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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请问,这里是我的家吗


电视里的本市新闻还在播放着两天前临江大道的车祸事件后续,模拟还原车祸当时情况的视频也被播放着,救援搜寻工作因为还在继续。

        除了在临江大道出事地点50米内打捞出来破损得严重的出租车之外,车内的两名遇难者还没有任何消息,众人祷告千万不要出现最坏的结果。

        可眼看都要72小时了,搜救打捞工作已经差不多告一段落了,那车内的两名遇难者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洪澜站在临江大道旁边的路边,他手里夹着一根烟,白色的烟雾随风而散,他静静的看着波澜壮阔的临鲁江,眼神有些迷离恍惚,直到手里的烟头燃尽了,烫的手指间生疼。

        那个少年,怎么就能这么没了呢。

        那个让他冰封的心融化的少年,怎么就没了呢,不过是他冷静了一段时间而已,怎么就没了呢,他总是能独善其身的逃的远远的。

        留下独自承受煎熬的自己。

        呵,洪澜的手机在这突兀的时刻响了起来,他思绪回神,也不顾被烫伤的指缝,径自摸向制服的口袋,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蓝晴的电话。

        他突然没了动作,那持续响着的电话他既也不接也不挂,就这样将手机撰进手掌心,当做没有看见那通署名蓝晴的电话一样。

        洪澜觉得自己现在有点难受,有点复杂,他想要自己静一静,不想被任何人打扰,不想去敷衍应对任何人,他想就这么静一静就好。

        震动的电话停了一下,就在洪澜以为蓝晴要放弃拨打他电话的时候,手机居然又震动了起来,他苦涩一笑,心想他认识的蓝晴哪能就那么快放弃一件事情。

        等到他将烟盒里的烟全部抽光的时候,身后不期然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他偏头去看,发现局里走得近的同事鲁健开气喘吁吁的站在他旁边,喘着粗气,显然是刚刚拼命跑过来的。

        洪澜心想,鲁健开不是在临江大道下游搜寻吗,怎么跑上来了,难道是下游的搜救有什么发现吗,他的眼神里不自觉带着期绎。

        “啊开,是搜救队有什么发现吗,这么急跑上来?”洪澜开口便问道。

        鲁健开顺了顺那急喘的气息,看向洪澜洪大少爷,“我说少爷啊,能不能接个电话啊,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害我跑这么远上来,算了,就当在健身房锻炼身体了。”

        看见洪澜这般急切的眼神,鲁健开也不好再继续耍嘴皮功夫了,“是有新发现,下游的低坝上摊着一具严重泡发浮肿的尸体,你要不要去看看,初步断定就是那遇难者中的一人。”

        洪澜脸色复杂,可以说听到发现尸体那一刻,他的心脏都要停住跳动了,沉默过后,他说道,“我去看看吧,也好认一认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走吧,我开了车过来,我载你下去吧。”

        一听说能搭乘洪少爷的便车,鲁健开止不住有点小兴奋,看来洪少爷真的很在乎他的那个朋友,从车祸事故这两天来,洪澜都是处于离魂状态,局里的人似乎都知道他最近心情低落,整天醉生梦死一样。

        很快两人坐着洪澜的车去到了临江大道的下游处,站得老远洪澜就看见那被围着的地方,他停好车,也没有去管鲁健开,打了个招呼然后洪澜直奔大坝口而去。

        随着洪澜的走近,那些人群散开来了,不过看到那半躺在水里的浮肿腐烂尸体,洪澜有些发怔,那身体的还能看出体型,有肌肉大腿外侧有条狰狞的疤痕,洪澜的心稍稍放下了点。

        这具尸体明显不是林渐暖的,比林渐暖还要壮实一些,不似他那么单薄瘦弱,洪澜硬着头看着,看着那些人将尸体装在一个塑料里,然后搬着离开了。

        这个尸体最后的检测表示,就是那个坠落下去的出粗车司机。

        洪澜有点害怕,害怕他等下会等到林渐暖的尸体,他低头点根烟,跟那些人打过招呼,就这样走了。

        只是他完全没想到临江大坝不远的一个村子里,有着他最想要见到的人而已。

        临江村北边的地方,是临江的分支,分支江水就这样涌起一条河里,河叫暗河,暗河边上有个小村庄,叫做孤村,是比临江村还要小的存在,全村上下也就几十户人家,还都是那种大多数是留守老人般的存在。

        两天前,在暗河边洗衣服的黄巧云捡到了一个趴在岸边的人,她正在暗河边搓着衣服,昏暗的灯光照在那个白衣人的身上,她惊吓得喊了一声,手里的棒槌险些沉进暗河里。

        她那干涩的嗓子,因为害怕连叫喊声都是轻微啊啊声,她心想这人是不是死掉了,毕竟村里最近的老人有些莫名其妙就死掉了,弄得人心惶惶不安,唯有黄巧云,一个寡妇,又是中年妇女,她也是心大,不大与村里交流的她,导致她并不知道这个事。

