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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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姐姐,你瞧,又是她,就她那副穷酸样,还知道来买胭脂水粉呢。”吕宁枝掩嘴窃笑道。
音量并未刻意收敛,一字不漏地落进了江照里的耳中。
江照里:……?
你我无冤无仇,为何人身公鸡。
吕宁枝接着评头论足:“她长得这般寡淡,就算抹上了胭脂,也不及玉姐姐你万分之一的天生丽质。”
钱珠玉闻言扬了扬头,轻蔑地瞥了江照里一眼,哼声道:“那是自然。”
江照里看着两人化得跟猴屁股似的脸,深感无语。
不是她自恋,她这人虽谈不上有什么大优点,脸还是有点小美的,就算未施粉黛也称得上出众。
但这是按照她那个时代的标准来算。
大闵女子多以浓厚的妆面为美,她们认为涂敷胭脂是地位与权贵的象征,抹得越厚,色彩越多样越鲜艳,就表示身份越显贵。
因而不乏有人打肿脸充胖子,一个劲地往脸上糊粉。
画虎不成反类犬而不自知,说的就是钱珠玉和吕宁枝这类人。
江照里懒得搭理她们,兀自买好东西便要拉着小孩走。
她这副做派落在另外二人眼里便是目中无人了,那吕宁枝脸色微变,“玉姐姐,她这样分明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钱珠玉羞恼道:“站住!”
江照里置若罔闻。
“你给本小姐我站住!”
“玉姐姐,你别气。她年纪轻轻的就带着孩子,瞧着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说不准那毛孩是她和不知哪个野男人苟合生下的野种。姐姐你是金枝玉叶,为这等贱民气坏了贵体可不值当。”
泥人尚有三分脾气。
江照里一下站住了,这到底是哪冒出来的神经病?逮着人就咬。
褚一一无措地看着她,眼中畏怯。
江照里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将小孩拉到身后,转过身去冷笑一声,“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野狗在吠?”
吕宁枝柳眉一蹙,看向钱珠玉,“玉姐姐,她竟敢骂你!”
钱珠玉瞋目竖眉,怒道:“大胆!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店里的伙计察觉到不对,纷纷躲到一边,远远观望着。
江照里心说我管你爹是谁,玉皇大帝来了也不妨碍我骂你。
“我爹可是县令钱前大人!”钱珠玉倨傲道。
“你这贱民,还不拜过钱小姐?”吕宁枝道。
呦,官二代呀,她说怎么这么嚣张,拿鼻孔当眼睛使。
“你爹是县令,你算什么?钱小姐身无官职,官威倒是摆得不小。都说县令是衣食父母官,可这衣食父母官教出来的女儿,怎么只知欺压良民?”
“你算什么良民……”
“你闭嘴,区区庶民,竟敢抢在尊贵的钱小姐之前说话,你这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江照里用同样的话回怼过去。
几句话下来,江照里就看明白了,这脑抽的吕小姐虽然与钱小姐举止亲密,但言语之间多有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意,说明她的社会阶层只在县令女儿之下。而黑节县中县令是唯一的官位,其他充其量只能算是在府衙中任职,她又穿着华丽,最有可能是当地富商之女。
所谓士农工商,商最贱之。
江照里没猜错,此话一出,吕宁枝果然像被踩中了痛脚,脸色变得极难看。
而钱珠玉一看便是为人虚荣,自视甚高,这类人平日最忌讳有人踩在她们头上。
“钱小姐,你仔细想想,就方才那会儿工夫,你身边那位抢着说了多少话了?想必以前这样的情况也不少吧?”
钱珠玉听了这话,不知想到什么,神情微变,看向吕宁枝的眼神不自觉变得有些不对劲。
吕宁枝见状立刻勉强笑道:“玉姐姐,你可别被这贱民骗了,你我多少年的姊妹情分,姐姐你是知道的,我素来再敬姐姐你不过。”
说着说着竟又假模假样地拿起帕子拭泪,“姐姐你心地良善,易叫人骗了去,我这做妹妹的,可不得多说几句。我平日全心为你,你若真因着旁人的几句话疑了我,我可要伤心死了。”
钱珠玉听了脸色稍缓,忙道:“没有没有,我自然不会。”
然而等她们假惺惺地互述完衷肠,再去看江照里,却已不见人影了。
江照里做人有几大原则,其中一条就是绝不浪费时间在傻逼身上。
巷子里的野狗朝你狂吠嘛,只要没来咬她,听听也就过去了。
因而在钱吕二人在那里表现姐妹情深的时候,她早已驱着她心爱的小毛驴,踏上归程了。
“哎呦,江姑娘,你赶慢些,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颠散架了。”
破旧的板车上,一个长须的半大老头局促地缩在一堆货物中。
“李郎中,您多担待,家中有人等着呢,说好了晚膳前回去的。”江照里歉疚一笑,“再者,我快些,您也能少受罪不是?”
