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可昭日月

“母妃？”一个清朗的声音把贵妃从失神中唤醒。

        贵妃收回落在滴水观音上的目光，抬手擦掉的眼角的泪水。

        殷烨留在京都以来，无心争夺皇位，贵妃总是对他不满，可现在她转过头来，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意。

        殷烨愣了一下，目光怀疑地看着她，问道：“母妃，你这是怎么了？”

        贵妃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滴水观音，长得越发地好了。”

        “是啊母妃，这滴水观音纵观皇宫之中只此一株，父皇对您的心那是可昭日月。”殷烨笑着说道。

        自打殷玄离世，他那清澈明亮的笑容，几乎再也看不见了，只有对着殷明乐和贵妃的时候，才会绽放那抹笑容。

        贵妃看着他，眼底掩着悲伤，怜爱地看着他。

        崔怀在一旁等候着，也不催促，殷烨疑惑地看了崔怀一眼，以为是皇上终于回心转意，把放在皇后身上的心思收了回来，眼下派崔公公来召见自己的母妃。

        殷烨知道最近贵妃心情不佳，一方面是因为殷明乐还是行踪不明，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皇上最近屡屡去坤宁宫，对于这昭纯宫，却是没有来过。

        看来皇上对皇后不过是感激与过意不去，心中还是想着贵妃的。

        殷烨这么想着，笑着朝贵妃走去。

        贵妃深深地看着他，目光和笑意俱是出离得温柔，突然她出声痴痴地喊了一声：“烨儿。”

        殷烨诧异地看着贵妃，觉得她的神情有些奇怪，怔了一下问道：“母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难道是明乐？”

        他以为是殷明乐有了什么消息，还是不好的消息，心里一阵慌张。

        贵妃却闭上眼睛，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出什么事，母妃只是觉得感伤，你们都长大了，母妃终究不能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

        殷烨的神色也黯然下来，说道：“母妃胡说什么呢，您现在看起来还和多年前一样，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儿臣……也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

        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如今他拥有的越来越少，他这才意识到，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不过是眼前人罢了，他不想殷玄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他一定要守护好身边的人。

        贵妃的泪水不禁又落了下来，她伸手抚摸殷烨的脸，动容地道：“母妃的烨儿长大了。”

        殷烨越发困惑了，他不禁皱眉看向贵妃，问道：“母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您告诉儿臣。”

        贵妃挂着泪痕的脸上，带了一丝笑意，说道：“没有出什么事，只是母妃和您父皇之间出了点问题，母妃，现在要离开你们一段时间了，烨儿，你一定要把明乐给找回来，照顾好她。”

        殷烨不可置信地看着贵妃，半晌才隐隐知道了贵妃所言之意，而贵妃已经跟着崔怀往昭纯宫外走去。

        殷烨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最后他转身朝贵妃喊道：“母妃，父皇他要将您打入冷宫？到底为何？难道因为上次刺客之事？”

        他清澈的双眸里写着痛楚，看着贵妃仓皇中还有些无助。

        在这皇宫之中，他昔日的潇洒与自在再也没了踪影，渐渐地他觉得越来越无力，对于接连不断发生的事，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发生，他什么也做不了。

        贵妃只看着他凄苦一笑，说道：“你父皇此举出于无奈，等他想明白了，自然就不会继续迁怒于母妃了。”

        殷烨的双手却紧握成拳，知道贵妃所言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君无戏言，自己的父皇若是定了谁的罪名，绝不会轻易更改。

        若是自己的母妃进了冷宫，怕是再也不能得见天日。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父皇会对您如此无情！我要去找父皇问个清楚！”殷烨说着就匆匆走出了昭纯宫，直奔养心殿而去。

        “烨儿！烨儿！”贵妃看着殷烨的背影，急切之下想要追上。

        要知道皇上眼下心情不好，要是再迁怒于殷烨，那是贵妃最不愿意看到的，殷明乐如今已经是生死不知，她不想殷烨再出事。

        可崔怀却拦住了她的去路，露出为难神色说道：“娘娘，您得随奴才去冷宫之中了，皇上那边您可不能去了。”

        贵妃看着殷烨的背影，烈日下随风飘飞的衣角，拔下了头上一支皇上昔日所赐的价值不菲的金簪，说道：“崔公公，我现在就跟您走，不过，烨儿他年纪还小，希望您能帮我看顾他着点儿。”

        崔怀在这宫中待了多年，早已深谙宫中的生存之道，他眼疾手快，不动声色地把那金簪收入袖中说道：“娘娘说的哪里的话，我不过区区一个奴才，哪里敢说看顾着十六王爷啊？不过但凡有能帮得着娘娘的地方，奴才定当竭力，不过娘娘你也不必如此伤怀，皇上只是一时之气，想来气消之后，娘娘自然就会恢复昔日风光了。”

        贵妃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有说话。

        殷烨来到养心殿中，皇上正紧锁着眉，扶额一副神伤的模样。

        崔怀不在殿中，皇上又遣退了所有的宫女太监，无人禀报，殷烨直接走到了皇上面前。

        “父皇，您为何如此对待母妃？毫无缘由地将她打入冷宫？”殷烨强忍着怒气，尽量恭敬地道。

        可心中早已对他有了猜忌的皇上，此时见到殷烨，只觉得疏离和厌恶，看着殷烨的脸，他觉得道貌岸然，他的心里浮出“狼子野心”四个字来。

        而殷烨的压抑怒气和恭敬之意，在他眼里不过是虚伪做作。

        “毫无缘由？她是这么跟你说的吗？”皇上冷冷问道。

        殷烨察觉到了皇上的不同，心中诧异，徒添了几分怅然与失落。

        其实他的父皇，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殷玄之死，贵妃的遭遇，不都是他一声令下造成的吗？

        殷烨心中这么想着，过了一会，突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连忙将这想法驱逐出去，说道：“那是因为什么？难道父皇真的怀疑母妃和那些要刺杀您的刺客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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