        黄巧云心再大也怕了这种事,正想收拾好木盆里的衣物和棒槌,然后离去,只见月光下那人影好像动了一下,嘴里还带着细碎的呻吟声,气若游丝的声音在轻声的喊着痛。

        可伶见得,黄巧云终是心软的成分居多,她摸索着走了,碎花的裤脚淌进膝盖深的河水里,冰凉的感觉让她止不住发颤,她几步就跨了过去,将那半泡在水里的人轻轻抱起。

        明亮的月光打在他苍白的小脸上,好漂亮的少年儿,黄巧云呆了,她明显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她面上一喜,那张皱纹分明的脸带着一丝傻气。

        黄巧云虽然是个农村妇女,但也不傻,脑子转的飞快,扛着少年就要往家里走。

        她连洗衣服的木盆都没有拿,就这么掳着捡来的少年回到了她那并不狭窄的一楼平房式房屋,泥土房子,门口堆放着她常年捡来的柴火,院子里有点大,喂了几只还在咕咕叫的鸡。

        相比外面收拾的干净,房间里简直乱的跟狗窝一样,稻草和搭建在屋子正中央的柴火堆,正咕噜咕噜的烧着一壶子热水。

        黄巧云将少年放在一旁的软铺上,那个少年身上泡的发白的肌肤看起来皱巴巴的,冷冰冰的触感还带着一点河里的腥臭泥土味。

        伸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少年滚烫的额头,黄巧云惊呼一声,连忙到倒了一壶开水,倒了一壶子黄酒进去,就着帕子就给少年擦脸,擦身。

        少年身上还有很多零零散散的伤口,已经被泡得不出血了,只是黄巧云那粗糙的帕子擦过去的时候,少年会疼得颤抖,眉头更是紧紧的皱在一起。

        “娃崽,你莫怕疼,阿婶给你擦完就不疼了,你看你呐身上,哈是伤疤口子,阿婶看到都心疼,忍忍啊,很快就擦好了。”黄巧云耐心的给少年擦着身子,实在不好去脱少年的衣物,就这样简略的擦了擦而已。

        看见少年因为疼痛而蜷缩着的身子,妨碍着她擦身的动作,她叹口气,继续操着一口粗略的口音话,唠叨着,“你看你呐娃崽,能好个样貌,咋掉到河里来老,还嫩没庵死,真滴是命大,娃崽你命大啊。”

        火堆里的火焰越来越暖和,几乎把少年身上的湿意都烤干了,他在凌晨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那犹如小鹿般的眼睛就这么茫然的看着黑漆马虎的四周的环境。

        脑袋里疼得厉害,就好像有许多空白的记忆等着被填满,他现在迷茫空洞,又有点慌乱。

        脑海里怎么会,没有一点点记忆片段呢。

        他甚至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陌生的环境里,被柴火的黑烟熏得黑漆马虎的墙壁,房屋的角落里四处堆着柴火,唯一的家具就一面木头镜子,镜子是木头搭建的,上面还可以放个木盆。

        一个装着半桶水的水桶,和水桶里残缺了的葫芦瓢,一张粗糙的长满毛球的白色毛巾挂在一根木头上,少年微微感叹,家里怎么这么穷。

        家徒四壁的感觉,这是他的家吗。

        他感觉脑袋里痛的要命,身上的那些伤口此刻好像恢复了感觉一般,正一起发动着那钝钝的疼痛感,他都能感觉到身体正在发热,想要移动身子,就见那张沾满灰尘的门就这么被打开了。

        走进来一个头顶包着红色头巾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脸上蜡黄蜡黄的,脸上有着许多细纹,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多,几乎布满满脸。

        那女人一进门就看见少年已经醒来,她带着笑意的脸上立马变换成惊喜,她放下手里提着的竹篮子,开心的朝着少年快步走来。

        “娃崽你可算醒来鸟,我走老好远去老瘸子那里拿药,还好你醒鸟,我看你烧的厉害,我怕你醒不过来鸟,嫩好看个娃崽,死了可惜鸟。”那妇女在少年面前说着,嗓门嘹亮。

        见少年呆愣的看着她,她咧嘴笑。

        拿过那篮子里的药,细心的倒了出来分好。

        是几片颜色各异的药片和药丸,她拿着葫芦瓢舀了一瓢铁壶里面的温热水,递给少年,“娃崽快吃点药,发烧药,发烧你晓得吧,快吃进去,就好鸟。”

        少年看着手里的药,有些犹豫。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居然有损,妇女那能喷出些许唾沫的嘹亮声音下,他能听见的声音都感觉不是很大声。

        莫不是,他还是个聋子。

        在中年妇女那殷切的目光下,他拿着那药丸倒进嘴里,就着葫芦瓢里的水喝了进去,不知道是不是烧水壶不干净,总感觉有一个浓浓的铁锈味道。

        少年蹙眉,看向还在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妇女,直视她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问道,“请问,这里是我的家吗,您是我的母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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