钝，她不服，工作时绝对不会存在“迟钝”这件事，她总是能敏锐的把握信息，只是感情中，她是个“胆小鬼”罢了。

        了解自己，是人生最重要的一课。

        走了个顾明兮，还有个陈之影，令她慌乱不能自已的陈之影。

        她好像没办法拒绝陈之影，哪怕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

        想问陈之影，你每次拒绝，会犹豫吗？会难过吗？

        江南想问他，但她知道问出口的话，也许回答是模棱两可，陈之影会后悔，所以他难过吗？纠结吗？有的吧？

        可仍旧拒绝了她。

        两年前春节期间，她在高中门口等陈之影，这次出国归期未定，也许一别就是一生，江南想告诉他，她喜欢他，想问他能不能和她在一起，即使异国，隔着时差，她也不在乎。

        那一天，陈之影没有出现。

        江南坐在校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手机电一点点消失，连同她最后的倔强，希望，自尊，伴随着手机自动关机，全部融入黑夜。

        陈之影没有出现。

        向卫说陈之影早上就搭车去了东申，他没有和她说，她看着手机里最后的消息，是她自己的。

        江南：【陈之影，我有话想和你说。校门口等你。】

        可笑而可悲。

        告白的舞台有了，女主角有了，男主角却远在千里之外。

        江南将自己埋进厚厚的羽绒服中，这次没哭，明明早就知道的结局，为什么要哭？

        早就该知道的结局。

        陈之影是很好的朋友，也只能是很好的朋友。

        仅此而已，到此结束，决不可逾越的关系。

        冷风带走她最后一次冲动，天亮到天黑，她期盼的奇迹没有出现，他在东申，在群里和所有人说，他即将起飞。

        江南却在校门口等他，真是好笑，江南收起手机，静静坐着，一直坐着，直到一个学妹路过，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叫自以为是。

        是她自以为能改变陈之影，是她错以为经过这几年的旅行相处，他会待她与从前不同，毕竟他那么照顾她，不论是去哪旅行，他的关注点一直都在她身上。

        罗马的海鲜饭是他为她剥的虾，威尼斯的冰淇淋是他买的，佛罗伦萨的晚风是他们一起吹的，米兰的古堡是他领着她逛的，敦煌的星空是他陪她一起看的，青海湖边的奶片是他们一起吃的……

        除此以外呢？

        江南慢慢往家走，冷风迎面，只觉刺骨，冻得她泪都落不下一滴。

        每次她以为陈之影对她有意，最后总是以她“自以为是”告终。

        结局总是惨淡收场。

        她再不敢尝试。

        即便现在陈之影抱着她，对她说着暧昧不清的话，或是温软轻语，或是魅惑勾人，她的内心处处防备。

        错失后的深情来的太晚，甚至不如顾明兮□□裸诱惑值得。

        也许他下定了决心，也许是对她过去执着的回应，现在他后悔了，又能怎样？能改变什么？

        时光能倒流吗？

        他们谁都不能改变过去已发生的事，这便是结局。

        这个月鲜有出差的夏叶，颇为积极组织饭局，多数时候是各种奇怪的场合，比如高中同学东申联谊会，比如东申爱猫养不起联谊会。

        总之各种稀奇古怪的聚会，为了安全起见，又总是拖着江南一起，江南对突如其来加联络的人总是婉拒，但也有好处，比如江南已连续几天没有叫外卖吃。

        聚会散场后，夏叶又拉着江南喝酒，颇为惆怅的说向卫最近有点不大正常，江南小口抿了一点酒，问向卫怎么了。

        “他说他当年分手是顺着我罢了，这些年分分合合，他没放下。”夏叶揉了揉自己长发，攥紧自己秀发。

        “分手多少年了，年少不知‘汉子香’才觉得向卫也算拿得出手，现在……”

        江南想了想，和陈之影的冷酷不同，向卫才像个正常人，正常人的喜怒哀乐，反问夏叶：“向卫现在哪里拿不出手？”

        夏叶觉得江南说的也没毛病，向卫也算出众，只是见过顾明兮，完全不同类型，还是顾明兮更具诱惑。

        “也不是说现在不好……就是……”夏叶组织了很久语言，也没说出口，大概年少的悸动到最后都是无法言明的存在。

        有始无终的存在。

        没有好与不好，只是时间不对罢了。

        “你懂我意思吧？就像陈之影那种感觉……”

