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除妖

林海西走了，去了阿西县，打理在那边的林家铺子，阿凤家也去男方家过了礼，婚礼要年后才办，巷子恢复了平静。

        罗锅不急着解决绿烟怪，每天租辆驴车全县城的乱逛。

        快要过年了，朱兰每隔几天要留在家里帮秦氏做腌肉，就只剩叶墨誊这个大闲人天天跟着罗锅逛来逛去。

        在屁股颠得实在受不了后，叶墨誊也懒得跟了，无比怀念家里软垫熏香的马车，这边大部分时候只见得到驴车，家里富裕点的有骡车，马匹只路过县衙见到过一匹，还是瘦了吧唧的。

        听说临近门槛县是有马场的，只供给官家，一般人家不准养马也买不起，想想兜里的那两银子，躺在床上的叶墨誊翻了个身，唉，屁股好痛。

        还未睡着听到拍门声，皱眉小刀又不守规矩了，开了门却是三个人，拍门的年轻姑娘一身明黄色的好族衣服，夜色里也那么耀眼，脸盘子更是美艳夺目。

        “咦？走错了，啊妈，你怎么连家在哪都忘记了！好俊的男人啊！我叫幺窈，你叫什么名字，娶亲了么？”

        幺虹心里也疑惑，啊爹搬家了？

        听到名字，叶墨誊明白是幺爷爷的家人回来了。

        “是幺爷爷的孙女么，我是叶墨誊，暂居在幺家的，我去唤幺爷爷出来。”

        一家人进了门，叶墨誊轻轻拍醒了幺爷爷，说着您孙女回来了。

        幺爷爷激动得翻身起床，差点摔倒，被进来的幺窈一把扶住，爷孙俩抱头痛哭，幺虹和丈夫何大山也跑了进来，叶墨誊悄悄退出，把一家团聚的温馨留在了屋里。

        站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眨眼，叶墨誊忽然很想念温柔的母亲和严肃的父亲，还有那头疼的弟弟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看星星，幺家怎么这么热闹？”

        原来是罗锅绕城回来，经过幺家看到门口一大堆行李，门里孤零零站着叶墨誊。

        这时幺家人出了屋，开始张罗着收拾东西，罗锅丢下一句话，就进了自家院子。

        “帮他们收拾好东西，过来我这住。”

        罗锅也算是帮幺爷爷解了围，女儿一家子回来了，本来就只有两间屋能睡觉，两人一间还好，三个人床实在挤不下，大冬天的铺盖行李也不够多打一个地铺，而且孙女也在，多有不便。

        在幺家人充满歉意的眼神中，叶墨誊抱着仅有的一小包衣服进了罗锅家。

        罗锅家三面都盖了房，空房间多的是，把西边的两屋一厅安排给叶墨誊，叮嘱他主屋的三间不准进出，其他随意后，罗锅就睡觉了。

        罗家的屋子比幺家盖的好，床也比幺家的软和，被子也够厚，可不知怎地，叶墨誊心里觉得很难受，很想撂摊子就这么回家了。

        一夜辗转难眠，天亮时才迷糊睡去没多久，又被砰砰砰的拍门声吵醒了，散发着一身怨气和委屈猛的开了大门，是小刀和朱兰。

        不理二人惊讶的眼神，叶墨誊直接砸门回屋睡觉，罗锅出来眨眨眼，示意小刀别去闹腾他了。

        “他一个外乡人居无定所、漂泊无依的，心里有不顺，让他多休息静一静。”

        听着罗伯说幺家人都回来了，朱兰心想怪不得小白难得发脾气了，应该是舍不得幺爷爷吧。

        小刀则眼光发亮，嘀咕着漂亮的幺窈姐回来了。

        幺窈姐十多岁就出落得很漂亮大方了，比自己大一岁，前几年随父母去了湖州自己还伤心了好久，回来了真好，他放春假了，多的是时间找幺窈姐玩。

        罗锅带着朱兰和小刀出了门，这次没坐驴车，专走有绿植的地方，朱兰觉得，怕是和王静娴的事有关。

        “罗伯，那个绿烟怪是树里出来的么？”

