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冷落清秋节

“为什么？我才是太子啊！皇位应该是我的！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对我？母妃这样，父皇还是这样，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殷雍悲凉地笑着，眼泪从眼角滑落，模样着实让人心寒。

        殷烨将诏书拿在手里，看着颓然跪倒的殷雍，居高临下地道：“皇位，真的有那样重要吗？”

        殷雍鄙夷地看着他：“装模作样，你如今得到了，才敢说这种风凉话。”

        殷烨攥紧了手里的诏书，诏书在他手里变得皱巴巴的，他如今终于登上了这个位置，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开心。

        殷雍跪行着靠近盛夫人，哀求地道：“母妃，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儿臣？为什么？”

        殷明乐想着盛夫人临终前的话，惊疑不定地看向殷烨。

        殷烨若有所思，就见殷雍倒在地上，伸手摸向旁边的刀。

        地上尸体成山，士兵们手中的刀也七零八落。

        殷烨以为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刚想开口劝说，却见他猛地将宽刀扎入了自己的胸膛。

        “太子皇兄……”殷明乐吃吃地叫了一声，几欲栽倒。

        殷烨上前一把扶住了殷明乐，捂住了她的眼睛。

        “母妃……母妃我已经很努力了……”殷雍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吞吐着鲜血说道。

        他的面前，一张美艳的脸渐渐清晰，那女子风情万种地唤道：“太子殿下，”可转眼间，她又泫然欲泣地道，“奴婢有了您的孩子，您救救奴婢和孩子。”

        他无力地哭了，渐渐地，声音小了下去，没了声息。

        殷明乐颤抖着手，要去把覆在双眼上的殷烨的手拿下来，殷烨却没有让她得逞，拉着她出了昭纯宫道：“我们去看父皇。”

        “这里交给你们收拾了。”他侧首对殷思齐道。

        殷思齐低眉颔首。

        乾清宫中一派凄凉的光景，未入殿门，已经感觉到难言的凄凉。

        宫女太监跪倒一地，殷烨拉着殷明乐匆匆而来，崔怀跟在他们身后。

        宫内叛军已被扫清，现在只剩下收拾残局了。

        皇上倒在床上，记忆中高大伟岸颇有气势的他，如今倒在床上，嘴角挂着暗红色的血迹，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枯瘦不成人样。

        殷明乐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殷烨拉着她跪倒，闭上双眼，心中酸涩难耐。

        国不可一日无君，殷烨在百官拥戴中登上皇位。

        然先帝刚刚驾崩，登基大典庄严肃穆，却和富丽堂皇沾不上边。

        殷烨登基第一件事，就是举行先帝以及盛夫人和殷雍的葬礼。

        他没想到登基称帝，竟如此悲凉，站在权势的顶端，第一件事，就是举办亲人的葬礼。

        原来权势所能做到的事情，其实那么少。

        先帝驾崩，葬礼举行，先是哭丧，之后都城内各大小寺庙道观均鸣钟三万次。

        料理完所有后事，一切都归于平静，而崔怀，还是那个伺候在皇上左右的太监总管。

        昭纯宫已经被清理干净，没有了尸体，没有了鲜血，变回了那个华美精致的宫殿，可记忆中的画面却永远也清理不掉。

        “换一座宫殿吧，你挑一座喜欢的就是。”殷烨坐在乾清宫的台阶上。

        他穿着一身厚重的华贵衣裳，这浓妆艳抹似的衣裳，与他清俊的面容有些不搭。

        殿里殿外的下人都被叫退了下去，殷明乐一身素衣，坐在殷烨的身旁，她轻轻摇了摇头。

        “不了，其它地方我住不惯。”

        殷烨不再说什么，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明月高悬，如银盘。

        “今天的月亮真圆啊！”他不禁感叹。

        殷明乐笑道：“你都忘了吧，今天可是中秋！”

        她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愣住了。

        记得去年中秋，殷明乐是和贵妃皇上，一同过的，殷烨虽在青萍，却也过出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意境，可如今，却物是人非，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殷明乐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挤出挤出笑容说道：“我特意做了月饼，你快尝尝！”

        说着她从身侧拿过一个小小的食盒，打开，献宝似的递到殷烨面前。

        暖黄色的宫灯，照亮食盒中模样精致小巧的月饼。

        殷烨惊讶地道：“你藏着掖着的，居然是月饼，真的是你自己做的？”

        殷明乐鼓起腮帮子不满地道：“怎么？你不相信我？”

        殷烨拿起一个，看了看又闻了闻，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相信你还会做月饼。”

        “瞧不起谁啊？你尝尝，不好吃算我输！”殷明乐底气十足。

        殷烨挑眉看了看她，小心咬了一口，微微皱起眉头，细细品味。

        殷明乐紧张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殷烨沉吟一番，反问道：“当真没让彩衣帮忙？”

        殷明乐哼了一声道：“很好吃吧，丝毫没有找她帮忙，虽然她教了我，但是都是我自己一手完成的！”

        殷烨看着她端着食盒的手，喜悦从面颊上褪去。

        殷明乐心满意足地拿起一个月饼，自己咬了一口。

        “所以你把手伤成这个样子？”殷烨却拉过她那只抓着食盒的手。

        白皙纤细的手指上长着许多或大或小的水泡，让人心生不忍。

        “我……我就是不小心……我不知道这么烫……下次不会了。”殷明乐一边费力把手收回来，一边慌乱地说道。

        殷烨轻轻地放开她的手，皱眉问道：“找御医看了吗？”

        “还没有……我好不容易做好了来找你，没得及找御医。”殷明乐嘟囔道。

        “崔怀，传御医！”殷烨朗声道。

        崔怀虽年纪有些大了，却脑子活络，手脚利索，并无老态。

        他紧张地跑来，问道：“皇上您怎么了？太医已经派人去请了。”

        “朕没事，是文安她有些不舒服。”殷烨淡漠地道。

        崔怀见殷明乐也在，不禁道：“皇上，奴才有一样东西，需交给您。”

        “什么东西？”殷烨纳闷地问。

        殷明乐也转头疑惑地盯着崔怀，看见少女清澈的明眸，崔怀目光闪烁。

        “是……想要本宫回避吗？”殷明乐说着起身，一副打算离去的样子。

        “不，这东西，说是给皇上的，其实，也是给公主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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