话虽如此,江照里挥鞭的频率还是慢了下来。
李郎中揉了揉腰,嘀咕道:“要不是你那十两银子,我才不受这罪。”
江照里笑了笑,“您要是治得好,我再加十两。”
山不来就她,她便去就山。
褚允执没法子出山看腿,她还不能拉个郎中进山嘛?
办法多的是。
“不行!”
江照里和李郎中都被小孩这突然的激动大喊吓了一跳。
“什么不行?”
“十两已经很多了!不能再给他十两了!今天已经花了很多钱了!我不要嫂嫂你再花钱了!”
江照里蹙眉,“一一,钱没了可以再赚……”
“不要不要我就不要!”褚一一大叫,身体也晃起来。
江照里生怕他晃下车去,连忙腾出一只手圈住他。
小孩少有这般无理取闹的时候,江照里一时便有些不知所措,但又得顾着路,“一一,我……”
哪知小孩忽然放声大哭。
“我不要嫂嫂花钱!大哥说了,嫂嫂原本不应该是我的嫂嫂的……二哥、二哥也说过,嫂嫂原本是可以回家的,不用、不用留在这里过苦日子……”
江照里手足无措,手忙脚乱,急急停了驴车,把小孩抱到腿上擦眼泪,却不知该说什么。
小孩愈哭俞烈,眼泪怎么都止不住,甚至打起了哭嗝。
“我都知道……嫂嫂、嗝、嫂嫂原本不用被村里的坏女人说闲话的,不用被今天那两个丑女人欺负的……嗝……也、也不用卖掉那块玉的……都是因为我……他们都说、都说我……嗝……我是野种,没、没爹娘要……我是累赘……二哥因为我,也很辛苦……嫂嫂的钱要、要留着,不能花……嗝……要把玉买回来……”
小孩一个劲儿地抽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的话颠三倒四地说。
江照里听了心情复杂,又心疼不已,同时开始反思自己。
她总觉得小孩懂事,所以下意识用平等的口吻去和小孩解释、交流,却忽略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再怎么懂事,有些话也是听不懂的,也是需要糖果去哄的。
她为自己的疏忽愧疚不已,同时又庆幸小孩借着这个机会将心里话和积压的情绪宣泄了出来,否则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察觉到。
她任小孩趴在她怀里哭,用手轻拍着他的背,算作抚慰。
良久,小孩哭累了,慢慢安静下来。
江照里低头去看,却见小孩已经睡着了,鼻尖眼角通红。
她放轻动作将小孩平放到后面空着的位置上,找了几件新衣服盖在身上,免得着凉。
李郎中搭了把手。
“劳驾您看着他些。”
李郎中在褚一一哭闹时一直很安静,此刻便应了声,忽而叹了口气,叹道:“不容易啊。”
江照里只道:“孩子小,有些话您别放在心上,银钱还是照我方才说的算。”
江照里当然不是什么人傻钱多的冤大头,但她此时只能用丰厚的报酬勾住李郎中,以便之后再叫他来复诊。
“我不是说这个,”李郎中摆了摆手,“罢了,先看看你家那位郎君的伤势如何。”
驴车重新向前驶去,此后一路安静,不必再述。
褚允执坐在自家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已渐昏黄的天色,四周安静,厨房里温着饭菜,灶火下柴木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声传到了空荡的院子里。
片刻后,褚允执支起身,步履艰难地去厨房里塞了点新柴火进去,原本减弱的灶火又旺起来。
他的左腿早就肿胀得不成样子,每走一步便钻心的疼,也只有在四下无人处,他才会将这种难耐表现出来。
褚允执心里清楚,这条腿怕是废定了,好在他的新拐杖轻便顺手,往后可以一直用下去。
灶火旺盛,火舌舔舐着满是锅灰的锅底,最旺的时候几乎要从灶肚里窜出来,褚允执僵直冰冷的伤腿,久违地产生了一些暖意。
此时,一阵驴叫声和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他家的院子里。
褚允执从厨房里走出去,步伐又是一如既往的稳当。
他看见江照里动作娴熟地将满载而归的驴车停在院子角落,灵活跳下来,对他笑着招了招手,然后转身将一个陌生的老头搀扶了下来,又弯腰动作轻柔地从板车上抱起熟睡的褚一一。
她走近了,眉间疲色一闪而过,眼睛却亮得出奇,犹如燃烧着的灶火,欢欣雀跃道:“二郎,我带了郎中回来。”
好似在向他邀功。
褚允执还是看着她,衣袍下的左腿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从伤处升起阵阵棉麻的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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