        “不算是，我只是为了确定娘书册里写的一些东西。”

        罗锅说完，不再理二人，直到走到三角大街，朱兰忽然停下了。

        “罗伯，你看那两人头上也有绿烟，叶子也动了。”

        罗锅大惊，顾不得看朱兰手指街心，正在打架的两人，而是拿出一片只剩叶脉的透明叶子，放在眼前围着朱兰绕了一圈。

        顾不得那边的绿烟怪，罗锅带着两人立马跑回金雀巷，让他们去自家等着，自己则去了朱家。

        朱成功和秦氏刚好都在家，见罗锅来热情招呼着坐下。

        “小兰真是你们的孩子么？”

        夫妻震惊，秦氏连忙左看右看，关紧门窗，朱成功则拉了罗锅到内屋，一谈就是快两个时辰。

        等到罗锅出门时，秦氏满脸泪水，朱成功也伤心无措，两人相顾无言。

        罗锅到家时，叶墨誊已经起床，又恢复了往日温润平和的样子，小刀趴在石桌子上弹石头玩，朱兰杵着手昏昏欲睡。

        想到刚才听到的，看向朱兰的眼神充满心疼，要替她好好守住秘密，既然有缘，就算天命难为，也要尽力帮她。

        “小兰，你爹娘要去送货不管你饭了，中午我请你们去天香食府好好吃一顿，小刀去么？”

        听到是天香食府，小刀嚷着要去，先跑回家和爹娘交代一句，几人在巷子口碰头。

        “罗伯，那个怪物和我有关么？”

        “有点关系，却不是因你而起，不怕，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不就是等王家再多加点钱么？不然怎够我们大吃大喝。”

        叶墨誊看向朱兰和罗锅，暗思问我最清楚，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朱兰放下心来，罗伯最爱开玩笑，他的钱怕是吃垮了天香食府都用不完啊。

        天香食府位于城南浪穹街，临着云弄溪，占地半亩，屋檐走廊到处挂着红灯笼，三层小楼全是包间，院子搭了大半的木顶，下面摆着散客小桌，虽然价格不便宜，但口味好，小二也周到，生意一直挺好。

        一行人进来时还引起了个小轰动，老妈子小媳妇都看着叶墨誊笑，胆大的姑娘还朝他眨眼招手，男人们也不醋，在旁边低头讨论着这个兴都人，声音大得人人都能听到。

        叶墨誊虽从小习惯了受人瞩目，可这么多男女老少明目张胆的指点自己，还是尬得他恨不得长翅飞走，表面仍要故作镇定，优雅的闲步上楼。

        罗锅要了一个二楼包间，窗外溪水潺潺，远处应山层峦叠嶂，随后豪气的点了八个大菜和一壶茉莉花茶，还有一瓶雪酒。

        雪酒是云山顶化雪水酿的，每年产量不多，最受上开人喜爱。

        叶墨誊看着朱兰很自然的倒了一大杯在那慢慢喝，还想着这酒应该和糯米酒差不多，也就饮了一大口，好辣。

        朱兰看叶墨誊脸瞬间红了，笑得眯起了眼。

        “小白，上开女子的酒量比男子要好得多，都是雪酒泡大的，宁和男子斗酒，也莫陪女子小酌啊！”

        说完，朱兰又给叶墨誊满上一杯，小刀也拉着罗锅拼起酒来。

        店家还送了七八个配菜小点，瞬间摆满一大桌，叶墨誊终于吃到了来上开以后最丰盛的一餐，虽然有点辣，虽然都吐了……

        下午人还不清醒，又被罗锅带着去了王家，说是可以除妖了。

        王晏这几日看着女儿已无大碍，谁知看到朱兰和小刀扶着叶墨誊进来时，又疯魔了。

        林升和一个帮佣啊嬢拼命的拦抱着王静娴，罗锅让朱兰退出厅堂，把叶墨誊往王静娴身边的椅子里一按，她就安静了，眼神如丝，脸色羞红的紧紧盯着他。

        罗锅把带着的一个小罐递给啊嬢，请她热一热再换个碗，最后端上一碗褐黄色的汤，隐隐还有股酸味。

        “王家姑娘，你来喂小白喝两口这个汤，喝剩的你喝完可以么？”