        “算了，不说了，我们又不用吊死在这两个男人身上，全世界35亿男人，抛开歪瓜裂枣，还有大把的汉子等着我们！”

        喝了酒的夏叶话有点多，完全不给江南开口机会。

        “下周我生日，晚上想吃什么？”

        江南看了眼手机，有些晚，“还没想好，明天再说，先回家吧，明天还得上班。”

        夏叶没喝醉，但仍旧忍不住用指尖戳了戳江南，“亲爱的，你就是太乖巧才会被欺负，但凡你放得开一点，不说成群的男人拿着‘爱的号码牌’等你青睐，就是陈之影，他还能拿捏你？不就是看你乖好欺负。”

        骂的不过瘾，夏叶不屑继续补充：“你就需要顾明兮那样的教你开窍。”

        “顾明兮那样的？哪样？”

        “一看就是‘今日醉生，明日梦死’，死来死去，反复去世的类型。”

        江南苦笑，“这是什么形容？‘死来死去’？”

        夏叶一脸鄙夷的看向江南，“就是——你15米小床不够折腾的意思。”

        “呸呸呸！”江南瞬间感觉脸上热了起来。

        她连亲吻都没试过，还“肌肤亲”！

        说出去不会有人信，28岁又漂亮的江南居然连亲吻都没有，但很遗憾，如果硬要说亲吻，可能全给了舒克和贝塔。

        每次江南总是抱着舒克和贝塔一顿亲，一边亲一边念念有词：小猫咪会不会变成王子呢？

        舒克和贝塔总是用小爪子告诉她：女人，别疯，离我远点！

        江南扶了额头，“你不要……一副……驾轻就熟模样，我知道你也没……”

        “有哦。”夏叶轻飘飘一句，江南“咦”了一声……

        片刻安静后，江南的“咦”字被无线拉长。

        “不会是……”江南抖了抖嘴角……

        “嗯，你想的没错。”夏叶不以为意。

        江南头更疼了，“夏叶……你……我……我没记错……你和向卫恋爱是……高二……分手也是高二……之后是大一……”

        “你没记错。”很是坦然。

        “高二！高二啊！你们！”江南掩藏不住的激动，甚至不知自己激动什么。

        夏叶奇怪了看了眼江南，“……我几时说我和向卫是高中时？”想了想，又补了句“最近应该是四个月前？”

        “……！！！！wtf！！！！”江南忍不住彪了脏话。

        各取所需的关系他们两个保持了多久？明明分手多年……为什么可以有肌肤亲？

        江南感觉自己一定是喝多了，出现了幻听，也有可能是夏叶喝多说了醉话。

        不能当真，不能当真。

        “大概源于，身体上还挺契合？”夏叶想了想，“毕竟——向卫……还挺行？”

        画风一转，江南想打住夏叶，毕竟她对向卫行不行并不感兴趣，只是对夏叶和向卫分手还能保持密切接触感兴趣。

        “为什么？分手也……”

        夏叶很坦然，“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和陈之影，讲究‘身心合一’的爱情。”

        “毕竟你们两个，一个是以吹毛求疵出名的‘处女男’，一个是迟钝退避三舍的‘摩羯女’，绝了。”

        原本夏叶还想继续吐槽，奈何来了条信息打断她的“教育”。

        “后天有个小型聚会，是我们初中大群在东申小聚的，去不去？”夏叶收了手机问江南。

        江南尚在缓冲中，一时半会还没反应，夏叶就给组织者回了信息。

        夏叶：【两位女士，谢谢。】

        今晚的爆料来的太突然，太震撼，江南觉得自己确实老了……

        她想要“一心一意”难道太过奢侈？

        夏叶翻着手机朋友圈，看到条消息，突然激动的拍了拍江南。

        “我生日周一，我们周六周日去郊区度假庆祝怎么样？”

        “什么？”

        夏叶举起手机，递到江南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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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不去？”夏叶眼睛都亮了几度。

        “可能，有点贵？”

        “我问问。”

        发了一阵消息，夏叶就兴奋说：“不算很贵，是别人临时取消的，两天一晚，打完折给我们500！”

        江南犹豫着，“不知道会不会加班……”

        夏叶无视江南的犹豫，“那就这么订了，我和向卫、陈之影说一声。”

        江南：……交友不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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