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终成泡影

“崔怀，召贵妃来见。”皇上面无表情地坐在软榻上，说道。

        酷暑之际，就连养心殿里，空气也显得灼热，屋中放着冰块，却还是让人难以感受到清凉舒爽之感。

        正如此刻皇上的心情，烦闷至极，悲痛至极，感受不到一丝轻松愉悦。

        他曾经是那般宠爱殷雍，虽然贵妃腹中公主夭折，可是殷雍的出生，终究是将这一份遗憾与悲伤冲淡。

        喜获麟儿，皇上册封盛夫人为后，之后立殷雍为太子，虽然那段时间，皇上多半的时间是陪着失去了孩子沉浸在痛苦之中的贵妃，可那段时间却是皇后最为风光的时候，母凭子贵，从此母仪天下。

        那时候殷烨尚未出生，皇上对殷雍的宠爱，前所未有，可是自打殷烨出生，一切都有了变化，太子依旧是太子，皇后依旧是皇后，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却是换成了殷烨。

        皇上对贵妃的情感，也是前所未有，直到遇刺之前，贵妃都是这宫中最为得意风光的女人。

        可现在，物是人非，皇子长大了，有了异心，贵妃朱颜未改，却不再深情，而是被权势蒙蔽了双眼。

        “臣妾叩见皇上！”思索间，贵妃已经来到了养心殿，叩首道。

        自刺客当着皇上的面指认她的那一日，她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跟皇上解释，希望皇上能相信自己，可是皇上压根不愿意见她，除了批阅奏折，几乎都在坤宁宫。

        现在皇上终于肯见自己了，贵妃的脸上漾开了淡淡的笑容。

        她看起来憔悴了些许，气色看起来不大好，但是此刻却是恢复了昔日的光彩，她以为皇上此刻见她，定然是相信了自己。

        “皇上，还请皇上不要相信那些刺客的信口指证，臣妾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臣妾也不可能煽动他们做这种事，还请皇上相信臣妾，将此事调查清楚，还臣妾一个清白。”说着说着，贵妃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出现委屈之色。

        若是往日，皇上见她此般模样，会觉得爱怜不已，可此时看着贵妃的样子，他的神情依旧是冰冷的，他的目光毫无温度地看着贵妃说道：“当真不是你指派煽动？那你要如何让朕相信？”

        贵妃愣住了，不知道皇上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怎么会突然这样说话，明明他从前那样宠爱自己，不舍得自己受委屈，为什么不过是一场误会，竟让他们昔日感情支离破碎，到底是伴君如伴虎，帝王无情？

        “皇上……真的不是臣妾……”贵妃神色恍惚地说道。

        皇上苦笑着说道：“朕也真的希望不是你，可是众口一词，你叫朕怎么相信和你没有关系，或者说，崔公公！”

        崔怀吓得立刻跪倒在皇上面前，大气也不敢出。

        “这戏班子是你请进来的，或者说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皇上冷冷问道。

        崔怀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说道：“皇上，请皇上明鉴，这与奴才没有任何关系，奴才只是觉得贵妃娘娘可能会想要听戏，才出的这个点子，都是奴才的错，奴才不该请这个戏班子进来，可奴才真的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说着说着竟然就哭了起来。

        “爱妃，你觉得崔公公的话可不可信？”皇上淡淡问道。

        贵妃觉得心中渐凉，昔日的温存，如此脆弱不堪一击，竟然就这么在别人的几句话语里烟消云散。

        虽然没能得到皇后这个名号，但是贵妃在皇宫之中的宠爱与风光从来都是不输皇后，甚至是胜过皇后，可是现在自己终究是输了。

        自打入宫以来，她遇上的算计与奚落不在少数，可她未曾有一日像今日这般感到无力。

        她竟露出苦笑，她突然了悟，这一切大抵是皇后的手段，那些刺客为何突然指证自己，皇后为皇上挡剑之后所享的殊荣，这宫中之人无人能及。

        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这样一败涂地。

        “朕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竟被付之一炬，你最后竟然要置朕于死地！”皇上悲痛说道，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指缝间隐约透露出晶莹。

        贵妃却是眼睛一酸，眼泪瞬间滚落下来，她哭着道：“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绝没有那样对您，您为何就不能相信臣妾呢？”

        “当时你离朕那么近？为何不见你来救朕？”皇上眼睛微微泛红，问道。

        贵妃痴痴地看着皇上，半晌无言，回忆当时，她只顾看着殷雍胸口的叶片状的红色印记发呆，根本没有来得及顾及其它。

        可是当年，贵妃沉浸在当年的悲痛之中，产婆也早已被处死，孩子身上有胎记之事，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说出来谁会相信？

        说出来更像是欲盖弥彰，为了脱罪找的借口。

        “臣妾一时不查。”贵妃无力地说道。

        多年感情终是化作了泡影，皇上的笑容无力而苍白，他勉强摆了摆手，有了少许皱纹的脸上，皱纹似乎眨眼间多了许多，他喑哑的声音缓缓说道：“把贵妃，打入冷宫。”

        跪在地上的贵妃，整个人都颓然了，她保养极好的一张脸，现在看起来似乎也老了十岁，眼泪无声地从她的脸上滑落。

        她的文安还没有找到，她的殷烨局势不稳，而她自己就要被打入冷宫，从此不见天日。

        崔怀心惊胆战地遵从皇上的吩咐，带了两个太监就要把贵妃拖出养心殿。

        贵妃泪流满面，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哀求，妄图皇上还能相信自己，她只是道：“皇上，能否容臣妾回昭纯宫取些东西？臣妾拿完东西，自然会跟着崔公公去冷宫。”

        皇上长叹一口气，深深看了贵妃一眼，像是诀别前的最后一眼，好一会才无奈说道：“你去吧。”

        回到昭纯宫里，贵妃看着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宫殿，看着园中的一草一木，眼泪如何也止不住，最后她看向了伫立在园中的那株长得极好的滴水观音，嘴角露出似怀念似嘲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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