        王静娴似羞带喜，看向父亲，王晏点了点头，于是小刀托着叶墨誊的下巴，助着王静娴小心翼翼的喂着叶墨誊。

        看着叶墨誊快喝了一半，罗锅抢过汤匙，示意王静娴把碗里的汤喝完。

        汤酸味熏人看似中药难以下咽，可想到这是他喝过的，王静娴双眼一闭，一口气喝下了，然后晕倒，王晏林升手忙脚乱把女儿抬到了榻上。

        叶墨誊这个工具人已无用处，罗锅让小刀把他扶到外面靠墙躺着，然后让小刀和朱兰把另一大罐酸汤泼洒到院中遮了黑布的扁柏上。

        扁柏开始呲呲冒烟，罗锅拿出上次那片红叶，像上次一般的动静之后，绿烟没了，又带着小刀朱兰往书院跑了一趟，把那的扁柏也浇上汤，才又折返王家。

        进来就看到叶墨誊已被扶到了凉亭里，王静娴端着醒酒汤要喂他，叶墨誊拼命拒绝，转头看到罗锅几人如释重负，仿佛看到亲人一般激动。

        朱兰刚想躲，可王静娴看到自己只是瞅了一眼，仍旧笑脸相对众人，看来是没问题了。

        沾了叶墨誊的光，王静娴留了几人晚饭，回去时还坐上了王家的骡车，有宽敞车厢挡着风和落日，小刀和叶墨誊靠在棉垫上颠得昏昏欲睡，罗锅和朱兰坐着聊天。

        “罗伯，那是什么汤？这怪物又是什么东西呢？”

        “是未被沾染的扁柏汤，加了点醋，这绿烟怪我娘的书里有，晒阳光会长大，但又不能直晒太阳，所以喜欢藏在绿植里，吸食人的神智能够增加能量，人沾染上会狂躁易怒，头发被绿烟熏久了会早早变白，这怪不能分辨附身何种植物，所以刚好选了对它相克的扁柏，要是附身别的，还得多琢磨。”

        “扁柏能克妖么？”

        “不是，扁柏凉血治白发。”

        “罗伯，我的那片菩提叶也可以对付绿烟怪么，三角大街那两个被沾染的人怎么办？”

        “全城的绿烟怪我都收拾了，帐都算王家头上，别的人过几天也能恢复，最多十多年以后会生白发，那可不关我的事。给你的叶子都可以，只是上面的古好语符文都不一样，效果会有高低。”

        朱兰听了暗觉好笑，那边闭着眼睛的叶墨誊翻了个身，小刀打着呼噜。

        回到金雀巷时天色已黑，各自回家后，叶墨誊把身上的一两银子给了罗锅。

        “罗伯，能帮我把银子换成吊钱么，我明天想给幺爷爷买点东西，剩下的给您付房钱。”

        罗锅点点头却没收钱，而是给了叶墨誊半两左右的碎银。

        “明天拿这个去买，就当是今天出力的工钱，我这不用付房钱，以后洒扫还有搬重物的活都你来做。”

        叶墨誊也没扭捏，自己确实需要银钱，等联系上家人，定要好好酬谢金雀巷诸人。

        第二天叶墨誊主动去找小刀和朱兰，请他们陪自己买东西。

        秦氏看着三人走出巷子，不由感叹。

        “小刀这人啊长不大，只知道瞎混，小白又与我们差距太大，都不合适，小兰以后找个本本分分的就行，只要……”

        朱成功无语望天，女儿还未开窍，说这些为时过早，嗯，今日天真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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