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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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长喜家已是午后。
一进门，长喜和秀荷异口同声问：“吃饭没？要不要睡一觉？”
母女俩相互对视，满脸诧异。
“不是应该先洗澡吗？我们从医院回来，不干净。”
“这有啥。”
“睡一觉再洗呗，大不了连床单一块儿换，晒一下午太阳也就干了。”
长喜和秀荷一点不嫌弃，甚至伸手准备去接夏丽红手中的口袋。夏丽红将手往后一拉，不让碰。
“脏。”
“没事儿。”
“我自己来，你们呀别管我们，先去休息，我们弄完睡。”
“要我帮忙收拾东西吗？”
“没啥要收拾的，去睡吧。”
“行，那你们自己看着办。”
秀荷和长喜纷纷回房。
母女俩相互配合，将医院里带回的所有物品迅速分成两类，能洗则洗，不能洗便用消毒湿巾仔仔细细反复擦拭，然后像洗大白萝卜似的将身上搓个三五来回。一身干干净净，终于坐下。
唐晓雯迫不及待拆开快递，满满一盒相片垒得整整齐齐。
“现在就要看吗？”
“嗯！”
“睡醒了再看吧。”
“不，我想把照片按时间顺序全部排开，拍张照再睡。”
“先睡再排嘛。”
“我现在还不困，妈，要不你先休息，你睡里面我睡外头。”
“哎，我和你一起弄，这么多照片你一个人得弄到啥时候。”
一排、两排、三排…整整五排相片，从生病到帝都相会，以最初躺在病床上的剪刀手为中心，排成了一把大大的扇子。
“妈，感觉有点小震撼呢！”
“是啊。”
从躺着到站着，从站着到散步，像演绎人类进化史一般具象。
“这是我第一次下床，站都站不稳。”
“第一次晒太阳，裹得跟熊一样。”
“第一次做蛋糕，味道还不错。”
“第一次逛超市，哈哈，超兴奋。”
“第一次骑车，超帅。”
许多许多值得纪念的瞬间被唐晓雯记录下来，除了第一张“第一次生病”红着眼，每一张都在笑。
“我这是在干嘛？”夏丽红指着一张在厕所里洗脚的照片。
“你在泡脚。”
“拍那干嘛，好丑。”
“有意义啊，老妈的付出必须记录在案，如果以后我欺负你、凶你、惹你生气，你就把相片砸我脸上。”
“呵呵，不会，你舍得让我生气吗？”
“当然舍不得！”
这时，门悄悄开了。秀荷睡不着，担心母女俩没办成事情偷偷沮丧，辗转一番打算上厕所。路过小屋听见叽叽咕咕的声音，轻轻推开门查看。
母女俩丝毫未察觉，继续开开心心品味“人类进化史”。
秀荷倚在门上，抄起手，笑眯眯地观察母女二人，站了快一分钟，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口说话：“呵，我说怎么还没睡呢！你们俩精神可真好！”
母女俩一惊，这才发现她的存在。
“你没睡呢？”夏丽红问。
“没睡着，在床上耍了会儿游戏，上厕所听见你们还在叽里咕噜说话，过来瞧瞧你们在干嘛，站了好一会儿你们俩竟然没发现！”
“呵呵，是吗！我们在看照片呢。住院的时候没事儿干，选了些照片冲洗出来。”
“哟，真不少！我瞅瞅。呵，拍得可真好。”
“选出来的照片当然好。”
“旁边还有一堆是啥呢？哟，还有艺术照吗？”
“差不多算吧，全是老妈给我拍的，这是我年过三十的第一个礼物。”唐晓雯拿起照片，又羞涩又兴奋地炫耀——那是生病之前出去旅游时拍的私房照。照片里她身着白色蕾丝小吊带、海蓝色碎花短裤，露出一截白嫩的肚皮，满满少女感。那时肚子上没有疤痕，而是漂亮的马甲线。
“好看，青春。”
“是吧，我也特喜欢。”
幸好那时拍了一组私房照，完美的青春才留下一份美好而完整的记忆，唐晓雯不禁感慨，也或许因为那时太完美，过于自满，所以物极必反。
“还有这些，小姨，快看看，漂亮不？这是我给老妈拍的。”
照片里的夏丽红散发着浓烈的女人味，简单的豆沙色衬衣、棕色半裙，一头大长卷慵懒的披在肩上，不经意的一个侧脸一个回眸充满知性和优雅。
“好，不错！挺好！”秀荷止不住地赞叹，心里痒痒，“找一天我们也去拍拍。”
“行！”唐晓雯一口答应。
夏丽红从照片堆里找出一打相片递给秀荷。
“给，这些是来帝都后拍的，我们洗了两份，你们一份，我们一份。”
冲洗双份照片是帝都亲戚的习惯，在手机不发达而且照片昂贵的年代，他们挑选出颇有意义的场景，冲洗两份，留作纪念。现在，夏丽红也捡着这习惯。
然而，秀荷已经跟随时代发展，用手机存储所有记忆。她一看那三、五十张照片，捂嘴笑道：“洗啥洗啊，直接发给我，在手机上看多方便。拍得好留下，拍得不好立马删掉。我好多照片都存手机里，都没洗呢。”
“可总有内存不足的时候呀，好好收着。”
“行，那你们赶紧弄，我回屋再躺一会儿，这腰又开始疼了，哎哟。”
秀荷用力摁住腰骶部，一瘸一拐走回卧室。
母女俩继续品味照片，一边是风华正茂的青春，一边是泪中带笑的过往，唐晓雯的心中激起一股强烈的生存愿望。
“妈，我会越来越好吧？”
“当然！”夏丽红紧紧握住女儿的手。
“妈，我好想回到生病前，可惜无法穿越，但我相信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如果能把经历变成一笔财富，我会不会变成亿万富翁？”
“你在想啥呢。”
“想将来，先定一个小目标，写一本书，然后一步一步朝着亿万富翁靠近。”
“呵呵，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说。”
“我要成了亿万富翁，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还怕找不到小白脸吗？”
“你去追顾医生啊，他长得挺帅，我挺喜欢。”
“哎呀，人家还想呢，等找到药，我试试？”
“试试？”
母女俩一唱一和，幸福地躺上床，抱在一起，甜甜地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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